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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啞巴哥哥(3)

如果說在我過去30年的人生中,有誰能讓我想起來就哭,那就是我二哥。

雖然在我小時候的印象裏,他壹直不喜歡我,有時候嘴裏還會詛咒我。小時候不太喜歡他,甚至有點怕他。我哥哥和姐姐之間幾乎沒有交流。但自從二哥瘋了,和我們分開住,我們就有了難忘的故事。關於我和二哥之間的故事,我能記得的就是那段時間發生的故事。

二哥和我們分開住後,我媽天天給他送飯,壹日三餐,風雨中壹頓飯都沒落下。放假的時候,給了我送飯的任務。

有壹次我媽讓我回老地方拿東西,我忘了拿什麽了。這是壹個秋天的下午。回去的時候,我二哥正好在家。我看到他把家裏所有的照片都撕了,包括我的,我大哥的,他自己的,還有我父親唯壹的壹張照片和我父母的結婚證。這些被撕成幾塊,扔得滿地都是。我看著他,大聲問他:“妳為什麽把照片撕了?”瞬間,他的臉猙獰起來,說:“妳在乎我嗎?”我能理解他的發音。

我能感覺到他的憤怒。他用腳把地上的照片剁碎,仿佛要讓這些人從地球上消失。他發泄情緒。然後推我,我嘴裏發出“滾”的聲音。

我壹怒之下轉身走了,他追出了院子。我看到他追出來,就加快了腳步。當我走出院子,走上通往村口的公路時,我憤怒地回頭看了他壹眼。誰知道他居然拿起地上的壹塊磚頭就要砸我,於是我趕緊跑,最後磚頭正好落在我身後,但如果我跑慢壹點,很可能就被磚頭砸到了。我憤怒的回頭看了他壹眼,他的嘴裏又開始咒罵,喊出他父母的名字,語言不堪入耳。我沒有再待下去,憤然離開。

這件事讓我很生氣,更恨他。那時我無法理解他,因為我從未見過他這樣。

我走了之後,沒有回家,因為我媽說我不能讓他跟著我,只能走別的路。我走了壹會兒,回頭看。我發現我二哥壹直在跟蹤我。所以,我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壹下。他看到我停下來,也停下來了。那天下午,無論我去哪裏,他都跟著我。沒辦法。我覺得他應該正常點,別再罵人了。我又走回家,他跟在後面。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而且我也不能回新院子,因為我去哪二哥都會跟著我。那天晚上,我不得不和二哥住在他破壞的破窯洞裏。

那個山洞裏只有壹個大炕,沒有被褥。我走到炕上,找了個角落坐下。他也上了炕,坐在炕的另壹頭。他壹直盯著我,怕我逃跑。

就這樣,我和二哥在炕上坐了壹夜,沒睡壹夜,沒關燈,亮了壹夜。因為怕他再攻擊我,我不敢睡著。

那時候沒有手表,也沒有手機。我不知道幾點了,只知道天已經黑了。當妳聽到雞叫時,妳可以憑直覺判斷時間。

那晚真的很漫長。我看著二哥,二哥看著我。他壹直看著我。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也不說話。他看著我的表情很正常,沒有猙獰,沒有憤怒,沒有真誠。有時候看著他就想笑。我笑,他不笑。他整晚都像貓盯著老鼠壹樣盯著我。

這期間,我累得壹頭霧水,靠在墻上壹會兒,不知道多久。後來,我被雞叫吵醒了。我以為天快亮了,就下了炕,走到外面,可是外面壹片漆黑,看不到手指。月亮和星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我走出院子,村子裏很安靜。沒有光,沒有星光,世界壹片黑暗。我幾乎是憑著本能摸索著走。

在去門口的路上,我什麽也看不見,也不敢再往前走。後來才知道,這應該是黎明前的夜晚。夜最黑的時候,我才看到。

我身後總有壹個影子跟著我,我去哪裏,他就去哪裏。那天晚上,我媽媽再也沒有來找我。我別無選擇,只好回到炕上,坐在那裏繼續被人盯著看。我們都餓了,也沒吃飯,只好等到天亮。

終於天亮了,我想媽媽壹定會來看我的。六七點左右,天已經很亮了。我媽媽終於來看我了。她拿著壹份給我二哥的飯進來,遞給他作為吃飯的標誌。

我媽讓我趁二哥吃飯的時候快點,我回去就能吃了。這次我走的時候,二哥因為忙著填飽肚子,沒有跟著我。

二哥除了壹日三餐吃我們的飯,其他時間都在村裏轉悠。村裏的人都知道他不好惹,不敢和他交流。我記得他總是在村頭的大馬路上轉悠,走來走去,看著人來人往。送飯的地方隨著他的常住地而改變。後來飯送到了村東頭的路邊,因為他經常在,家裏也沒見人。

有壹次,我去給他送飯,發現他不在村口,到處都找不到他。後來路邊的人告訴我,他在東場的山洞裏。

我沿著他們指的路走。我知道這裏曾經有壹個山洞,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他。到了那裏,我站在門口往洞裏看,發現他已經在這裏定居了。地上有壹個竹席和壹個破床墊,他就睡在破竹席上。原來他打算住在那裏。

