“年例”的時間各地不同,主要集中在過完舊歷年(春節)的農歷正月份,但在整個地區從農歷正月初壹到農歷12月30日都有過“年例”的。什麽時候過“年例”,是由各地宗族的先人早已固定的。
做“年例”的民間習俗,在嶺南這塊土地上的文化內涵是什麽?它驅使著我們去追根溯源其文化與歷史上的傳奇人物——冼太夫人的聯系。
壹、“年例”大於“年”
“年例”它與傳統的過年壹樣非常熱鬧、喜氣,不同的是當地人把它看著大於過年。做“年例”中其文化內涵不知不覺地深深印刻在當地百姓的心底,那就是冼太夫人文化。
民以食為天,“年例”的那壹天家家都把宰好的豬和殺好的雞、鴨拿到廣場或村門口擺出來壹同展示,他們稱這種形式為“擺譙”,“擺譙”是“年例”那天的第壹個項目,人們壹早就在自家的“擺譙”位旁等候請來的“神像”——冼太夫人塑像。敬拜時,在濃濃的炮竹煙霧彌漫之中,可以看到敬拜的人群裏不僅有老人、中年人,還有年輕人和小孩子們,場面非常壯觀。據說,“擺譙”壹來是看壹看誰家的豬肥,誰家的雞、鴨大,二來也有請冼太夫人回家與大家壹起過年之意。
“年例”活動,“初時是騎馬、射箭、比武,以後演繹為遊神,演戲。”其中的“遊神”就是把“神像”請出來,擡著在各村和城鎮的大街上遊行。“遊神”的習俗如果用壹種迷信色彩的單純解釋是不科學的。
我們發現“年例”中“遊神”的神像卻總是有1400多年前南北朝時期的人物——冼太夫人的雕塑造型。“遊神”時所經民宅之處鞭炮齊鳴,煙花綻放,以示敬意。走訪的時候,鄉裏人說,“年例”包含有三層涵義:壹是請冼太夫人沐浴、更衣。因為冼太夫人生前每逢節日都要出來巡視,所以這壹帶的人們就習慣性地把她接回娘家與大家壹齊吃飯過年。吃飯時,來客無論認識與否,越多越好,以表示有人緣,家業興旺的意頭。二是請冼太夫人出來遊壹遊,看壹看家鄉人們生活的變化,感謝冼太夫人給自己帶來的富裕。三是今天的“遊神”也是過去為抵禦外來的侵犯而顯示自己村落勢力而演化的壹種形式。
從史料中看,冼太夫人在當地壹帶已是壹位頗具影響力的人物。“年例”活動最初是由冼氏家族而興起。史料中說:“冼太夫人的後裔他們按皇帝當年對馮氏家族祭祀和遊神時的特許口喻,可以組織12支長號,每次可連續打12下銅鑼,連續燃放12聲響炮。尤其逢元宵節,冼太出遊舊城時,隨後隊伍有幾百米長,旌旗招展,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氣氛熱鬧,情緒激揚。”
現在這種“年例”活動的起因,雖說已無百姓關心,也很少人去探究它的來歷。就如同人們每年在農歷五月初五舉行龍舟比賽、包粽子吃,用以紀念屈原壹樣,這種習俗是通過長期的演化,在人們生活中逐漸形成了現在的風俗習慣。而其演化的過程雖無史料記載,但還是有跡可查的。
由此推理,這壹帶的人們不僅把“年例”當作壹種習俗,而且習慣性地把冼太夫人塑像奉為神像。這不能不使人聯想這種風俗習慣是經過數千年的長期演化而形成的紀念冼太夫人的壹種形式。然而,當地人把“年例”看得比過年還要重要,這與冼太夫人對嶺南經濟、文化發展所做出的貢獻是分不開的。
她的貢獻對當時的嶺南壹帶。甚至對整個中原的局勢穩定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她的精神也對後人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在這千裏河山的嶺南大地上,冼太夫人早已成為百姓心目中愛戴的偶像,信奉的神靈。這就是當地人把“年例”看的比過年還要重要的因素之壹,也許,這正是冼太夫人文化的壹種形式。
二、“年例”中的冼太夫人
有人說:“中國的女神有兩位:壹位是媽祖,另壹位就是冼太夫人。”前者傳說中為海上人們顯靈解難的“女神”,是百姓心目中法力無邊的“女神”。而後者則是真實的維護國家統壹、民族團結,造福於百越族人民的首領——冼太夫人。
在今天嶺南壹帶包括海南的民俗中我們不難看到人們對冼太夫人的崇敬之情,它形成的原因顯然與當時的社會歷史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1400多年前的南北朝是我國社會歷史上壹個較為動蕩的時期,毫霸割據、政令不行、朝廷官軍屢次征剿,使得俚族長期遭受戰爭之苦,少年的冼太夫人在學會讀書知禮的同時,也學會了打仗和謀略。由於戰爭,她的父親、史長和許多族人都死於朝廷官軍的刀槍之下。胸懷大誌的冼太夫人看到的是戰爭給百姓帶來的災難和貧窮,她看到了百越人民的渴望,看到了社會的安寧將給國家帶來的是和平、強盛,給人民帶來的是快樂和富足。這對當時冼太夫人維護國家統壹、民族團結的思想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也是後人對冼太夫人敬仰的壹個重要原因。
