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家等於瘋子的來源
現在,當我們聽到壹個人研究哲學的時候,我們經常會善意地勸告:“妳可千萬不要變成瘋子啊。”事實上,歷史上如此之多的哲學家,變成瘋子的僅有壹個,而恰恰這壹個影響極為廣大,他就是尼采。
尼采瘋病的來源大概是沒辦法再知道了,因為尼采已經死去了。不過諸多的研究表明,尼采的瘋病與哲學研究並無太大的關聯。尼采主要是因為幼年時目睹其父的死亡,以及伴隨他壹生的體弱多病,最重要的是偏頭痛這些遺傳病癥,才導致了他最後的瘋狂。尼采壹直認為,由於父親在三十五歲那年去世,遺傳了父親偏頭痛、近視、眩暈頭痛等病癥的他肯定也會在三十五歲,也就是父親死亡的那個年紀去世。同時,由於父親的過早死亡,尼采是和妹妹們壹起由他的母親和姑母等幾位女性撫養長大的。因而尼采深受她們影響,心理上帶著壹種“女人氣”。小時候的尼采頭顱碩大,身材瘦小,眼睛斜視卻智力過人,性情上內向孤傲。由於壹直和妹妹在壹起,所以尼采沒有和其他同齡人壹起玩耍過,他怕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他們說話。這些都為尼采後來孤獨的流浪埋下了因子。但是不得不正視的是,在尼采的哲學中,他對意誌力近乎偏執的要求也許也是由於這個因素。因為尼采認為,天才等於神經病。而強力意誌所要求的恰恰就是壹個超人的人。
那匹可憐的馬
尼采發瘋傳說是因為壹匹馬。那時,尼采盡管身體衰弱,精神經常混亂,但還是能在清晰的時候走出書房去散步,放松心情。但是在1889年的某個傍晚,當尼采順著與往常壹樣的道路進行著他的散步之旅時,悲劇發生了。
尼采看到壹匹老馬拉著沈重的車,在那裏艱難地前進,而馬的主人卻殘忍地揮著皮鞭,使勁地抽打著那匹馬,尼采當即瘋狂地跑上前抱住了那匹馬,失聲痛哭,大叫道:“我可憐的兄弟啊。”隨後尼采就瘋了。
這和尼采“主人和奴隸的道德”有關。在這當中,尼采闡述了主人和奴隸道德之間的差別。在主人道德來說是對於生命的頌揚,而奴隸道德則是對主人的憤恨。
在《論道德的譜系》中,尼采借第壹篇專文將基督教的道德觀追溯至那個被他稱為“奴隸借由道德造反”的時期,他描述了社會底層的成員對於那些強大、富有而高貴的上層成員的“怨恨”。貴族成員們是以“好、壞”作為價值的區分標準,認為他們在社會中所占的優勢證明了他們自身的優越,並且藐視那些底層的成員。而奴隸們則發現他們無法面對自己被強者征服的事實,於是構思出了壹套“想象的復仇”,將那些強者描述為“惡”,並將他們自身描述為“善”,也因此建構出了基督教的道德觀,透過這套道德觀,無能而軟弱的成員才有資格住在地球上。在第二篇專文中尼采則描述了在這套道德觀出現前社會的景象(他將之稱為“傳統的道德”),在那之前以暴力傷害人的權力來自於壹個人的能力,就如同動物也有記憶和進行承諾的能力壹般,違背承諾者遭受的懲罰就是被施加暴力傷害。也因此,依據尼采的說法,施加懲罰的傳統並不是來自於任何道德目標或理論。“壞的結果”也是在道德觀浮現前的社會就已存在的概念。若是人不再自由四處遊蕩和進行劫掠,他所帶有的暴力的動物本性便會轉而發泄至自己身上。在第三篇專文裏尼采則討論到了基督教道德觀裏所呈現的“完美的禁欲者”的概念。尼采主張,埋藏在這個禁欲概念之後的只不過是壹連串可笑而又沒有根據的迷信,即使在現代社會,這些迷信仍然企圖以新的、“秘密的”形式腐敗人類。
上帝已死
這是尼采最著名的命題,也可以說是尼采為世人所熟知的壹句話,甚至有人說這是尼采之所以發瘋的原因。因為在說出上帝已死之後,尼采又說:“我就是上帝。”上帝代表的是基督教的倫理要求,就像孔子代表儒家的倫理壹樣,當尼采說出上帝已死時,這樣的命題直接引發了後世存在主義的中心論點:若沒有上帝,那麽就沒有必然的價值或道德律。若沒有必然的價值或道德律,那人類應該如何自處?當然,尼采說的“上帝已死”不是說上帝這個實質存在的物質實體死亡了,而是基督教的道德倫理在尼采的學說中被批判了。在《瞧,這個人》中,尼采揭露基督教的道德本質時記錄下了明確的與眾不同的言論。他說:“對基督教的盲目崇拜是典型的罪惡——違背生命的罪惡。”最可怕的東西就是“好人的概念,因為它意味著壹個人站在了所有的軟弱、病態、衰落——自我忍受——的東西的壹邊”。
