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死在我的面前。
笹垣問我認不認識他,我忍住悲慟強作鎮定,“我不知道。雇用臨時工都由店長全權負責。”笹垣壹再審視我,我冷漠地離開,其實心裏早已千瘡百孔。
從小最維護我的就是亮。當他看到我被他父親猥褻時,他拿了隨身攜帶的德國剪刀殺死了他的父親。那時候我嚇壞了,我想亮心裏也是很慌張的。可是他跟我說“雪穗,妳先離開,我把這裏處理壹下。不要怕,我永遠在妳身邊。”我木然地點點頭,回到家中。
母親問我為什麽這麽早回來,是不是桐原先生不滿意。我當時很害怕,回到家中以為母親會安慰我,不料這件事竟然是她和那些老男人壹起策劃的。在大樓裏,桐原先生跟我說了這件事,我不信,他壹邊可怕地笑著,壹邊說“要是妳不信,可以回家去看看,妳的母親可不像表面上那麽好”。
我冷漠地看了她壹眼,就像看動物壹樣。我以為好好學習,熬過這幾年就好了。沒想到她與她的情人竟然做出這種勾當!那個破舊的小房間就像牢籠,緊緊地禁錮著我。我透不過氣來。
我急急忙忙跑到圖書館,沒想到亮在那裏。我緊緊抱住了他“亮,我很害怕。”他摸了摸我的頭,聲音很溫柔“沒事的,雪穗,我們都會好好的。沒事的,雪穗,妳不要怕,我會陪著妳的。”
“亮,妳……妳父親……妳殺了他。妳會不會被發現嗎?我好擔心。”我和他躲在圖書館旁的樓道裏小心翼翼地談論著這件事。
“不會的,我母親還有那個店員會提供不在場證明的。”
我沒有問亮為什麽這麽確信,但看到亮這麽冷靜,懸著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我跟他說了母親的事,戰戰兢兢地看著他,沒想到亮的反應很平靜,“壞人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懲罰,雪穗,還有誰傷害了妳。”
我聽了這話,很慌張,緊緊握住了亮的手,他的手很冰涼,但是我覺得很溫暖。“亮,有人會替我們去懲罰他們的,妳不應該這麽做的。”
亮反握住我的手,神色冷冷的,好像看到了什麽令他憎惡的東西,“雪穗,妳聽我說,這個世界上,妳不傷害別人,別人就會來傷害妳。我不覺得我做錯了。”
亮是真的對我好,他接觸社會的另壹面,開始襲擊那些詆毀我的女孩子。他教我如何保護自己,我的思想也隨著亮的教導潛移默化。“這個世界上只有亮才是真正對我好的人!”我這樣想的時候就覺得以前的傷害變得微不足道。
在人前,我永遠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唐澤雪穗。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變得越來越優秀,而亮早就隱藏了自己,開始作為壹個隱形者生活在我的周圍。
我不想要這樣,可是亮說我們不能接觸,他的父親和我的母親是情人關系,這件事很隱秘,但是不代表別人不會註意到。盡管被發現的幾率很小,但是我們也不能忽視。如果別人發現了這壹點,幾年前的懸案很快就會水落石出。那我們的未來就毀了。亮說我很優秀,不應該為了那件事斷送了自己。我問亮“那亮呢?亮怎麽辦?亮明明就很聰明,為什麽做出不引人註目的樣子?”亮笑了笑,摸著我的頭說,“因為這是最好的偽裝啊!”
“因為這是最好的偽裝啊!”因為這句話,在我讀大學的時候,亮就沒有開始讀了。
他在高中時期就開始對計算機感興趣,他說這個以後會成為熱門,提前了解就會掌握先機。我知道自己能幫助亮的地方不多,於是我以數學不好的理由請了壹個家教老師,而那個人正好做的是遊戲程序。我用少女的好奇心引誘他,然後看了壹下程序,再偷偷記下來給了亮。
那之後,我也將銀行卡的卡號給過亮,亮以試試的心態,沒想到從銀行裏取出了幾萬塊。亮跟我說的時候,我當時都驚呆了!“亮好厲害!”我很崇拜地對亮說。
我很崇拜亮,真的,他太聰明了。我白天在學校學習,只能晚上出去找亮。就在亮成立遊戲公司的那個出租房裏,我們經常在那裏碰面,亮會給我講國際發展趨勢, 我也不知道亮從哪裏知道這些的,亮好像有壹種敏銳的洞察力,能在平靜的生活中挖掘商機。亮說的什麽都是對的,我壹直都是這麽認為的。
壹個女人是要有愛情和婚姻的,所以我選擇了壹個比較優秀的男生作為伴侶。那個人是高宮誠。我原本想選擇筱冢壹成的,只不過他看上了我的朋友,我的忠實危維護者——江利子。
江利子是壹個很美的人,只不過她的美掩蓋在她的自卑之下,而這壹點恰好被壹成發現了。從小到大我就是萬眾矚目的那壹個,現在江利子遮住了我的光芒,出於嫉妒,我故技重施,將江利子的名譽毀了。果然,壹成開始不和江利子往來。
壹成對我的不喜歡成了我心中的壹個梗,我以為所有男人都會對我癡迷,筱冢壹成卻沒有,這讓我很驚奇。
漂亮的女人對身邊的男人總是有壹種誘惑,可筱冢壹成很好地抵制了,所以我時不時會關註筱冢壹成。
而我關註筱冢壹成的另壹個原因是亮對我說過現在日本經濟在發展,計算機領域過了熱頭,會趨於平和。這個時候美國的醫療開始發展,不久將會被引進日本,筱冢家是醫藥世家,因而我們需要醫學方面的第壹手資料。
與此同時,我和高宮誠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我本來對高宮誠就沒有多大的興趣,只不過是按照眾人的路線選擇了生活。
這個時候,我發現高宮誠開始對我們的婚禮漠不關心。無論出於什麽原因,我是絕對不會讓自己變得很難堪。
我讓亮竊聽了他的電話,亮跟我說高宮誠喜歡了公司的壹個臨時員工,因為那個員工要走了,所以高宮誠想在婚禮前把自己的心意告訴那個女人。我無法想象這件事發生的後果,無論是哪種,都不是我想要的。
人前的唐澤雪穗永遠是完美的,就連婚姻也應該是,我怎麽可能允許自己的未婚夫在婚禮前夕出軌?
