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的海水退潮後,沙灘上到處都是這種淺淺的小水坑和綠色的草甸。水在南方,草在北方,在壹望無際的兩岸之間,我跳來跳去尋找另壹個世界。
草是綠色的,海是黃色的,天空是藍色的。沙灘上狂奔的螃蟹忙得團團轉,每壹次潮起潮落都興奮不已。所有的孩子,無論大小,都揮舞著巨大的鉗子。和我壹起漫無目的地跳來跳去是這個海灘上常見的景象。
在水坑和草地裏,有無數的同胞,我們享受著大自然的饋贈。從壹個水坑跳到另壹個水坑,從壹片草甸跳到另壹片草甸,在這簡單的跳躍中成長成熟,從壹條細如發絲的跳魚變成壹條蘆葦般粗的跳魚。於是我可以爬上壹片寬大的蘆葦葉,感受微風滑過上面光滑的身體,感受陽光慢慢烘幹濕漉漉的身體。在陽光和海風的溫暖中,我慢慢思考,或者慵懶地入睡。
各種各樣的船從遙遠的天邊駛過,各種各樣的車從海邊的路上駛過,但這些都與我們的世界無關。螃蟹正忙著清理或修補它們的洞。雖然他們的家園會在下壹次潮水到來時被摧毀,但我被他們的毅力深深打動。至於小跳魚,它們最開心的遊戲就是在水坑裏遊來遊去,讓已經開始澄清的海水重新變得渾濁。
壹群人類,老老少少,卷起褲腿,從遠處走來,我趕緊從蘆葦葉上滑下來。壹片水響過後,蹦蹦跳跳的魚早已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水坑裏的濁水輕輕翻起。螃蟹也著急了,各自找它的洞,突然不見了。沙灘上只剩下靜靜的水坑。人類利用各種簡單的工具或者追截的方法來尋找並準備捕捉我們。這個故事在我們族群裏流傳了幾千年,現在還在繼續。只是人類的失敗幾乎是註定的,因為這畢竟是我們的世界。由此看來,跳魚和跳蟹幾乎愛上了這種捉迷藏的遊戲,人類似乎樂在其中。
只有我。我在水邊的草地下觀察和思考壹切。我的思維是無限的。螃蟹經常嘲笑我是壹條懶得跳的跳魚,跳來跳去的人都覺得我有點怪。激進分子甚至希望我是下壹個被人類俘虜的,這似乎保證了種族行為的純潔性。
我知道我只是壹條會跳的魚。我不能像壹條吸盤魚壹樣成為壹個自由的旅行者。我沒有彩虹魚般的流線型身姿來展現我在海裏的紳士優雅。我的短鰭結實有力,只適合跳來跳去。我跳的沙灘上只有水坑或草甸,還有潮水帶來的各種海洋和人類的廢棄物。
我努力爬上壹根斜伸出水面的蘆葦桿。蘆葦枝輕輕擺動,細長的蘆葦葉在水面上蕩起漣漪。壹群跳魚的腦袋探出水岸,它們在黑暗中看著我。他們不明白為什麽跳魚會爬上壹根高高的蘆葦。聞訊而來的螃蟹也悄悄從洞裏探出頭來,驚訝地瞪出了眼睛。於是他們互相告訴對方:樹上有魚嗎?!
壹個小女孩躡手躡腳地走過來,左手提著桶,右手拿著鏟子。她突然在樹上發現了我,驚訝地張開嘴,停下腳步,轉身向遠遠走來的男人招手,急促地喊道:
爸爸,爸爸,樹上有壹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