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網絡是虛擬的,網絡上的壹切如夢般的美好。我和妳恰恰在夢壹般的網絡裏相遇。
那是哪壹年?我不記得了。只記得那是五月剛過的某天。至少,妳的生日剛過完。應該是個夜晚,我坐在電腦前,驀然想起,頭年十月拍的胡楊樹圖片還未上傳至空間。我打開圖片庫,尋找適合上傳的圖片。
因愛人是軍人,每每上傳圖片,我都很警惕。我挑了十余張無人物,只有金色胡楊樹的圖片。說實話,我對胡楊有偏愛,它不畏艱難,勇敢面對狂風暴雨的堅強總是深深打動我。我的空間亦有很多胡楊圖片,我也為胡楊樹寫過很多文字。比如《胡楊情》、《歸》、《與樹相依的女人》,曾經發表在當地小報上的《春》、《農人的黃昏》等,都是以歌頌胡楊精神為底色。
妳不知從何處溜達到了我的空間,妳壹張又壹張地翻看圖片。我上傳完成壹張,妳便迫不急待地看壹張。因網速的關系,圖片上傳很慢,妳等不及了,發出加好友請求,我停頓了壹會兒。
我承認,我很冷漠,特別是在網絡上,很少加好友。自2003年上網,我的好友也只停留在32這個數字上。
人與人之間的緣,總是很奇妙,妳想遇見壹個人時,面對的是錯過;妳以為遇見了美好,想要拼命握緊時,又是過錯;也只有這份偶然,就那麽恰好地來到妳面前,不驚、不擾、安靜、平和。那種感覺是剛剛好,不早也不晚。
妳第二次發出請求時,我猶豫著,還是點擊了同意。如此,妳我便成了好友。那時,我的胡楊圖片也上傳結束。妳又看了壹遍圖片後,發給我壹個憨笑的表情。
我萬萬沒有想到,妳說的第壹句話居然是:我沒有上過大學,我初中畢業,沒有文憑。
妳的這句話,壹下子逗笑了我,也瞬間拉近了我們的距離。我說:我小學畢業,大字不濕(識)幾個。
妳也被我的回答逗笑了,發過來長長的壹串笑的表情。
我繼續著我的伶牙俐齒:大學生怎麽了,大學生也是人,不是神。他們也是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再考上大學的。大學生只是比妳幸運壹點點,比妳多讀了幾年書。妳以為他們憑幾本書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嗎?妳以為他們個個都是苗人鳳嗎?還是要靠 社會 閱歷。而妳走過的路,積攢的經驗,大學生未必有,妳應該驕傲。
也許我的比喻很幼稚,妳聽了,壹定笑得前仰後合。隔屏的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不錯,有《雪山飛狐》中的俠女範兒。妳的語氣是愉悅的。我壹下子臉紅了。
也許妳感知到了我的羞澀,適時發來壹張胡楊樹的圖片。那是我剛上傳到空間的。圖片是沙漠中,孤獨挺立的壹棵胡楊樹,有碗口粗細。樹皮裂開,皴皺之間彰顯歲月的痕跡;金色的葉片,在風的吹動下,有那麽幾枚飄蕩在半空中,讓人想像下壹秒,它將與大地同眠。
妳問我:這是什麽樹,如此滄桑地挺立在沙漠中央,給人壹種奮進,不低迷、不頹廢的感覺。看著這棵樹,能感覺到壹種力量,好像生活中,所有的磨礪在它面前變得渺小。
我告訴妳,這是胡楊樹,維吾爾語叫“托格拉克”,是維吾爾族人的精神象征,也就是英雄樹。胡楊樹也素有“生三千年不死,死三千年不倒,倒三千年不朽”之說。
妳沈默了良久。是在思索,還是胡楊樹的精神讓妳震驚?我不得而知。