而對軟弱、友善、美好等詞的蔑視的來源則是尼采所壹直強調並身體力行的超人和強力意誌。他認為,歐洲人兩千年的精神生活是以信仰上帝為核心的,人是上帝的創造物、附屬物。人生的價值,人的壹切都寄托於上帝。雖然自啟蒙運動以來,上帝存在的基礎已開始瓦解,但是由於沒有新的信仰,人們還是信仰上帝,崇拜上帝。他借狂人之口說,自己是殺死上帝的兇手,指出上帝是該殺的。基督教倫理約束人的心靈,使人的本能受到壓抑,要使人獲得自由,必須先殺死上帝。尼采認為,基督教的衰落有其歷史必然性,它從被壓迫者的宗教,轉化為統治者統治壓迫者的宗教,它的衰落是歷史的必然。在沒有上帝的世界上,人們獲得了空前的機會,必須建立新的價值觀,以人的意誌為中心的價值觀。為此,要對傳統道德價值進行清算,傳統的道德觀念是上帝的最後掩體,它深深地滲透於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腐蝕人們的心靈。
超人和強力意誌
尼采的身體壹直是病懨懨的狀態,並且他的生活也極端困苦糟糕,這對任何壹個人來說都是比較沈重的打擊,很容易使人陷入消沈。相反,尼采卻壹直要求自己要以堅強無比的意誌來生活。與叔本華的悲觀主義相比較,承襲於叔本華的尼采比叔本華積極很多。叔本華處於絕對的消極悲觀主義,認為人類只有斷絕生命之源才能從永恒的痛苦中解脫,尼采卻奮發向上。他同樣認為人類處於永恒的痛苦當中,但人類的目標是成為超人。超人,在尼采的書中被定義為擁有強力意誌,可以完美地掌握自己的命運的人。
在途經法蘭克福時,他看到壹隊軍容整齊的騎兵雄赳赳氣昂昂地穿城而過。突然間尼采的靈感如潮水般湧出:“我第壹次感到,至強至高的‘生命意誌’絕不表現在悲慘的生存鬥爭中,而是表現於壹種‘戰鬥意誌’,壹種‘強力意誌’,壹種‘超強力意誌’!”尼采要建立新的哲學,將生命意誌置於理性之上的哲學,非理性的哲學。作為對理性的挑戰,他提出了強力意誌說,用強力意誌取代上帝的地位,傳統形而上學的地位。強力意誌說的核心是肯定生命,肯定人生。強力意誌不是世俗的權勢,它是壹種本能的、自發的、非理性的力量。它決定生命的本質,決定人生的意義。 尼采比較了強力意誌和理性的不同特性,理性的特性是:冷靜、精確、邏輯、生硬、節欲;強力意誌的特性是:激情、欲望、狂放、活躍、爭鬥。尼采認為:強力意誌源於生命,歸於生命,它就是現實的人生。人生雖然短暫,只要具有強力意誌,創造意誌,成為精神上的強者,就能實現自己的價值。強力意誌作為最高的價值尺度,壹方面肯定了人生的價值,另壹方面也為人世間的不平等做了辯護。在尼采看來,人類與自然的生命壹樣,都有強弱之分,強者總是少數,弱者是多數。歷史與文化是少數強者創造的,他們理所當然地統治弱者。尼采推翻了神的等級制度,肯定了人的等級制度。
尼采還提出他的超人哲學,關於建構理想人生的哲學。超人是人生理想的象征,是尼采追求的理想目標和人生境界。尼采對現代人、現代生活感到很失望,他夢想改善人,造就新的人,即超人。超人不是具體的人,是壹個虛幻的形象。超人具有大地、海洋、閃電那樣的氣勢和風格。尼采認為:超人還沒有現實地存在,它是未來人的理想形象;超人給現實的人生提出了價值目標;超人是人的自我超越。
尼采鼓吹人生的目的就是實現強力意誌,擴張自我,成為駕馭壹切的超人。超人是人的最高價值,應當藐視壹切傳統道德價值,為所欲為,通過奴役弱者、群氓來實現自我。同時,他特別反對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女性解放,在他看來,人們對待婦女的方式就是“別忘了妳的鞭子”。
尼采說:“我的作品將在百年之後得到重視。”
“想到有朝壹日,我會被最沒資格的人尊崇、歪曲……我就感到恐懼。”
也許尼采在看到他那個具有反猶主義和法西斯思想的妹夫時已經有了預感,後來,尼采的哲學果真被他的妹妹伊麗莎白歪曲篡改,作為附和法西斯的言論,使尼采蒙受法西斯汙名長達幾十年之久。直到有學者將尼采的所有手稿從伊麗莎白手中搶出,進行了重新梳理,將被伊麗莎白篡改、刪改和歪曲的文本都進行了重新的排版之後,尼采才得到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