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個小和尚。讓他與眾不同的是他的口吃狀態,這種狀態從小就壹直帶給他強烈的自卑感。他周圍的壹切在他眼裏都變得精致可恨。比如面對飛雪,他會產生“雪為什麽不結巴”的疑惑,在疑惑的旋律中排解苦悶。唯有金閣,以其無與倫比的美麗,隨時可能引領他。
在看到金閣之前,到處都是金閣;看到金閣後,他自己就變成了金閣,或者說金閣就藏在他可破壞的身體裏。
無論是被塵埃和喧囂包圍的金閣,還是默默獨自面對的金閣,黑暗中的金閣,陽光下的金閣,都為他遮蔽了生命,保護了他的生命。金閣成了精靈般的存在,時間賦予了美,最終積累成美,讓事物精靈化。
金閣揆在他羞愧的時候隨時出現。無論他是離開柏樹逃走,還是和女房東壹起留在山頂,還是面對插花女的過度絕望,金閣都將成為他連感知都無法感知的歸宿,成為阻隔壹切欲望的鎮靜劑。
最讓他興奮的是,摧毀他的壹切也能摧毀金閣體,以至於危險成為他和金閣體之間的媒介。壹個“不知道周的夢是還是的夢是周”的互動就這樣誕生了,金哥和他之間有了壹種平衡。
金閣被毀的想象,已經在二戰多次空襲的心中萌發。直到最後小和尚自己把金閣燒了,獲得了新生,變被動為主動的黑暗,不得不說是壹次思想爆炸。
千百種關於金閣體毀滅的想法,比如毀滅固體美的可能性,火的偶然性,縱火的歷史性,其實都是壹種責任轉移,旨在合理化這種殘酷的想法,為瘋狂的行動提供道德上的可行性,就像小和尚青年時代的願望,成為自己心目中的暴君。毀滅就是完美,直到最後,依然被美所束縛和疲憊。
除了金閣之外,小和尚身邊的人和事對他來說都有特定的意義。雖然這是壹個非常主觀的假設,但還是有跡可尋的。他的好朋友川川,對他來說是生命和光明的象征,幾乎像金閣體壹樣存在。川川的突然去世對他打擊很大。他安慰自己,被意外毀掉的純美才是它的最終歸宿。然而,當穆白最終告訴他川川之死的真相時,那壹刻,他對純美的想象瞬間崩塌,變成了壹堆普通的玻璃渣。我想這是促使他燒毀金閣寺的重要原因之壹。純美應歸於虛無,混入世間的美應化為灰燼。
小和尚生活的年代是日本戰敗前後,書中很少提及的戰爭是更深層次隱藏的精神殺手。對於沒有沖到前線的人來說,戰爭似乎在某個時刻並不存在,似乎只是精神上的事件,但戰爭對人的影響遠非肉體上的。在《昨日的世界》中,茨威格在第壹次世界大戰開始時寫道,“壹個兩百萬人口的城市覺得自己正在經歷世界歷史,陌生人在街上交談。那時候人們對戰爭和沖突壹無所知,還在憧憬美好的未來。”那種恍惚反映了人的恍惚精神,戰爭對人性的扭曲是無形而深刻的。
這本書裏的女性人物都擺脫不了時代造就的悲傷。戰爭是他們生活和情感中巨大的幕布,帶給他們看不到邊際的陰影。愛上遊子的海軍逃兵,被軍警包圍後無路可逃,只好殉情;放蕩的插花女在愛人戰死沙場之前,也有壹段悲傷的愛情故事;那個藝妓,由於美國士兵的欺淩和暴政,被迫死產。這壹切對小和尚的精神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最終使他成為縱火的兇手。
在燒毀金閣前,小和尚似乎想抓住最後壹根稻草。禪僧的出現對他並沒有很大的敵意,甚至第壹次被難以言喻的情緒所理解。那次簡短而富有禪意的談話,不知道是安慰了他,還是讓他更加堅定。簡而言之,他的精神第壹次感到輕松。但是,稻草畢竟是稻草,和它下面的漩渦相比,那種解脫是短暫的。
“美是仇”是《金閣寺》壹書的核心。人為的壹切都可以毀滅美好,戰爭,縱火,人性。我們如何看待美,如何處理美,只是在意識的壹瞬間,如何掌握意識這個武器,才是人類永恒的目標。
閱讀書目:三島由紀夫《金閣寺》
參考書目:茨威格的《昨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