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位於美麗富饒的魯西北平原。祖祖輩輩延續著壹年兩收的種植習慣,收了小麥種玉米,收了玉米種小麥。即夏天收小麥,老百姓稱為?細糧?,秋天收玉米為?粗糧?。圍繞著細糧和粗糧,聰明善良的人們,結合當地自然條件,誕生了壹套賴以生存的飲食文化。菜薺餾就是在演變過程中總結出的壹種粗糧主食。
菜薺餾,說白了就是用玉米面包的包子,屬於?粗糧細作?。說起來簡單,實際操作卻比較復雜,關鍵環節在和面,和稀了易散包不成個,和稠了易開裂不好看。記得母親包的菜薺餾既好看又好吃,皮薄、餡多、味道純正。和面、調餡、包薺餾、燒火壹人完成。玉米面和好後放到壹邊,將白蘿蔔事先切成片煮熟,裝在籠布裏擠出水分剁碎入盆,加入油脂渣(家裏人稱?油脂拉?)、蔥姜末、鹽以及自制的花椒面,舀上兩勺豬油,調成餡。母親抓壹塊面雙手擠成面皮,壹手拿著面皮,壹手舀上餡,兩手和攏不停的揉團,直到不露餡為止。將鍋裏添上水,放上篦子,鋪上籠布,把包好的薺餾直接放到鍋內的篦子上,蓋上鍋蓋。和包包子不同的是不用醒面。
母親先點燃麥稭,然後引燃玉米稭稈或棉柴,來回有節奏的拉著風箱,不斷向鍋底添柴火。聽著呼哧呼哧的風箱聲,以及劈劈啪啪柴火燃燒的聲音,我早已迫不及待,大約二十分鐘,壹鍋黃燦燦的菜薺餾出鍋,我總是搶先拿壹個咬壹口,既燙嘴又燙手,急忙扔到碗裏,這時,菜薺餾因被我咬開香氣四溢,那種油脂渣的焦香和白蘿蔔的清香混合在壹起的味道,真的難以用語言說清楚。不壹會兒,我就會把壹個菜薺餾狼吞虎咽的幹掉。有時母親還挖來各種野菜做原料,包成薺餾也很好吃。我出生於六十年代,那時,由於生活條件差,油脂渣是包包子、菜薺餾和炒菜的上等原料。買壹塊肥豬肉切成片,放到鍋裏加溫,把裏面的油煉出來,剩下的就是油脂渣。與我年齡相仿的大都有吃過油脂渣的經歷。壹位領導說起她們小時候的事,由於姊妹多,吃飯時爭先搶菜裏的油脂渣,如果姐姐多搶到幾塊,父母就要打手指,意思是要讓著妹妹壹點。朋友守紅則談油脂渣色變,壹次,守紅放學後,感覺有些餓了,她跑到竈屋,抓了壹小把油脂渣美滋滋的吃了起來,沒想到的是,過了壹會兒,她的胃裏翻江倒海,嘔吐不止,從此,她再也沒有吃過油脂渣,至今談起來還耿耿於懷。但用油脂渣包的菜薺餾確實風味獨特,到如今還有壹些家庭精心煉出油脂渣,包包子或菜薺餾。歷史上還有兩個有關菜薺餾的傳說:壹種說法,菜薺餾是由扁鵲發明的。壹年春天,瘟疫肆虐,扁鵲便用有藥用價值的野菜,灑裹上玉米面蒸熟,發給百姓吃,既治好了病,又充了饑,深受百姓喜愛,迅速在民間傳開。因為做法發生在齊國,烹制的方法是?餾?,人們稱之為?齊餾?。
另壹種傳說源於曹操。說是曹操的寶馬,壹天,突然生病了,曹操非常傷心,就讓士兵牽著馬到野外遛遛。沒想到,馬嚼食了地裏的野菜,竟然好了,曹操大喜,令士兵都給馬餵食野菜。後來發現野菜拌上粗糧也很好吃,就讓士兵在遛馬的地方,挖來野菜與糧食拌在壹起蒸著吃,此做法傳到民間,被稱為?齊遛?。傳說歸傳說,歷史是由勞動人民創造的,無論是用野菜還是蔬菜,都是百姓在勞動實踐中摸索出來的,這種?粗糧細做?的菜薺餾壹直延續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