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壹到冬天,忙完了農活,入九了,天冷了,每家每戶就開始準備過年的吃食了。不管收成如何,年總是要過的。忙了壹整年,勞累了壹年,趁冬天,好好歇壹歇,吃點好吃的,讓大人小孩們都樂呵呵的過著好年。於是殺年豬,腌酸菜,蒸豆包,趕集買年貨,也是忙的不亦樂乎。
上好的黃米,磨得細細的,和上幾大盆,放在熱炕上蒙上大棉被,發壹宿。發面用的是大黑泥盆,盆口直徑約有六七十公分。有的盆口已經掉岔了,看上去寫滿了滄桑,壹定是用了好多個年頭了。揣面是個力氣活,所以壹般都是父親或哥哥來做。面需要揣的均勻柔韌,包出來的豆包才筋道圓潤透亮。豆餡需提前烀好,用的是挑出來的整整齊齊的花飯豆。烀好的飯豆用木頭杵子搗碎了,放上糖精(那時家裏嫌白糖貴,所以都放糖精),大家就開始攥豆餡,把豆餡攥成掌心大小,圓圓滾滾的。大人攥豆餡的時候,我們這些小孩子也上去湊熱鬧。美其名曰幫忙,實則是饞豆餡,於是就邊攥邊吃。放了糖精的豆餡又香又甜,不肖壹會吃不下了,也就不再幫忙跑到壹邊去玩了。
豆餡攥好了,面發好了,下壹步就是最重要的工序,包了。大夥坐在面盆和豆餡周圍,從發好的面上揪下壹小塊,用兩個手掌將面壓成不薄不厚的面餅,把圓圓的豆餡放在面餅中央,再將面餅合擾包住豆餡。最後用雙手掌心不斷輕揉,揉成半橢圓形的形狀,放在蓋簾上,這樣壹個豆包就做成了。揉是壹個技術活,母親和姐姐嫂子總是能把豆包揉得光滑圓潤,而我們這些小孩子則會把豆包揉得三圓四不扁,實在是難看的很。
包好的豆包在蒸簾上壹個擠壹個壯的滿滿的,竈堂裏的火燒的旺旺的,也就半個小時左右,豆包出鍋了。掀開鍋蓋那壹刻,升騰的熱氣氤氳在整個屋子上空,仿佛仙境壹般。蒸汽散去,金黃的豆包映入眼簾,誘人的香氣鉆入鼻孔,沁入心裏。我們這些小孩子總是迫不及待的第壹個沖上去,夾起壹個不怕燙嘴,咬上壹口粘貼的,甜甜的,香香的,那種感覺是壹種無法形容的美妙。
包豆包的時候,左鄰右舍的嬸子阿姨們,家裏的親戚都會來幫忙。大家圍坐在面盆周圍,邊包著豆包,邊聊著家常,呈現出壹幅快樂溫馨的畫畫。這就是永遠另人難以忘懷的濃濃的鄉情,濃濃的親情。
到了吃飯的時間,大家停下了手裏的活。飯桌上已經擺上了熱騰騰香噴噴的豬肉酸菜燉粉條,再有壹碟鹹菜。飯菜不需豐盛,壹個菜足矣。金黃的豆包,配上濃香四溢的豬肉酸菜燉粉條,盛過世間所有美味。
包好的豆包放在屋外的車鬥裏,苞米堆上,在東北這個天然大冰箱裏,幾個小時便凍的結結實實了。凍好的豆包放進大缸裏,裝的滿滿登登的。這些豆包就成了我們這壹個冬天的美食。
每天溜粘豆包,是壹日必吃的正餐。雖然天天吃,但卻沒有吃煩吃膩。而對於我們小孩子,最好的吃法則是蘸著葷油或白糖吃。剛熱好的豆包,蘸上葷油和鹹鹽,咬上壹口,滿口噴香。蘸上白糖,咬上壹口,又香又甜。當然這都是給我們小孩子的特權了,大人是舍不得這樣吃的。有時候,晚上感覺有點餓了,就拿出壹個凍豆包啃著吃。豆包凍的很硬,壹點壹點用牙往下啃,最後啃到餡要用很長時間。不過這卻是個美妙的過程,凍豆包有種特別的味道,涼爽,甘甜,啃起來就是壹個探索美味之旅。
冬天的粘豆包,酸菜湯,或土豆湯,滋養了我從童年到少年,到離家求學的整個成長歷程。那些幫我們包豆包的嬸子親戚們應是還在故鄉,但都已老去。那些壹起吃豆包的小夥伴們,已四處分散,有的在故鄉,有的在遠方。那些寵愛我們的長輩有的已離開了人世,有的已白發蒼蒼。幸有留在鄉下的姐姐們還保留著豆包的習慣,讓我們多年後還能吃上記憶裏的粘豆包。
故鄉並不遙遠,但童年早已遠去。記憶不會消逝,但早已物是人非。粘豆包早已成為我追憶童年,懷念舊人,思念故鄉的壹個重要載體,讓我念之有加,愛之有加。
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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