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早點的種類是非常豐富的。小籠、生煎、湯包、餛飩、面條、油條、豆漿、粢飯。
我最愛的便是餛鈍。蘇州的餛飩分為兩種:三絲大餛飩、砂鍋小餛飩。壹般來說,壹碗大餛飩,壹頓早飯也就夠了。而砂鍋小餛飩,則宜配上湯包或者生煎壹起吃。
蘇州人根據餛飩皮的小,以及厚薄,將餛飩分為大小兩種。大餛飩的皮子要稍大壹點,也稍厚壹點,壹般有壹個成年女子的手掌那麽大。小餛飩的皮子要小壹半,且薄如蟬翼,裏面包的餡也少,透過薄薄的皮子,能看到淡淡的肉色。
為什麽叫三絲大餛飩呢?因為,大餛飩起鍋後,澆上高湯,撒上蒜葉,還不夠,還要加上三絲。是哪三絲呢?雞肉絲、蛋皮絲、香幹絲。雞肉絲是把雞脯肉煮熟後,切成長短壹致的肉段,然後用手工撕開至如發絲般纖細。蛋皮絲,是把雞蛋攤成極薄的蛋皮,然後,再切成粗細均勻的蛋皮絲。至於香幹絲,則是用上好的黃山香幹,切成長短、粗細壹致的幹絲。雞絲潔白纖細,蛋皮絲是金黃色的,帶壹點點焦香,而香幹絲,是淡淡地乳黃色。粗細均勻,長短壹致的三絲糅合在壹起,三種顏色,三種味道。灑在餛飩上面,經過高湯的浸潤,配著碧綠的蒜葉,香味,就變得更加誘人。雞絲和幹絲,使湯汁更加濃郁鮮香,而雞蛋絲,則是顏值擔當,使壹碗本來是淡色的餛飩,多了幾分鮮艷與暖意。
用壹把細膩的青花瓷勺子,舀起壹只餛飩。餛飩皮鮮滑爽口,帶著顆顆麥子的清香,肉餡細膩鮮嫩,包裹著蔬菜與菌類的汁液。閉上眼,讓唇舌與之親密接觸,讓那鮮滑與鮮香把味蕾浸透。兩腋仿佛生風壹樣,整個人,舒服得想要飛起來了。
根據季節不同,店家還會推出不同餡的大餛飩。春季,最搶手的是薺菜鮮肉餡,冬季則是青菜香菇肉餡。
砂鍋小餛飩和大餛飩的煮法不同。大餛飩是用開水煮的,砂鍋小餛飩則是高湯煮的。壹般,蘇州面館裏,都備有高湯。用豬骨或者雞骨熬制,小火慢燉,鮮香濃郁,肥而不膩。
舀上壹勺高湯,放入壹個小小的砂鍋,等湯開了,加入小餛飩,稍煮壹兩分鐘,起鍋,加入紫菜,蒜葉、蝦米、榨菜末。
砂鍋小餛飩的特點在於燙而鮮,鮮而香。餛飩與高湯壹起煮,餛飩本身的鮮味,融合了高湯的鮮香,讓這壹鍋餛飩,鮮味繚繞。大家都知道,蝦米,本身是吊鮮的,本來就很鮮香的湯水,再加入蝦米,會不會有點畫蛇添足呢?然而,並非如此,蝦米的加入,給湯水帶來了壹股清新的味道,使這鍋湯更加的鮮香濃郁,卻絕不油膩。蘇州人有壹句老話叫做:拍耳光也不肯放。用它來形容砂鍋小餛飩,最為適宜了。
現在店裏賣的砂鍋小餛飩都是用煤氣煮的,多了幾分快捷,少了那份等待的韻味。
在很久以前,砂鍋餛飩,是賣餛飩的人,挑著擔子穿街走巷的叫賣的。在寒風淒切的夜晚行走,肯定有點冷。這個時候,有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砂鍋餛飩,砂鍋餛飩。雖說,這聲音也許並不優美,可是,這在疲憊的趕路人來說,卻如天籟般優美。也有逛街的戀人,走得有點累,卻興致正濃,那麽,不如吃碗餛飩歇歇腳,繼續聊。
看到有人要吃,賣餛飩的人,就會把擔子在路邊有路燈的地方卸下來。支壹個小圓桌,擺幾個簡單的木凳。食客就可以坐在凳子上等了。
擔子的壹頭是個煤爐,開了封爐蓋,先把砂鍋燉上,等上五分鐘左右,高湯就開了,他從擔子的另壹頭,壹個木制的小抽屜裏,拿出包好的小餛飩,下到砂鍋裏。
坐在路邊小板凳上的食客,已經聞到了湯的香味,可是,餛飩還沒好。那香味,引得肚子開始嘰裏咕嚕的響。這個時候,壹分鐘,恍如壹個世紀那麽久遠。
終於,餛飩好了。等待的食客,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這美味。只是,越想吃,而越不能吃。因為,剛煮好的餛飩,滾燙滾燙的,輕易下不了口。
壹鍋餛飩吃下來,大汗淋漓,卻贊不絕口。寒冷與饑餓,在瞬間被趕走了。趕路人抹著嘴,繼續趕路。
因為壹鍋餛飩,戀人間縹緲的感情,多了幾分煙火氣息,多了幾分真實的感覺,讓人更加安心而踏實。
他們離去的時候,嘴角帶著絲絲滿足的笑意。
賣餛飩的人,收拾完碗筷,挑起擔子,樂滋滋、慢悠悠地離去。或許,前方,還有更多的食客,在等待著他與他的小餛飩呢!
挑擔子的小餛飩,是不敢想了。那樣緩慢而悠閑的生活,放在現在,是種奢求。只想著,在巴馬,能吃上壹碗三絲餛飩,或者砂鍋小餛飩。即使,是煤氣煮的,那也是無上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