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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其地理位置的特殊、也由於少數民族曾繁盛壹時的歷史,宜賓作為壹個古老且新的城市,真是有許多話題可以說、可以講。譬如關於宜賓城在金沙江與岷江會合地方的名字的由來、沿革,就是壹個至今都在說的話題。
說白了,這個話題就是原來的“合江門”的名字現正逐漸被“地標廣場”所代替。有人說好、有人說不好。說好有說好的道理,反之亦然。於是本文稍花上壹點功夫對其原來的名字作壹番“考據”。宜賓就整個行政區轄來說,秦漢曰“僰”、粱曰“戎”、宋始曰“敘”於今。而且,宜賓建城後的兩千多年的歷史看,除不長的時間其州治、縣治曾遷過異地(如南溪)以外,大部分時光,州治縣治都在岷江金沙江會合處以及岸邊建市。而我們常說到的“三江口”當時並不專指今天兩江匯合的地方,而是指“馬湖江會”的今宜賓城。那麽,今天兩江匯合的“三江口”的確指起於何時呢?至遲起於元代。在此之前,檢閱《史記/西南夷列傳》、《漢書/地理誌》、《後漢書/郡國誌》、《舊唐書/地理誌》、《新唐書/地理誌》、《宋史/地理誌》等,對於宜賓築城在何地,大都語焉未詳、模棱兩可。稍確切點是川人常璩的《華陽國誌》說,宜賓系犍為郡所轄置,“治馬湖江會、水通越嶲,舊有僰人,有荔枝”等。直到了《元史》時,宜賓城所建地名方位才有了較為明確的記載。
《元史/地理誌十二》寫道:“敘州路、古僰國、唐戎州。貞觀初徙、治僰道,在蜀江之西三江口。宋升為州,屬東川路,後易名敘州”。這裏,我們看到“三江口”最早見正史是在明季大儒宋濂的《元史》之中。此時的“三江口”雖說仍是大地名的原義,即指今宜賓老城。但是,我們已十分清楚地看到,“三江口”已經有了小地名即今合江門處的實指了。到了《明史》裏的描寫“西有朱提山、西南有石城山、又西北有朝陽崖、大江經其下、又東以城東南、馬湖江來合也”。雖說,《明史/地理誌》裏沒有指“三江口”但其地理的準確描寫,兩江匯合處即三江口確指無疑的。只是要指出的是,《明史》裏的“大江”不是今日的長江(大江是長江的別名)而是岷江。在明代之前(甚至在清代),習慣地把岷江看成是長江的主(幹)流,而把金沙江看成是長江的支流。直到了徐霞客遊歷了今雲南麗江後才正式把金沙江看成是長江的幹流。清嘉慶十七年(1803)的《宜賓縣誌》載:“韋臯開都督府,於三江口創築土城”。也就是說,盡管“三江口”有宜賓城大地名和宜賓城於兩江匯流處的小地名雙義,但在明、清兩季,宜賓城區的兩江匯合處之“三江口”的名字已在民間和官方文本中定稿了。順便說壹句,本來是兩江合流,也就是金沙江與岷江兩江合流,但是古人為什麽要稱其為“三江”(而且直到今天依然如此)要把“兩江”稱為“三江”,那是因為在“三江口”這樣壹個類似半島的地方合流後,視覺上形成了“三條江”了。即站在三江口處向東望,左邊是岷江、右邊是金沙江,眼前即長江了。
從“三江口”到“合江門”的演變又是出於何時呢?從嘉慶十七年的《宜賓縣誌》裏的相關記載,“合江門”壹說,應在清中期就定型了。壹是詩文,二是古跡等都有關於“合江門”的稱謂。先說詩文。康熙時宜賓督學周燦有壹七律詩,題目是《已巳春日再上合江樓贈高太守》。康熙已巳年即1725年,這對於建政於1644年的清還不滿100年。詩已有“合江”二字。稍後,富順(當時也是宜賓轄地)人巴縣教諭李九霞有壹五古《登合江樓用壁上韻》首句即:“戎城合江樓、風雲與吞吐”。在《宜賓八景》中有兩首與“合江”有關。壹首是《雙江秋漲》壹首是《江樓夜月》。兩首詩的原序,都註明此景與兩江匯流相關。《雙江秋漲》原序是“郡西南諸山自峨眉而下,左為岷江、右為金沙江,至城外合江樓,下會而東註”; 《江樓夜月》原序是“合江樓在郡城東門外”。再說古跡。在清嘉慶十七年《宜賓縣誌》的“古跡誌”裏,有三處與“合江”有關。壹處是“合江樓”、原註“在合江門外”;壹處是“雙龍飛控”坊、原註“在合江門外”;壹處是“丹華福地”坊、原註“在合江門內”。現在我們看來,三處古跡今已煙消雲散。但是,有壹點卻讓人驚喜。即“合江門”壹名在清中後期已經定稿。只是有壹點讓人狐疑的,也就是說,在宜賓三江匯合處的這壹小地名,是先有“合江樓”之名,還是先有“合江門”之名?當然,就現在筆者所接觸的文史資料看,應先有“合江樓”,後有“合江門”。為何呢?在宜賓臨江的“門”中,有“小南門”、“大南門”、“東門”等門,而且,顯然,“合江樓”與東門不遠。似不應再有壹個“門”出現。這表明,可能是因為在明清兩季、最遲在清初已建的“合江樓”的建築和社會心理方面影響,“合江門”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當然,這也不排除“合江門”在“合江樓”之前,不然,舊誌上不會說“合江樓”在合江門外。順便壹說,在清嘉慶十七年的《宜賓縣誌》有“圖考誌”也專門標有“合江樓”的地址。據說,這個地址就是新中國後經若幹年逐步建立起來的“宜賓航運大樓”——不過,也因建所謂的“地標廣場”撤掉了。
於是,自然而然地要說起已有三年歷史的所謂“地標廣場”。何謂“地標廣場”?說是在這兩江會合處是長江的起點,所以要在此建立起長江起點的地標。眾所周知,以宜賓為界,包括宜賓上遊“金沙江”的3400多米和中下遊的“川江”、“揚子江”、“大江”等2800多米在內稱呼的統稱。從這壹角度上講,在任何壹個地方都可以建長江地標的。當然,從原長江的機動船始航以及約定俗成意義上講,“長江”之謂確是從宜賓開始的。因此,在宜賓建壹個類似意義的地標也無可厚非。問題是,把已經有了近400年來的地名,僅僅只為了壹個政治因素就將其廢棄,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而且,就“合江門”與“地標廣場”無論從歷史、還是從文化、還是純粹的地理角度,我相信,“合江門”都比“地標廣場”更具歷史和文化的底蘊。時代當然是向前看的,社會當然也是在進步的——這自然也包括壹些地名的更改——但如何守住我們歷史和文化傳統、如何保留住我們歷史和文化的壹些基因,無論怎樣說都不應看成是有違天時的,特別是在物欲如虎的年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