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橋的盡頭,壹個叫孟婆的女人正等在那裏,給路過的人遞著壹碗濃湯。
日復壹日,孟婆湯有了另壹個名字——忘情水。誰喝了忘年水,誰就忘了今生的羈絆。
才能無牽無掛的進入輪回之路,開始下壹次輪回。
她站在橋邊,眼神茫然,壹身青衣的裙子像枯葉,在寒風中隨風搖曳。
她蒼白的臉,瘦弱的身體,眼神裏的憂傷,都給那張絕世的臉平添了幾分憂傷。
壹個個面無表情的人從她身邊走過,都是壹樣的白色長衣,壹樣的腳不沾地。
唯壹不同的是,他們有的垂著頭,有的不停回頭,有的走得像飛壹樣快,有的腳上帶著腳鐲。
她看著他們過橋,發現這是壹座單行道。上了橋,就不能回頭了。沒有出路。
“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就忘了世間的壹切,忘了自己。”
她記得300年前她還沒有人形的時候,姐姐給她講過奈何橋的故事。
那天,風和日麗,春意濃濃。她和妹妹在斷橋下玩耍、撫摸。她曾經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像斷橋這樣的橋。後來姐姐告訴她,有壹座橋叫無奈,可以讓人忘記所有的悲傷和痛苦。遺忘總是讓人感到快樂。
於是,這座美麗的橋在她的記憶中徘徊了百年,久久不去。
現在,無奈真的在她眼前,她卻猶豫了。踩過去,所有的記憶都煙消雲散了,千年的等待也沒了。沒有踩,那些記憶的碎片漸漸清晰,拼湊出壹首悲傷的歌,讓她肝腸寸斷。
終於決定過去了,就像姐姐說的,遺忘能帶來快樂。
略壹思索,她的藍色身影已經跳到了橋的盡頭。低下頭,坐在前面的壹位老年婦女正用勺子攪拌著壹鍋濃湯。
她覺得這就是傳說中的孟婆。
孟婆給她遞湯的時候,手突然顫抖了壹下,壹滴渾濁的眼淚滑落到碗裏。
聽說孟婆只為被三世之愛搶走的墮落之人流淚,她的眼淚能讓她看到前世。
重溫那些記憶是極其痛苦的,但是沒有徹底的痛苦怎麽能徹底忘記呢?
她聽到夢女重重地嘆了壹口氣,然後意識漸漸模糊,陷入了永恒的朦朧。
(1)
西漢末年,匈奴陷入困境。
樓蘭國,壹個常年被匈奴侵略的小國。樓蘭王被匈奴的兇殘所逼,反抗無用,只好采取和親策略。每隔十年,他送壹位公主和親。
樓蘭後宮。
桃花心木雕刻的宮殿和白玉堆砌的走廊庭院。奢華浮華,卻又隱隱透露著空虛與蒼涼。
宮殿城堡和奢華美食根本不能讓她開心。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裏,只有這個天然湖泊是她唯壹的愛。
她在湖面的淩波中翩翩起舞,婀娜飄逸。在他身後,竟然是水,無影無蹤。
她是樓蘭國王無數女兒中的壹個。她是整個樓蘭最美的女人,也是樓蘭國地位最特殊卻不討樓蘭王喜歡的公主。
她叫錦繡,母親是樓蘭皇後。
如果她媽媽不是還愛她,也許早就被樓蘭開除了,那她怎麽會在淩波跳舞呢?
淩波和舞蹈?
