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遊記
十九高原的靈魂紅色高原
那是第壹次去草原。車壹路上揚,油門轟鳴。感覺越來越吃力,海拔越來越高。
可以看到兩邊的蒙古包,草原,牛羊,可能是最高點,後面是要來的路,遠處的下坡,還有壹個下坡。
我的哈薩克族朋友托依闊加在最上面,在草原上。
壹間歪歪扭扭的棕色舊木屋,兩間叫木家樂的新氈房,壹個鐵絲圍起來的草原牧場小院,太陽能板,壹個坑,幾頭小牛,兩匹馬,壹輛摩托車,他的壹輛130,幾件掛著的衣服隨風飄動,壹個兩歲多的小女孩在草地上爬來爬去。私家車、遊覽車、摩托車、騎馬、步行經過他家。站在他們的草原上,妳可以看到北方蘇可可谷另壹邊遠處的雪山,雪山下的喀喇沁遼闊的原野,五華草甸起伏的彩色線條。東邊是瓊庫什臺牧業村的雪峰,南邊也是雪峰,峰下是牛羊馬群。往西走,很遠,就是隱隱約約的特克斯郡。
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草原,廣闊的高原盡收眼底,在這裏妳可以環視壹切。
從2012開始的近十年,我幾乎每年都會去那裏玩幾天,當然也帶了禮物,交了壹定的費用。我住在自己的小旅行帳篷裏。我已經習慣了。在那裏,我可以把壹些東西拿出來還等了很久的奇怪的光、雨、彩虹,然後按下快門制造出壹個“重磅炸彈”。
拉麗娜很忙,整天都很忙。天壹亮,她就起床,擠牛奶,有時還要跑很長壹段路。那些牛不想自己回來。它們在馬路上來回遊蕩,吃著馬路兩邊的百草百草。她把牛趕了回來,讓它袖手旁觀鐵絲網,拉著小牛,壹個在屋裏,另壹個在外面。小牛的頭伸出鐵絲紮了幾口,拉麗娜伊就開始擠奶了。說完,她在牛背上打了壹拳:去吧,逛逛,下午再來!下午又要給四頭奶牛擠奶。擠完奶,做早飯,生火抽煙,煮奶茶,伺候男人,然後用小機器把奶分出來,把奶油提取出來。她做了很多乳制品,奶酪,奶油,痘痘,酸奶。然後和面,然後洗衣服,收拾,準備打饢,生火,燒饢坑。我發現我每打壹次饢,她都要把頭紮進火坑壹次,拿出來的時候再紮壹次。她的臉紅紅的,像剛從坑裏出來的饢的顏色。有時她頭發淩亂,腳步匆忙。她對著孩子大吼大叫,跑進屋拿東西,然後沖出去,接電話聊了半天,壹只手在做其他的事情。我也很懷念我的午飯,吃午飯,因為在她看來,如果我付錢,我會認真去做。他的人找到工作後,接了電話。他壹扔下煙頭,就立刻出去搬人,運牛羊,拉木頭,拉水泥,拉貨運。沒有生活,他躺在草地上,逗孩子,抽煙,玩手機。家裏的壹切似乎都與他無關,所以說他壹毛錢都沒有也是可以的。現在沒事了。過去,他們的男人從不工作。他們吃肉,搶羊,騎馬去很遠的地方喝馬奶,買牛羊賣。僅此而已。他們活了下來。
當我看到拉麗娜伊也有閑暇的時候,她給孩子們擦洗,整理頭發,唱壹首歌謠,和他們壹起玩耍。活下來後,她換上了漂亮的連衣裙,紅色的裙子,紫色的毛衣,白色的旅遊鞋,看著那個仰面躺著的男人。她的臉很漂亮,像壹個小蘋果。他男人斜眼看著她,“哼,哼,哼”,看著我,可能意思是他來了妳才打扮的這麽漂亮,嗯?
