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作家中,劉震雲是受到電擊最多的壹個。不僅作品被改編了很多,還親自出演了角色。雖然鏡頭不多,但劉震雲最大的收獲是找到了電影對白的樂趣,也認識了不同的人,導演、演員、攝影師、扛著道具的年輕人...
劉震雲笑著說,身邊的人其實都是哲學家,他們思考世界的角度對自己有很多啟發。
劉震雲和他的新書《三秋的壹天》
有人在壹天之內評價他的新作《三秋》:劉震雲首先是壹個哲學家,這是他的文學與眾不同的根本原因。
傾聽的力量
有壹次,劉震雲在荷蘭圖書館交流。壹位讀者站起來說,她看完《我不是潘金蓮》後,從頭到尾都在笑。只有壹個地方讓她哭了,那就是當主角李雪蓮對世界上所有人說的話都不被相信時,她開始對壹頭牛說。大家都在取笑她,她只能跟牛說:妳信不信我不是壞女人,要不要告?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劉震雲補充道:有第二頭牛在聽她說話。他的名字叫劉震雲。
我相信這是劉震雲的常態,以壹頭牛的態度和忠誠在傾聽。當李雪蓮的煩惱無處訴說時,他在傾聽;當他通過文學告訴讀者他從內心聽到的東西時,他贏得了更多的傾聽。這就是文學和傾聽的力量。
劉震雲朋友很多,和事業無關。他和那個賣水果的胖子成了朋友。胖子可以請他幫忙搬水果箱,還會請他去水果攤後面的大帳篷裏品嘗剛出鍋的餃子。他和那個釘鞋的湖北師傅成了朋友。師傅以前戴手套釘鞋。縫好拉鏈後,他會用肥皂反復打磨,讓這份工作顯得凝重。裝修房子,他和賣石頭的老趙成了朋友。老趙只從心底告訴他:“作為賣石頭的,我能怎麽辦?我只有我的心。”
這讓劉震雲極為感動。那壹刻,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就像新作《壹日三秋》壹樣,劉叔叔給我講了那些畫的故事。劉叔叔死後,所有的畫都被劉阿姨給燒了。為了紀念與六叔的往事,“我”以六叔的畫為母,用故事描述畫中的演金。
向晚報讀者傳遞信息
過去,我寫作是因為我覺得我有話要說。現在,劉震雲漸漸發現,作品中的人物要說的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每天的寫作其實就是在聽,聽給了他寫作很大的自由。
荒謬比真理更真實。
早期的小說已經暗示了劉震雲後期的創作目的:用寫實的筆墨勾勒現實生活,關註小人物的生活境遇。這在劉震雲身上大概是必然的。比如坐高鐵,他特別喜歡坐二等座。很多人覺得太吵了。有的乘客會大聲玩手機,孩子會跑來跑去,但劉震雲覺得很溫暖,他也喜歡在車廂裏享受泡面的香氣。
但後來,劉震雲的作品被貼上了“寫實魔幻”的標簽。其實作品中的人物都生活在壹個真實而神奇的世界裏。在三秋的壹天,明亮對華二娘說:“人們經常在夢裏哭他們的枕頭。妳覺得這哭聲是真的嗎?人們經常在夢裏放聲大笑。妳覺得這個笑是真的嗎?有時候是真的,比生活中的哭笑都真實。”在《故鄉面花》中,作者借郭老三之口說:“世界日新月異,關系的模式層出不窮,但仔細想想,壹切都是壹場戲,而剛剛才是主角。轉眼間就是別人帶不帶妳去玩的問題了……”《壹日三秋》幹脆讓演員直接上場。豫劇《白蛇傳》中飾演徐賢、白娘子、法海的三人在現實中糾纏不清,仙花二年的傳說在繪畫、傳說、夢境中穿梭,讓《壹日三秋》有了“三生三世”的意味。這是壹部難得的荒誕劇;然而,最大的荒謬可能就是最大的真實。有時候荒謬比真實更真實。
活壹輩子都成了笑話。
“說詞”是壹種高不可攀的境界。正如劉震雲在《壹句話抵壹萬句話》中所說:“壹個人的孤獨並不孤獨。壹個人找另壹個人,壹句話找另壹句話,才是真正的孤獨。”劉震雲曾以壹次汴梁之行為例。他們在十字路口相遇。“哥哥,妳去哪裏?”原來他們都去了汴梁。抽煙,說話,發脾氣,就這樣齊頭並進。走著走著,越來越熟了,我開始說自己的煩惱和壓在心頭的事。到了汴梁,壹個往東,壹個往西,鞠躬道別。多少年過去了,再想起彼此。那個人可能在想,“老劉怎麽了?”