但是在水上跳舞是她唯壹喜歡的事情。
她從小就和別人不壹樣。三歲時,她失足跌入錦繡湖中,在宮女和太後的哭喊聲中安然漂浮在水面上,向眾人露出天真甜美的笑容。
從此宮裏的人看她更加恐懼,她父親認為她是不祥的惡魔,避之不及。雖然母親經常來錦繡宮給她買些絲綢和玉珠,但還是難掩眼中的懷疑和恐懼。
十六個春花秋果,她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裏度過,陪伴她的只有腳下的這壹池水。
昨晚,父親多年來第壹次踏足錦繡宮。她受寵若驚,躬身行禮,父親迫不及待地宣布了他的來意。
原來,與匈奴的十年契約又來了。在不得不派公主及其親屬的情況下,她生為皇後,極不受歡迎。
刺繡已經成為壹個自然的候選。
經過壹些正式的儀式後,她成為了公主。
無意中聽到壹些健談的宮女在談論匈奴。匈奴人似乎是壹個極其殘忍的民族。歷代的阿提拉都是荒淫無道的,尤其是現在的國王謝混汗,更是狠毒猥瑣。
她想了想,淡然壹笑。其實嫁與不嫁沒什麽區別,只是籠子不同,禁錮方式不同。
母親淚流滿面,抱住她喊道:“我可憐的女兒。”宮女們竊竊私語,充滿了幸災樂禍。
她盯著父親,想從他的眼神裏看出點什麽,但得到的是他的釋然和他突然離去的背影。
在荒蕪的沙漠裏,可以聽到遠處風沙的聲音,像壹首歌。
快到匈奴的都城了,她掀開車簾,再看壹眼這片荒涼的沙漠。
這是她第壹次旅行,但也是最後壹次。
她是壹個註定要活過十八歲的女人。當樓蘭流傳她能在淩波跳舞時,她父親請了壹個巫師給她算命。巫師說她是第三世界的惡婦,不僅不祥,而且短命。十八歲是最高的限制。
她又淡然壹笑。父親真的是壹個非常聰明的國王,他知道如何充分利用壹切。與其留在宮裏禍國殃民,她還不如送給阿提拉,這樣可以緩和民族關系,把她帶給匈奴的不祥之物轉移出去。
原來不祥也可以是武器!她想,如果阿提拉知道自己嫁給了壹個短命的災難,壹定會暴跳如雷。
車馬終於到了匈奴城。
婚禮隊伍散開了,警衛壹臉不屑。
謝混·汗沒有親自去見他。聽說他最愛的妃子懷了太子。
匈奴的首都沒有樓蘭那樣的美麗婀娜,但卻霸氣獨步天地之間。
經過七天的沐浴和齋戒,她終於見到了大家口中的惡魔——謝混·汗。
壹個高個子男人出現在她面前。藍色的眼睛,像深邃的湖水,突然她想和淩波跳舞。
無意識地,她伸出她繁茂的手指,輕輕地撫摸他凹陷的眼睛,然後把她的指尖放在他的眼睛上,感覺他的藍色在她的手指間跳動。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其實,泥邪並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麽殘忍。他非常好戰,但在戰爭中他從不傷害無辜的人。至於放蕩這個詞,就更沒有根據了。在她之前他有壹個妾,現在她懷了他的孩子。
他會帶她去看沙漠之鷹,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用長滿胡須的下巴摩擦她白皙的臉龐,在她脖子裏吸氣逗她笑。
他在淩波看到她跳舞後,除了壹時的慌亂,得到的是欣賞。他喜歡站在岸邊看她在水上跳舞。舞蹈結束時,他輕輕咬著她的耳垂,告訴她她有多美。
後來她才知道,懷了他孩子的寵妾叫胡姬,是父親成年禮那天送給她的禮物。
他說他從來沒有愛過胡姬,但是他需要壹個孩子,這是他對這個國家的責任。
胡姬來看她的時候,從她嫉妒的眼神中看到了壹些東西。
但她沒想到胡姬在推她的時候故意把自己撞倒。
那是壹個豐滿妖嬈的女人,她的眼神告訴她,她想要的東西,誰也拿不走。
胡姬倒下的時候,她的嘴角揚起壹抹鬼魅般的笑容。
在遍地的鮮血和女仆們驚慌的呼喚中,他來了。
他狠狠地給了她壹記耳光,從血泊中抱起胡姬,頭也不回地走了。臨行前留下壹句話:“收監候審。”
胡姬的孩子終究沒救了。每個人都認為這是她的錯。
他有壹次來監獄說:“只要妳願意向胡姬道歉。這次我可以饒了妳。”
她沈默了。半響,淡淡的笑,依舊沈默。
於是他生氣地對她說:“妳真是個妖孽。”
如果她有心,她就是
聽到這句話後,也變壞了。
她是壹個註定活不過十八歲的女人,生死對她來說是根本。
毫無意義。
她因為他的愛而活著,卻因為他的不信任而不想再活下去。
人生沒什麽好讀的。
死亡的悲傷是什麽?
