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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好地方:朱彜尊第二十二

三、夕陽無限好

朱彜尊遊離出權力結構之外後,山水之情越發濃烈。由於有名人效應,他晚年出遊江浙壹帶,都被各處的居停主人奉若上賓,即便去福建、廣東,也是千裏逢迎,高朋滿座。

康熙三十壹年(1692)九月十八日,朱彜尊在外甥吳懷祖的陪侍下至杭州,遊覽了洞霄宮。此時,朱昆田在廣東巡撫朱宏祚幕府中。朱彜尊決定到廣州去看兒子,順便會會多年不見的老友。畢竟情人要新的才有趣,朋友還是舊的好。

早在康熙二十四年(1685),朱彜尊在京城送別梁佩蘭時就有再遊廣東的念頭。廣東對朱彜尊有吸引力,首先是因為此地有陳恭尹、屈大均這樣的老朋友,人脈關系良好。其次,廣東風景秀麗,可以到龍瀧十八灘的水中洗腳,可以登上羅浮山的大小石樓,讓山風吹拂起自己的衣袖。第三,廣東是 美食 的世界,乳蕉黃,荔枝紅,元貝脆,紅螺肥,可以在這裏大飽口福。第四,廣東是比較自在的天地,山高皇帝遠,在此舞文弄墨不必擔心惹上文字之禍。

十二月,朱彜尊終於抵達廣州。但屈大均當時不在羊城。直到來年正月,朱彜尊才與屈大均、梁佩蘭在廣州相聚。至二月,朱氏又與陳恭尹會了面。這時距他倆上次分別已過了三十六年。二月八日,朱彜尊在陳恭尹、屈大均、梁佩蘭陪同下,前往光孝寺遊覽。光孝寺相傳是三國時人虞翻的故宅。虞翻因為得罪孫權,流徙來嶺南,雖處於罪放之中,而講學不倦,居嶺南十余年,門徒常至數百人。虞翻死後,家人贈宅為寺。後來六祖惠能在寺中與寺僧論風幡,於菩提樹下削發受戒。朱彜尊第壹次到廣東,就和陳子升壹同遊覽過光孝寺。

在光孝寺,朱彜尊還看了劉鋹所鑄的鐵塔。鐵塔建自大寶十年,***七層,合相輪蓮花座,高二丈二尺。塔上列名者都是宦官。劉鋹當時還為自己和幾個兒子範銅鑄像,列於天慶觀,到清初都已經沒有了。

與陳恭尹相會僅三天,朱彜尊就帶著兒子昆田由廣州返嘉興。梁佩蘭送給朱彜尊壹只竹箱子,說是廣東的土產。朱彜尊打開壹看,驚奇地發現裏面是兩截樹枝,枝上羅浮蝴蝶繭兩兩相掛。等他的歸舟行至廣東曲江,壹只五彩斑斕的蝴蝶破繭而出。朱彜尊疾呼停船,慌忙奔走之中竟然忘記自己還赤著腳。

俗話說:好馬配好鞍。名人當然要用名硯。這次廣東之旅,朱彜尊還從端州帶回幾千斤水巖大西洞的硯石,他那得意的勁兒就像那遠航的漁夫滿載而歸。後來,他命工匠用這些硯石制成百余方端硯。其中有壹方“著書硯”,大而凈潔,朱彜尊愛如拱璧。他曾拿給宋犖鑒定過。宋犖說:“凈白細潤,金銀線、蕉葉、瓜練諸美畢具。研墨後要馬上用天水洗滌,勿留墨銹,以掩其妙。” 朱彜尊說:“怎麽能讓楊玉環蓬頭垢面呢!”著書硯的左側後來刻上了宋犖寫的銘文。其他百余方水巖硯臺,日久散去,只剩這方著書硯伴隨朱彜尊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