《壹句頂壹萬句》分為兩部分。《出遠門》上半部分講述了農民吳摩西為了找壹個跟別人私奔的妻子,在路上失去了唯壹的養女,為了找壹個養女,不得不出遠門到;《回到演金》的下半部分講述了吳莫愁的養女巧玲的兒子牛艾國為了找壹個和別人私奔的妻子,也去了演金。在《1942》中,魏凡飾演擅長演金做法的魷魚烤面的廚師;在電影《壹句話頂壹萬句》中,魏凡扮演老宋或者演金的廚子。陳明亮父子走出演金回到演金的故事也記錄在他的新作《在三秋的壹天》中。
青年時代的劉震雲
他的家鄉是他的文學聖地。新現實主義代表作家劉震雲從上世紀80年代的塔浦、新兵連開始,沿著故鄉壹路走來。在他的作品中,如《故鄉的黃花》、《生活在故鄉》,可以看到遙遠的故鄉,而《手機》和《我叫劉躍進》也是以演金為背景的。這種背景色在三秋壹天之內越來越清晰。陳明亮花重金尋找棗樹心的門匾,這也是演金的壹種情結,是作家壹直割舍不下的壹種鮮明的鄉愁情結。三千年前,河南演金有壹位冷祐祖的仙女花二娘,每天晚上都會到人們的夢中去討笑話。她獎勵會講笑話的人紅柿子。笑話:無聊的人會背著二娘去喝熱湯。不知道華二娘已經變成山了,山民都快死了。花二娘不知道,丈夫在聽笑話的時候被魚刺卡住了喉嚨,被扔進黃河淹死了。陳明亮的母親櫻桃,死後從長江漂流到九江,又突然回到宋朝。她在宋朝找到的笑話救了她壹命,因為閻王爺也喜歡聽笑話——大家恍然大悟,她好像壹輩子都活在笑話裏。
劉震雲用笑話講述最簡單的生活:把生活當笑話沒有錯。笑話和笑話之間,人的笑話和找笑話之間,是結構的藝術。在劉震雲的作品中,結構的重點比故事更重要,如何講故事比故事本身更重要。三秋在壹天之內打破了生活的壁壘。劇中,地上鬼神,天上人間,畫裏畫外,夢裏畫外,方向顛倒,結構嚴謹,張力極大。除了情節和對話語言,《壹天三秋》隱藏而嚴謹的結構顯示了作家舉重若輕的能力。沒有文筆,他的文筆是連環套,壹扭壹扭的。
“擰巴”是劉震雲的說法。他試圖通過寫作來糾正從骨頭裂縫中發出的“扭曲”。所以很多時候,他的語言是交織在壹起的,但又是簡單明了的。他就是他,不炫耀技術,不誇張。他用簡單的語言構建了奇妙的藝術結構,卻折射出故事背後的深刻道理。
知識是檢驗作者的標尺。
劉震雲喜歡讀《論語》,研究幾十遍。他總結孔子有三個特點:第壹,孔子是個小人。“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因為孔子和他身邊的人無話可說。卑鄙的人是有見識的,卑鄙的背後是對所有人的憐憫。第二,孔子是壹位偉大的文學家和思想家。他談的不是深入的東西,而是日常生活中深刻的東西。這種境界也是偉大的。第三,孔子四處講,時間長了,不知何去何從。
劉震雲說話和寫小說都是拐彎抹角的。在他簡潔幽默的敘述中,簡單的故事變得無窮無盡,讓人欲罷不能。他把自己獨特的思維方式和語言歸因於他能夠深入而執著地思考,這直接影響了他的祖母。三秋某壹天的光明奶奶,或許寄托了作家的思念,而之前家鄉的黃花,只是簡單地寫著“獻給奶奶”。
我奶奶身高只有1.55米。年輕時,她是當地響當當的“明星”。在劉震雲眼裏,奶奶的名氣相當於朱莉婭·羅伯茨。朱莉婭成了明星並不奇怪,因為她是壹名演員。奶奶成為明星不容易。她是個長工。當時她正在田裏割麥子,三裏長的麥子割到了腰。她的“轉會費”很高,像c羅。奶奶說:“為什麽我切得比別人快?我知道這不是直的。第壹次直走就想直走第二次,第二次直走就有第二十次。我知道做什麽都要彎腰,所以我‘切得比別人快’。”劉震雲說他的寫作從他奶奶的哲學中學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