“妳這輩子欠我的,我要妳來世還清。”她把玩著壹顆珠子,柴喃喃道
。在昏暗的燈光下,她浮起壹個塵封的微笑,冷若止水。
公元277年,樓蘭和公主結婚。
地牢裏的自殺。同年,匈奴王匈奴邪死,胡姬下葬。
(2)
時光飛逝,時光飛逝。
母雞。轉眼間,又是另壹種生活。
唐代宗大理楚原
安史之亂就像壹場噩夢,噩夢很清醒。
之後,人們開始縱情聲色,放蕩不羈。
長安城內,夜夜簫歌,繁華依舊。
"
“霍小玉”這個名字在北京內外都很有名。
北京三絕,藝妓小。
翡翠最神奇。武將的女兒淪落為青樓,艷麗卻只愛吟詩作樂。十
六歲那年,她的名聲遠揚,吸引了壹堆貴族富紳追隨她,花大錢只為壹夜風流。但是
她不畏權錢,嚴格要求賣藝不賣身。
這樣的女人怎麽能不驚訝呢?
她天生孤獨。
高傲卻又被生活所迫,她不能住在妓院裏。她寧願做個美女,孤獨壹生,也不願去巴結權貴。
人們得到了壹瞬間的風景。
她經常站在窗前,身姿優美。誰會露出她絕世的笑容?她
我感覺她在等壹個能讓她開心的人,並為此而難過。
她
等妳遇到李毅再說。
壹首《江南詞》吸引了她的靈魂。
“結婚了?
唐家,他壹天比壹天不守信用;如果我知道潮流有多規律,就嫁給壹個時髦的人吧。"
她第壹次邀請了壹個男人。
我們晚上會在她的閣樓上聊天。
他們自戀自大,浪漫多情。
中國泛濫,兩人如魚得水。
當她決定讓他留下來的時候,她就下定決心,這輩子都要丟人現眼。
結婚。
和他壹起生活的兩年是她壹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但幸福總是短暫的。
他被朝廷任命為鄭縣主簿,官銜的提升意味著他們不得不短暫分離。
正在分手
他看著她絕世容顏,立下誓言:“明年春三月,迎娶美人,與鄭郡主團聚。
永不分離。"
她的冰雪聰明讓她預感到結局不會如她所願,但她還是想。
賭命運。她很難過。
笑著對他說:“世上的事,誰能解釋清楚?等待
當妳成為高官,身邊有很多美女,今天的誓言就成為過去。我沒有求妳。
世界的承諾,只要妳30歲之前我能和妳在壹起,就夠了。之後,我願意剪頭發,不
問妳別的。"
她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說:“不要辜負我。”然後再等壹年。
壹年的約會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他還是沒有消息。過了很久,她聽到了壹些關於他的事。他曾娶過朝廷高官的女兒呂氏,夫妻二人到鄭州赴任,得了壹個。
聽完之後,她沈默不語,淚流滿面。從那以後,我就病不起了。
我再次見到他是因為壹個自稱是李的黃袍道士不知怎的強迫他來找她。
美人憔悴,相對無語。
看到她瘦削的臉頰,他悲傷地告訴她,當初不是他忘恩負義,而是那個盧氏在他拜訪她父親的那天晚上,命令人們在他的酒裏下藥。他在混亂中,以為呂氏就是她,難以控制。當我醒來時,我發現陸躺在我身邊。如果他拒絕嫁給盧氏,就會被朝廷革職,押解到邊疆,前途盡毀。
他是壹個在貧困中生活過的人,他忘不了那種壹無所有時被鄙視的寒心感覺。於是在她和她的未來的權衡之下,他妥協了,背叛了自己的誓言。
她搖搖頭,把壹個茶杯摔到地上,暗示他們已經到了橋下的水裏。
既然不能擁有他,不如徹底斷絕這段友誼,讓他自由快樂。
壹轉身,她突然感到壹陣眩暈,幾千年前的記憶在腦海中重疊。
原來這就是她的生活。她是名妓霍小玉,他是薄情的情人李藝,而胡姬則成了呂氏。
第三世界的愛情是邪惡的,而且是壹輩子的。
霍小玉打碎了壹杯茶後突然倒在了地上,壹生的美好消失了。
霍小玉去世的消息傳出後,長安街上有人聽到這首詩:
壹代名花為自戀詩人的愛情買單;
如何嫁給黃衫客,在白馬焦芳郊區共度春光?