往後的日子裏,我們便常聊聊新疆的風土人情、聊聊文字。
我教會了妳說“亞克西莫斯孜”(維吾爾語:妳好)“它馬克依得孜麽”(維吾爾語:妳吃飯了嗎)。妳告訴我,淮南的豆腐宴,可以擺到長街上,豆腐那化腐朽為神奇的煎、炒、煮、烹、炸,可以做成上百道菜;妳給我講西漢時期的淮南王劉安如何發明了豆腐;妳還告訴我,妳有壹個可愛的女兒,舞蹈跳得有多美。每說起妳的女兒,妳即笑意滿懷。
網絡是什麽?沒有人能說得清。它是即簡單又深沈的事物。網絡該是將誌同道合的兩個人,或壹群人,用壹根長長的線聯系起來;網絡是將美好的心願,用美好的詞語表達出來的壹種形式。妳我該是誌同道合,有著相同的愛好,喜歡在文字的城堡裏***舞。於是,便有了亦真亦幻,隨心所欲的文字。
記得,妳寫過壹篇文章《楓》,寫完後問我,要不要看看?我說,好!妳又說,不要吐哦!我立馬發了壹個吐的表情給妳,然後哈哈大笑。妳也開心地笑。
妳的這篇《楓》寫得淡泊而憂郁,文字靈動,詩意盎然。那是妳的風格,剛勁裏閃現著柔美。每句話,每個詞都幹凈利落,且意韻深遠。
妳問我感覺如何?我輕輕笑,繼而說,不怎麽樣。我說,太過柔美,讓人感覺像女子的文筆。
妳嘆息了,說:看來,我是寫不出什麽好文章了。
我說:我這樣就打擊到妳了?
妳很坦白,說:確實打擊到我了。
我笑嘻嘻地,說:我正在得意忘形。我又接著說,文章真的不錯,是我故意說不好。
妳說:我經得起打擊。其實,妳落寞了,我已感覺到。
我居住在新疆,卻喜極了楓葉,很遺憾沒有見過,妳便收集楓葉的圖片發給我,我會看好久。那經春到夏,而後被秋染紅的身姿,總給我跌入心底的溫柔。於是,在我死纏爛打、嬉皮笑臉下,妳終拗不過我,將真實姓名作為的網名改成了“楓”,看著妳修改後的網名,我嘻嘻笑著。
在漸行漸走的時光裏,我慢慢用心感悟妳。走近妳,能感覺到妳睿智、理性、詩意裏伴著淡淡憂郁;遠遠看妳,能感悟到妳在流年的淡泊、沈靜、厚實裏有與世人不相符的淡淡無奈。
友情是什麽?是可遇不求的幸福;是遇到困難時,在妳身邊,默默陪妳,在妳頹廢時給妳力量。友情,亦如春日的盛宴,夏日的溪水,秋日的楓葉,冬日的暖陽,打動人心,感知溫暖。與妳的相遇,那份沈沈甸甸的友誼,是壹場煙雨下的輕風微拂,是壹世芳菲曉夢,是聆聽壹朵花香的距離。
妳說,和我在壹起,妳可以不用思考,想什麽都好,做什麽都不過分;妳說我簡單、明了;妳還說我,單純的像個孩子,豪無心機。實在與我將步入中年,該是成熟起來的年齡不相仿。我說:成熟必須與年齡有關嗎?
壹個人真的能讀透另壹個人,讀懂另壹個人嗎?也許吧!這種透、這份懂,卻是不可企及的。
妳說,我在妳面前就像玻璃杯中的透明之水,壹眼看透我的喜怒哀樂。妳亦說,我懂妳!是我在時光深處,讓妳感知世上還有這樣的友情,如壹杯溫水,不沸騰、不焦灼,讓人如沐春風,心底滑過歲月的暖意。
妳說,歲月靜好,時光安淡。我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我和妳,就這樣安靜地打發日子。雖然妳的世界,細雨宛如玉珠,我的城池,烈日灼烤沙漠,我們卻像前世相識的老友壹般,平靜、淡然地保持著煙火氣極濃的友誼。
註:此文於2015年5月25日,以筆名竹兒,發表在江山文學網。特此備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