亮幫我解決了這件事,我也如願完成了婚禮。而亮站在角落裏看我完成了婚禮。其實在交換戒指的那壹刻,我有點晃神:以後就這樣生活下去嗎?那亮呢?亮怎麽辦?我不敢深想。
我們的日子就這樣過著。
高宮誠覺得這婚姻捆綁了他,他即內疚又不得不正視這段婚姻。我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氛圍,這時候亮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股票是壹個很賺錢的東西。於是我借著炒股的名義將亮盜版“超級馬裏奧”的錢都洗白了。此外,錢還翻倍了。
高宮誠其實已經厭煩我了,他比較喜歡家庭主婦,不想要出門在外打拼的女人,其實這些都是借口。因為他壹直思戀那個女人。
我知道我和高宮誠的婚姻不會太長久,而且我不希望亮再次漂泊了。
亮總是在暗處,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所以在離婚之前我需要壹個自己的店,無論這個店開在哪裏,我都希望能在陽光下看到亮在。
我和高宮誠離婚需要契機,我不會讓自己到最後變得很難堪,所以我設計了高宮誠,讓他在高爾夫俱樂部和他思戀的女子相遇,然後又讓他誤以為他打了我。我和高宮誠的婚姻是在眾人口中的家暴結束的,而我是眾人口中的受害者,因為唐澤雪穗是永遠不會吃虧的!
跟著亮久了,我感覺自己也變得敏銳起來。那天有個叫今枝的男人帶著有個女生來店裏買東西,我看到他戴的限量版的手表。從他的談吐和行為來看,他沒有有錢貴族的那種涵養,再者,這種手表因為是限量款,擁有的人也不過幾個,很不幸,我認識壹個——筱冢壹成。
從大學開始起,筱冢壹成好像就對我有壹種疏離感,現在又有壹個戴著筱冢壹成的手表來店裏的奇怪男人……謹慎起見,我讓他們留了地址和電話號碼。
亮去查探的時候,跟我說那個男人在調查我,我有點懵:我自認為自己的言行合乎眾人的想象——溫柔賢惠、體貼大方。
筱冢壹成為什麽會調查這樣的我?
他在懷疑什麽?
亮也考慮到了這點,他說他會解決,可是我好擔心他。
筱冢壹成並不簡單,他雖然帶有富二代猖狂的資本,但他並不驕橫,睿智又平易近人。如果他想要調查,肯定是因為發現了什麽。
我知道亮不能跟筱冢壹成直接交手,亮肯定會受傷的!
我焦急地等了幾天之後,聽到的卻是今枝死亡的消息。
亮說,“筱冢壹成只不過是懷疑,沒有證據,而且今枝查到的東西已經被銷毀。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
我知道我和亮這種人在社會上生活,在笹垣和筱冢壹成眼中就會暴露更多的東西。他們會察覺什麽端倪的。我現在已經快三十歲了,在世間浮浮沈沈了這麽多,該看透的早就看透了。
我嫁給了筱冢康晴,我其實有更好的選擇,比如說,年輕帥氣的筱冢壹成,只是他不怎麽喜歡我,我只是需要婚姻而已。那個今枝偵探還以為我喜歡筱冢壹成,我覺得很好笑,如果不是亮需要幫助,我也不會接近這些富家子弟。
畢竟,我壹直喜歡的都是亮。
只是在小時候,我們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所以我們只能在白夜裏行走。
在黑夜裏緊密相擁,然後在白天裏像陌生人壹樣擦肩而過。
再婚後,筱冢家的女孩壹直不怎麽喜歡我,我覺得挺不舒服的,畢竟我們要在壹個屋檐下生活下去,而這個女孩的厭惡會影響這個家的氛圍。
我如法炮制,讓那個女孩受到了壹點傷害,然後讓她明白:即使被欺負了,也要好好活下去。因為妳的懦弱只會讓那些欺負妳的人更加囂張。
那個女孩聽懂了,很快就振作起來了。這個孩子,我挺喜歡她的。她這種遇到不好的事情很快振作的樣子像極了我小時候。
我知道她不會是另壹個唐澤雪穗,她適合在這片藍天下生存,我也很慶幸她不是唐澤雪穗,這樣真好。
我會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來培養,好好養育她,這就算是我在這個家交的房租吧!
現在,我的連鎖店已經開到大阪了,這是壹件很值得慶幸的事,我和亮都希望這是壹個新的開始。大阪對我和亮而言是壹個特別的地方,我們在這裏成長、壹起走向黑夜,在絕望中奢求希望……
只可惜……
在這個地方,亮死了。
亮死了,就連聖誕節喜慶的裝扮也變得悲涼起來。在笹垣的質問下,我冷漠地轉身。我想亮肯定希望我這樣離開他,只有這樣我才能洗脫嫌疑,徹底擺脫笹垣。
我記得我在車上對那個當上店長的年輕的女孩說:“我的天空裏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麽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
現在,我失去了代替太陽的東西。
亮的葬禮那天我叫壹個小孩幫我遞上了壹束向日葵。
我想告訴亮:他就是我的太陽——向日葵壹直憧憬著的太陽。
(以上僅是個人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