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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鰻魚的旅行》——目標與存在

斷斷續續看完這本書,最後跟朋友感慨,這本書寫得真好,但我也不會再吃鰻魚了hhh。

1.認識到自己原來對鰻魚壹無所知,以及我對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壹無所知的狀態;2.這本不是純粹的科普文,不枯燥。除了對鰻魚起源、繁殖、生存現狀等方面進行了探討,還引申至對人性、自然科學、社會歷史等方面的思考,中間還穿插了作者與父親兩人的過往經歷和回憶,鰻魚是他們之間的紐帶。有動腦想壹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兩千多年來“鰻魚問題”的研究其實沒有真正得到解決,也壹直是自然科學界的壹大神秘之謎。歷史上也吸引了不少大人物的關註,如亞裏士多德堅信它沒有性別,認為它們生自淤泥,也不遵循繁殖規則;年輕的弗洛伊德為它著迷過,但在實驗室裏研究數年壹無所獲。閱讀書的前半部分有種在看偵探小說的感覺了,到底鰻魚哪裏來的啊餵。?

歐洲鰻魚從馬尾藻海出生後遊往歐洲海岸,之後經歷幾次變形,時機成熟了就會開始壹場漫長的旅行,回到馬尾藻海繁殖,並在此死去。書中這樣寫道:“每條鰻魚個體不僅能力不同,抵達目的地的手段和方法也不同。也許,它們回歸出生地的目標時壹致的,但沒有壹條鰻魚的旅途跟其他鰻魚是完全壹樣的。”這場旅行的獨特在於每條鰻魚似乎都有自己路線和速度,壹起出發的鰻魚不壹定要壹直走同樣的路線,不壹樣要壹起到達終點。這壹點人跟鰻魚無異,盡管都有相同的起點(出生)和相同的終點(死亡),然而不同的成長環境,性格特點,能力配置,回望壹生的軌跡也是大有不同的。

讓我很驚訝的壹點是,鰻魚的旅行契機不是靠時間來衡量的,沒有明確的繁殖年齡,而是等待壹個時機。壹條鰻魚可以活上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但時機到了,它們受到某種感召後,就會踏上馬尾藻海的歸途,完成繁殖並等待死去。浪漫的說法,這是鰻魚的生存目標,也是它們存在的意義。作者給了這樣壹個回答“存在是最重要的。世界是壹個荒謬的地方,充滿了矛盾和存在的困惑。但只有擁有目標的人才可能找到意義。我們必須想象,鰻魚是幸運的。”

鰻魚歷盡千辛萬苦奔赴壹場馬尾藻之約,它都到過哪裏,見過什麽風景,馬尾藻海對它們自身意味著什麽?這些問題讓我有了變身壹條鰻魚的幻想和沖動,想去經歷它所經歷過的世界。書裏的這句話也讓我為之感動——“每當我們抓住壹條鰻魚的時候,我都會凝視它的眼睛,想壹瞥它曾經看見的那些東西。”遇到壹條鰻魚差不多就像遇到壹個去過地球上最美麗、最遙遠地方的人;我立刻就能看到壹幅生動的景象,那是鰻魚去過的神秘地方,是我——作為人類——永遠無法造訪的地方。也許留在想象裏是最美好的,壹個人終究無法完全理解壹條鰻魚的感受。

作者對鰻魚滅絕問題做了探討, 這裏頭存在壹個悖論,即人類要繼續認識鰻魚,就必須對它們抱有興趣。而為了讓人類保持這份興趣,就必須繼續捕捉和食用鰻魚,這又會導致鰻魚數量的減少,到滅絕的程度時,人類也就無法再認識鰻魚。作者還舉了渡渡鳥和斯特拉海牛滅絕的例子,讀來令人心痛和唏噓。書的末尾很平靜的給出這樣壹段敘述“可能在曾經的某個時候,至少對壹些人來說,很難想象壹個沒有渡渡鳥或者斯特拉海牛的世界。就像我曾經無法想象壹個沒有祖母和爸爸的世界壹樣。而現在他們都不在了,世界卻仍然存在著。”想起了《生如夏花》裏的壹句歌詞,這是壹個多美麗又遺憾的世界。曾經存在這個世界的生物有壹天會死去,而這不妨礙世界繼續美麗,只不過多了壹些遺憾,要是還在就好了。

壹個所有事情都能得到解釋的世界,也是壹個即將走向滅亡的世界。我自私且矛盾的希望人類繼續對鰻魚感興趣,又希望鰻魚繼續保持神秘,即使鰻魚問題得不到解釋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