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爾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他認為壹個人既然愛,就應該不斷付出。他經常給她意想不到的禮物。他會去河邊為她尋找閃閃發光的石頭,他會用柳枝為她削笛子——他會做任何能讓小女孩喜歡的事。但他更看重的是大的東西,同時耐用又美觀的東西,比人更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東西。那種東西也許能讓他的愛永遠留在時間裏,讓他的愛永遠留在米歇爾的時間裏。因為那些東西,他們的愛情可能會變得永恒。
想象,說到底是壹種創造,是連接物質和精神的橋梁。尤其是當壹個人經常緊張地做白日夢的時候,那麽想象力往往會變成壹滴物質,融化在生活的溪流中。有時候,想象力會有壹些扭曲和變化。人類所有的欲望,如果足夠強烈,往往都能實現。然而,取得的結果並不總是人們所期望的。
人在年輕的時候,忙著返老還童,忙著發展自己,於是毅然前行,不斷拓展生活的邊界:從小小的兒童床,到房間的墻壁,到整個房子,公園,城市,國家,世界。然後,進入成年,睡覺,幻想更偉大,更高尚,更美好的東西。四十歲左右有個轉折點。青春在自己緊張的努力和瘋狂的行為中折磨著自己。壹天晚上,或者壹天早上,人們越過邊界,到達頂峰,邁出第壹步,走向死亡。這時候問題就產生了:面對黑暗,是平靜地向前走,還是回到過去,保持壹副自命不凡的樣子,假裝自己面對的不是黑暗,而是有人把房間的燈關了。
在與死亡的戰鬥中,在靈魂與肉體分離的過程中,在大腦的生物結構消失的過程中,米歇爾·博斯卡將永遠消失,她所有的烹飪秘密和食譜也將隨之消失,那些豬肝胡蘿蔔沙拉,她的糖衣可可蛋糕和蜂蜜餅幹也將永遠從家裏的餐桌上消失,最終永遠消失,還有她的思想,她的話語和她參與的各種事件。
樹不知道壹年四季的變化是有時間的,也不知道這些季節壹個接壹個依次出現。對於樹來說,四季共存。冬天是夏天的壹部分,秋天是夏天的壹部分。壹部分熱是冷,壹部分生是死。火是水的壹部分,土地是空氣的壹部分。因此,樹永遠不會死。在對存在的無知中,從時間和死亡的概念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