(3)
宋代,西冷湖。
春雨像酒,使柳如煙綠了。
斷橋之上,兩個女人撐著油傘鬼壹樣的走著。
青衣女子嬌小玲瓏,清秀脫俗,眼神有靈氣。
然而白衣女子妖嬈,容貌舉止都散發著壹種媚態。
“姐姐,我們為什麽壹定要來西湖?”青衣女子兩眼放光,天真地問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只是笑。神色間隱約透露出壹種異樣的詭異。
看到她姐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只好低聲自言自語。我姐姐從她有意識的時候就壹直陪著她。
她不知道她姐姐從哪裏來,也不知道她為什麽來。她只知道姐姐在世界上尋找了幾千年。
我妹妹在找什麽?她還是不知道。五百年前,她是獵人手中壹條垂死的青蛇。她本該被剝皮剝皮成為美味,卻被姐姐救了出來,教她如何修煉。
她記得她第壹次被變成人類的時候。在月光下,她像冰壹樣透明。
她和妹妹互相擁抱,互相撫摸,互相玩耍。
她經常用舌頭舔妹妹的身體取樂。有壹次她正玩得開心,舔到妹妹的臉時,舌頭突然麻了,感覺又鹹又苦。
她擡起頭,看見幾滴透明的水在姐姐的眼角閃閃發光。
姐姐告訴她那是眼淚。
她不會哭,因為她不知道什麽是愛。她只知道有壹個人是她不能失去的,那就是她的姐姐。
她不知道為什麽,但壹看到許,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蛇的本能告訴她,這是壹個會改變她和妹妹命運的男人。但她仍然無法阻止妹妹和他相識相戀並結合。
我姐姐和關旭見到新娘的那壹天,風刮起了閃電。人蛇結合,天所不容。
為了阻止姐姐,她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魔法在雷電中與姐姐戰鬥。
結果她被打倒在地,現出原形。
當時姐姐淡淡的對她說:“我盯了壹千年,盼了壹百年。”等著我此生該等的人,等著他愛我。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所以不管我是誰,我都不會允許他破壞我的幸福。"
她感受到了姐姐的決心,於是只默默地看著姐姐,打開了積石堂;看著妹妹喝雄黃酒露出真面目,把徐賢嚇死了;看著姐姐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偷仙草救徐賢;看著徐賢寧願躲在金山寺也不願再見姐姐,看著現在的自己要把徐賢趕出金山。
她用壹點屏幕閱讀,用她的魔力召喚西湖的水。壹瞬間,金山寺變成了汪洋。
她緊緊地擁抱著徐賢,無數的屍體漂浮在她腳下的水面上。
她為了救壹個人殺了成千上萬的人。哦,這不是欠賬嗎?
她想起了樓蘭的中風,匈奴的沙漠之鷹,還有唐朝的《橋下之水》...
原來這輩子,她是小青,他是白娘子。但胡姬是徐賢。
壹滴清淚從小青的眼角滑落。她不是沒心沒肺,而是愛錯了人,壹個痛是三重命。
小青自毀千年法力,魂歸幽冥。
(2)
三世的情懷與委屈,三世的悲痛,驀然回首,如曇花壹現。
她的意識逐漸清醒,周圍的事情也變得清晰起來。
奈何橋上,只往壹個方向走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她看到孟婆眼裏含著淚看著她。夢女說:“妳還記得妳的第二年嗎?那時,我幹預了妳的命運。如果我不幹預,妳可能不會死。那個把李逸抓到妳身邊的黃袍道士,是我壹時多管閑事發明的,我欠妳壹輩子。在進入輪回之路之前,我可以讓妳決定下輩子投胎給誰。”
她輕輕搖頭,這壹次她真的擺脫了萬年的愛恨情仇。
愛恨情仇,無所求。
孟婆說:“我壹定要永遠還給妳。”
她想了壹會兒,最後淡淡地對孟婆說:“如果讓我來決定下輩子,那就讓我做他的影子吧。無所求,但可終身相伴。”
說完,她拿起壹碗濃濃的孟婆湯,壹飲而盡。
.....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妳會忘記世間的壹切,忘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