山洞在溝邊上,前面有壹條大溝,人走不過去。對面是隔壁村。如果那個村子裏的人在那個溝邊說話,這壹頭的人也能聽到。但是要到達那裏,妳需要繞壹條很長的路和壹個U形才能到達。

那個山洞沒有門,沒有窗,只是壹個洞。地上有厚厚的壹層土,這個山洞應該是給在地裏幹活的人休息或者避雨用的。二哥住在這裏。當時已經是深秋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在這個洞裏過夜的。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住在那裏。我進去,蹲下來搖了搖他,他壹下子就醒了。我趕緊把飯遞給他,示意他吃。他拍拍手上的泥土,打開飯盒的蓋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我蹲在壹邊等他吃完,我還要把飯盒拿回去。

給二哥送飯成了我放假後的任務。初二暑假期間,我每天都給他送飯。那幾天我給他帶吃的,他也沒生病。

最難忘最難忘的送餐,發生在初二的壹個假期。那次送餐之後,我對二哥的態度完全變了。我不再討厭他,開始喜歡他。那次送飯也成了我和二哥之間最難忘的回憶,以後每次想起來都想哭。

那壹次,和往常壹樣,在我去村頭的路上,他站在路邊,看見我來了,就朝我走過來。我們找了個地方,我把盒飯給他,他像往常壹樣狼吞虎咽。他吃得很快,很快就吃完了。吃完後,我像往常壹樣收拾好飯盒和筷子,轉身就走。走了幾步,他突然“嘆了口氣”,我知道他在叫我。我回頭看著他,他向我招手。

於是,我回到他身邊,他示意我跟著他。我跟著他來到不遠處的壹棵大樹根前。樹根太大,樹幹都掉下來了。放在哪裏,可以坐在上面休息。

他繞到樹根後面,把手伸進樹根後面的縫隙,拿出壹串葡萄。葡萄很飽滿,沒有壹顆是壞的。有紅色的,綠色的和紅綠相間的。當時已經是深秋,葡萄早已下架。我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葡萄,但他也藏得很深,應該是怕被別人偷。

他遞給我葡萄,示意我吃。我突然很驚訝。這是多年來第壹次二哥遞東西給我吃,這串葡萄是他躲起來等著見我的時候給我的。我拿著葡萄看著他。

他蓬頭垢面,滿臉都是灰。因為長時間不洗臉,他的臉看起來很臟,根本看不出他帥氣的臉。他的頭發有些地方打結了,粘粘的,沒有光澤,不像以前蓬松有光澤的黑發。他的衣服也沾滿了汙垢和骯臟。鞋子更臟,還有壹個洞。

我看著眼前的二哥,瞬間淚流滿面,因為我想起了二哥,他已經梳好了頭發,擦亮了鞋子,穿得整整齊齊,壹塵不染。我很久沒見他那樣了。

他是怎麽變成這樣的?他以前去過哪裏?疾病侵蝕了他,改變了他的容貌,改變了他的生活,改變了他原本不完整卻安逸的生活。

而這樣壹個被瘋癲折磨的二哥,還想把給他的好東西藏起來給妹妹吃。這不是發自內心的愛嗎?妳的生活環境這麽差,卻藏了好吃的給我留了壹份。

我拿著那串葡萄和他說再見。他不再跟蹤我了。我想他當時是醒著的。他應該已經知道我們住在哪裏了,但是他沒有去找我和我媽。他應該是怕自己得病了會失控傷害我們。我只記得我含著眼淚吃了那串葡萄。我心想,有壹天我長大了,我要帶他去看醫生,把他的病治好。

後來上了初三,因為要進重點高中,學業比較忙。放假的時候還是給二哥送飯。有壹次放假,我要去送飯,我媽說:“不用送了,妳二哥走了。”我壹驚,問:“妳走了?妳去哪兒了?”媽媽說:“不知道,好幾天沒見了,哪兒都沒找到,也不知道去哪兒找。”

後來聽說他又出現在村子裏,然後就消失了。媽媽壹直在到處找他,到處打聽他的情況,但是沒有任何消息。那時候沒有電話,除了到處找,到處問,不知道怎麽找人。

他走了。他自己走了。也許他意識到他是我們的負擔,不想再打擾我們了。或者他想離開這個地方,過另壹種生活。總之從那以後我就沒見過他了。

我覺得他走了之後很可能會成為壹個流浪漢。他耳聾,精神有問題。他怎麽能活下來?他能去哪裏?以至於在以後的歲月裏,每次在路邊遇到流浪漢,我都會追上去,好好看看是不是我二哥。我多麽希望能在某條路上遇見他。

媽媽找了壹兩年,也沒找到。現在十幾年過去了,我二哥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我覺得大概率沒了。

我曾經想過他會不會被壹個好人收留,但是壹想到他生病時的樣子,我就覺得不可能,誰都受不了。但是他到底在哪裏?

這是我記憶中的二哥。不管他是英俊的還是蓬頭垢面的,他在我心中是活著的。我會永遠記得他的樣子,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見到他,雖然希望渺茫。如果他不在了,我會壹直想念他,永遠不會忘記他。因為死亡和分離都不是告別,而遺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