冼太夫人史記中有這樣的記載:“長期以來,民間由於對冼太夫人的懷念、崇敬,在各地建造的冼太廟中,已形成壹套‘初壹、十五拜冼太,困憂求冼太,小孫契冼太,夫妻不和求冼太,誕辰祀冼太’的習俗。”
史料記有這樣的故事:“時高涼有大姓冼氏,世為俚族首領,統部落10余萬家。冼氏有女名冼英,自幼便有謀略,善於撫循部眾,遠近聞名。馮融便為其子高涼太守馮寶娶冼英為妻。”冼英就是後來人稱的冼太夫人。朝延官員馮寶乃漢族人,為使政令在遠離朝廷的嶺南得以順利推行,漢、俚兩家聯姻了。這不僅使漢、俚民族之間能夠和睦相處,也促進了漢文化得以迅速傳播於嶺南壹帶,從而漢、俚文化得以交融,也使得以高涼郡治地為中心的嶺南壹帶成為政治、軍事、文化的中心,白話文化已成為嶺南文化的主流。在《隋朝全傳》壹書中就記載有“千祈”壹詞,白話的“千祈”就是現在普通話的“千萬”壹詞。白話文化與古時漢文化的交融,說明了冼太夫人不僅為維護國家統壹,而且在吸納中原文化,發展白話文化方面也做出了努力,難怪有“白話文化就是冼太夫人文化”之說。
梁朝太建二年(570年),因冼太夫人平定廣州剌史歐陽紇叛亂有功,被陳宣帝封為中郎將石龍夫人、高涼郡太夫人(見《北史·譙國夫人冼氏傳》),後人稱石龍太夫人,這也是她第壹個封號。
“年例”時與傳統的過年壹樣,也有搭彩車、掛彩旗、舞獅耍龍、看大戲等民間形式。但樣式上還是有所區別,彩車的隊伍很有特色,隊伍中有人行隊伍,車上車下雖說都少不了人們敬奉冼太夫人的人物造型,造型中不僅有冼太夫人的雕塑像,也還有生動活潑的孩童扮裝成冼太夫人的造型,當地人稱這種形式為“飄色”。他們都被高高地舉在空中,在遊客隊伍中走過來兩邊擠滿圍看人群的整條街道,熱鬧場面總是依舊。即使是在改革開放的今天,大多數人都會按時趕回鄉裏參加“年例”活動,從他們的眼睛裏看出當年的冼太夫人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和威望,也看出如今的人們對冼太夫人的敬仰,冼太夫人文化現象壹直來都是民間習俗“年例”的壹道奇特景觀。
冼太夫人是當地人們心目中的“神”。至今保留下來始建於唐代高涼山的冼太夫人廟仍有“誠敬夫人人誠敬,高涼郡主主高涼”的對聯。它既概括了冼太夫人的身份,又表達了人們對冼太夫人的尊敬。
“年例”期間,各地方都會邀請醒獅隊、舞龍隊,同時還有大、小戲班前來助興演出。特別壹提的是小戲班很有特點,從舞臺、燈光、音響到演員的念、做、打、唱均由壹人操之玩活的壹臺戲,可稱得上是最小的演出單位了。當地人稱“鬼仔戲”,又稱“單人木偶戲”。從明、清時期到現在,這種難怪被譽為‘中國巾幗英雄第壹人’,至今她仍為我們後輩人永遠學習的楷模。”冼太夫人文化,不僅是茂名乃至嶺南包括海南的文化,也是整個中華民族的文化。
三、“年例”與時間
“年例”的時間各有不同,這在我國的民俗節日中還是非常有特色的壹個習俗。
這裏的“年例”與傳統的過年有著同樣祈福和祝福的意義,所不同的是:各縣(市)、鎮、村過“年例”從大年初壹至農歷十二月三十日都各不同的時間,這種奇特的文化現象也是與冼太夫人有關系的。
民間為紀念冼太夫人而舉辦的“年例”有跡象可查:今電白山兜壹帶,在舊社會裏壹直以農歷正月十七日為冼太夫人忌日。高州則以正月十八日。此外,道光《電白縣誌》記有:電白霞洞鎮過去也有壹個“年例”叫“十七把人看”。即在“正月十七日”來紀念冼太夫人。每年正月從十六至十九日在“看人坡”(書寫作“漢人坡”)按時舉行。這裏是壹塊縱橫約三裏面積的平原地貌,唐時是冼太夫人孫輩聚居的村莊,壹年中有兩次“年例”,壹次是冼太夫人的生日,壹次是冼太夫人的卒日,與“縣誌”中記載冼太夫人每逢元宵節出遊的習慣和冼太夫人的忌日有著密切的關系。可見當地人把“年例”視為“元宵節”也是有它的演化痕跡可尋的。
冼太夫人的後裔在今茂南、高州、電白壹帶都留有居住的遺跡,由此可見,當時的冼太夫人看望、教導孫輩們和百姓的壹些重大日子,成了後裔紀念冼太夫人不同日子的演化經歷。不僅如此,冼太夫人不僅是百越族也是今天人們崇拜的偶像,為了紀念冼太夫人和她的功德,各村的“年例”自然也就在民間有了各自的“年例”時間。然而,最初的“年例”形式與現今的“年例”形式有著很大的區別。這是時代的變革,風俗的融化,所逐漸形成的現在習俗“年例”的風格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