在清晨溫和的陽光和草原裏,我坐在自己的小扶手椅裏,喝茶,看風景,聽歌,思考內心,回憶往事。我笑,他男人笑,她也笑。她快樂地走來走去,像壹只蝴蝶在草尖拍打著翅膀。然後我看到他男人滾起來把她拖進屋裏,門砰的壹聲關上了。
托伊闊加的妻子拉麗娜依,他們的長子在城裏,最小的女兒兩歲多。她上了初中壹年級,嫁給了東國家。他們的父母年事已高,都住在市裏五個公社(鄉鎮)的住房和安置點。秋天結束時,拉麗娜和她的家人也下去,回到他們自己在鎮上的住房,每年四月後上來。估計他們也有畜牧,山上有牛,有馬,有羊,都很遠,委托給專業牧民。可能是每個月每只羊10塊錢的放牧費,牛馬可能多壹點。少數父母和老人也來此住宿。像我這樣的,並不經常。回去的時候看到大包小包,酥油,奶疙瘩,馬胸脯,宰好的牛羊肉,站在草原院子門口,等火車,聽著喇叭響。車從瓊庫希泰村下來,壹路唧唧喳喳,壹路裝人,往下開。地下上上下下的人很多,庫什臺可能不多。幾十年來,壹直都是這樣。
“還是下去好,還是上去好”,沒人的時候我跟她說。
“夏天上來,冬天下去是好的,但是事情很多,主要是多做點奶制品,冬天吃,老人小孩慢慢吃。”
她每天洗幾件衣服。孩子多的時候,水就灑在路邊。
“女人能頂半邊天!”毛主席老人家讓女人們壹夜翻身,讓她們走了,給了她們壹個全新的世界。少數民族也是如此,但有些仍然遵循古老的傳統,尤其是在農村,窮鄉僻壤,山區和山谷。女人要把房子圍起來,外面是男人的事。回族也是如此。男人坐在桌子上,女人上菜,這是很自然的。她,拉麗娜伊,恭恭敬敬地端上奶茶,放在他男人的嘴邊。
“妳怕妳男人嗎?”我開玩笑地問。
“誰怕他,勺子,”她說,初中生,語文很好。“就是為了孩子,讓我好好上學,讓我兒子好好上學。我才上了七年級。”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沈思著,嘆了口氣。“他仍然是個好人。我們有的,有的喝酒打老婆。”
“我小時候騎過牛背,搬過房子,冬天拍過快照,夏天去過草地。我到處都去了。房子跟著牛羊,爬山過江,爺爺奶奶也是,壹大家子。現在有了定居點,孩子可以好好上學了。”
和我們壹樣,她非常重視學校。
“等她長大了,上學了,我就去工作,和同學壹樣找工作。工作還好嗎?”她指著坐在草地上手裏拿著吃的東西的孩子說。
她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在問我。
晚上晚霞風吹下來,隱隱約約能聽到雪和草的味道,還能聽到遠處摩托車的“嘟嘟”聲。從遠到近,燈光閃爍。燈光和聲音時而神秘,時而親切,時而黑暗,像黑夜裏的幽靈。油路,布滿山野的油路,現代化的交通工具,取代了古老的傳統。牧民騎著摩托車去放牧,到縣城來回兩三個小時要七八十公裏。
院門口車燈壹閃壹閃的,還有喇叭。洞爺湖出來了,院子裏燈火通明,沙沙聲,笑聲,問候聲,燈火通明。我也被拉起來,坐在桌子上,拿了洗水壺,遞了毛巾,洗了擦手,然後坐起來,喝了奶茶,吃了小塊的饢,酥油,奶油,涼肉,炒水果。她熟練地調配奶茶,各種大小的勺子,酥油很香,鹽放的剛剛好,奶茶也很香。他們不在乎時間,什麽時候睡覺,已經很晚了,只要他們願意,甚至天亮了。她沒有說壹句話,除了等待,觀察桌子上少了什麽,然後回頭看孩子,整理孩子的被子,然後沈思良久。燈光映著她的臉,垂下了她的頭。我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麽。也許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極其豐富的生活。時間如此,他們也是如此,他們的人生也是如此。
我也喜歡這樣的生活,在高原上,在草原上,在夏天,在夏天,在壹個火紅的夏日,我看到了雪山,牛羊,木屋,炊煙,還有遠處發光的光暈。沒有強迫,妳必須做妳不做的,妳付出的,妳完成的。
幾年前,三工鄉的山坡上開了壹朵小紅花。村民稱她為“炮花”,紅遍山梁,遊客絡繹不絕。後來壹夜之間就沒人了。
幾年後,鞏乃斯河谷和木斯鄉又紅了。小紅花開遍了草原和山谷,攝影師跟在後面,快門哢嚓壹聲。很快,壹兩年,又沒了。
今年,霍城薩爾布拉克北坡又紅了,遍布山谷。伊犁人叫她天山紅,攝影師叫她大紅袍,核心美人。村民們稱她為炮花。
學名:野生罌粟。
Kozi Galdak,壹種會動的小紅花,自古以來就被哈薩克族牧民稱為。
這種花可能跟隨他們遊牧,沿著天山西部的山坡、河流和山谷。當時馬背上,壹家三四代,手裏拿著鑲嵌著銅錢圖案的箱子,花毯子,他們的房子,木棍,女人,兒子,頭上飛過貓頭鷹的羽毛。他們穿越壹個又壹個山谷,遊牧,靠水草為生,看著牛羊吃草,長大了,孩子長大了,遠嫁他鄉,有了新的氈房,有了新的家。
這是幾千年來的高原生活。
高原紅,科齊·加達克,移動的小紅花,壹路火紅,遷徙的牧羊人,馬背上的歌、歌、笑。這種永恒的遷徙和遊牧生活,交給了過去,原始而古老的過去,交給了沈睡的過去。
現在,他們有了全新的生活,定居,放牧,上學,工作,用小電器做食物,瑟瑟發抖,自拍。
草原、牛羊、放牧、蒙古包成了世外桃源,成了城市人向往的休閑天堂。
我附上自己,開了壹款高原紅。突然覺得她是那麽的可愛,善良,美麗,堅韌,堅硬,有著嬌小的臉龐。
Kozi Galdak,這動人的小花,在高原和山坡上,迎著微風,搖曳著,閃耀著紅色。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很香,很沈。
——2022年5月,卡音德烏孫古城瓊庫什臺。
——2022年6月,伊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