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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人的信》第三章 再別

從周日到了周壹,周二,時光來到了周五的晚上,柳茜早早的做好了晚飯,等著許然下班回來。

此時,同時住在壹間公寓的老丁早先壹步下班回來,老丁不禁贊嘆,“小柳啊,許然有妳這個女朋友,是有口福了。不要著急,我剛才看到許然了,他在便利店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了。”柳茜邀請老丁壹起吃晚飯,老丁直言,每天都蹭飯,不好意思啊。不過老丁嘴上這麽說,但他還是很實誠的在沙發上坐下了。他隨即點上壹支煙,“小柳啊,妳和許然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呀?我看許然這小子都等著急了,我看妳們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成家了。我像妳們這麽大時,娃都兩歲了。”這個問題,如果要是在壹個月前,哪怕是半個月前,柳茜都會斬釘截鐵的回答,點頭,但是她改變主意了,所以對於老丁的提問她沒有直接回答。“確實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話剛說完,許然就回來了。看著壹大桌子豐盛的菜肴,許然樂得合不攏嘴,在他看來,這壹桌子的菜肴,不僅僅是美食,更是柳茜滿滿的心意和關愛。壹周來,許然重新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縱然現實的處境很難改變,但是有親愛的人在身邊陪伴,還有什麽比這更幸福的事情。

當天晚上他們相擁在壹起。小城剛剛下過壹場雪,潔白的雪花,壹片又壹片從窗外飄落。天空不再漆黑壹片,而是散發著藍瑩瑩的光芒,像是壹個童話的世界。許然已經睡熟了,柳茜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這將是他們的最後壹晚,明天壹早她就要離開這裏,回到南方。但是此時此刻,柳茜卻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事情,因為她和許然的時間不多了,這僅有的幾個小時,許然還是她的男友,而她還是許然最愛的人。柳茜多麽希望時光能過得慢壹些,再慢壹些。五年了,和許然在壹起五年了,這五年來,是柳茜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很多人說,在大學談的戀愛是不深刻的,但是柳茜卻自認為她找到了最深刻的男人,就是她身邊這個微微打鼾的男人,他高挺的鼻梁,寬闊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無時無刻不讓柳茜感到安全,感到幸運,感到溫暖。但是壹想到幾個小時之後,許然將再也不屬於她了,壹時間世界黑暗了下來,她所苦苦追尋的愛情在壹剎那間轟然倒塌,她不知道那些碎片是否能給她以後的人生足夠的信念,讓她能夠繼續面對下去。柳茜下意識的捏了捏許然的鼻子,許然似乎並沒有差距,只是輕輕的翻了個身又繼續呼呼大睡,他當然不知道這個夜晚將會發生這樣壹件重大的改變,如果他哪怕能夠洞察到壹絲壹毫的異常,他也決然不會這樣睡著。

歷史不容許假設,待第二天清晨七點,許然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他伸手在身旁摸了摸,柳茜並沒有在身邊。他趿拉著鞋去衛生間,去陽臺,去廚房,找了壹遍還是沒有發現柳茜的身影,正在他感到納悶的時候他看到了臥室桌臺上淡藍色的信紙。壹股不祥的念頭充斥在他的腦海,那信紙並不常見,卻正是柳茜最喜歡的壹種。

“許然,我走了,今天早晨的火車,我沒有叫醒妳,是因為我怕如果把妳叫醒啊,我又改變主意。許然,我曾經想象我們以後在壹起的日子,多麽的美好。平日裏上班,有閑暇的時候,我們壹起出去玩兒,壹起去采集標本,壹起吃小火鍋,壹起去撒歡兒,然後我給妳生下壹雙兒女,我們帶著我們的孩子壹起去看世界,壹起去海邊撿貝殼,壹起玩沙子。但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妳遠在西北新疆,而我想回到南方,沒有妳在身邊的,我壹個人無論如何都無法在西安待下去。

我原來總是想,只要我們能夠在壹起,無論在哪裏都是美好的。但是妳不在西安的這段時間,我發現我無法忍受漫長的等待,妳說五年後才能離開新疆,這是何其的漫長呀,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這壹天,我也不知道,這壹天真正來臨的時候,我們的愛情會是什麽樣子?

許然,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會永遠記得我們在壹起的美好時光,許然,忘了我吧。妳是那麽的優秀,那麽的完美,那麽的帥氣,妳值得擁有更美好的愛情。

許然,請容許我叫壹聲妳的名字。這個名字我已經叫了五年,我多麽想永遠的叫下去啊。我希望妳未來的愛人,也能夠像我壹樣,每天叫著妳的名字,永遠陪伴在妳的身邊,愛妳的柳茜。”

許然整個人已經沒有了壹點力氣,他渾身像是散了架壹樣,斜靠在臥室門旁的地板上。他的腦海中壹時間壹片空白,他努力的去想,但是卻什麽也想不起來。他的腦海又浮現出那個9歲的小男孩,那時候他和爺爺壹起住在華東腹地的壹個小村莊,那年春節的時候,爺爺從鎮裏的集市上給他買了壹個小小的玩具車。他依然清晰記得玩具車的顏色,是最鮮艷的紅色。然而,他後來把玩具車弄丟了。丟玩具車的那天,似乎也是壹個下雪天。整整壹個冬天,許然都在記掛著他的玩具車,甚至在第二年的春天,夏天,好像壹直是過了秋天,他還不時不時想起來那輛小小的玩具車。許然猛地搖頭,他失去的是他最愛的人啊,是相知相愛五年的愛人啊。許然用力的睜大了眼睛,似乎睜大眼睛,他就能夠看到柳茜了。也許柳茜說的是對的,他們長期分居兩地,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漫長的距離。柳茜長期以來的夙願是回到江南,西安是她能夠接受的最遙遠的地方,而新疆這座小城顯然不是她想要的。回到現實,許然再次發覺了自己的無力,這座小城,他完全沒有辦法離開,所以柳茜想要的生活,許然給不了。

不過許然還是掙紮著站起來挪到了桌旁,他用手機撥了柳茜的電話。但是電話那頭已經關機,想必柳茜下定決心要和他分開了。況且即便柳茜接了電話,他又如何來挽回呢?許然從來沒有想過他和柳茜之間的愛情會有結束的那壹天。也許所有的戀人們在相戀的時候,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而對於許然來說,更是如此,他甚至都從來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即便遇到了再大的挫折,即便現實的困境壹次又壹次打擊他的時候,他都沒有想到要放棄,但是當柳茜真的離開了,許然驀的發現,他們的愛情是那麽的脆弱,那麽的無力,經不起任何壹點的打擊。整整壹天,許然不知道在幹什麽,因為他所有的註意,根本就沒有沒有放在外界的任何事物上,而是在他的腦海深處。那裏是他和柳茜壹起走過的日子,那裏有壹幕幕溫暖的過往。想到這壹切的時候,他就點燃了壹支煙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