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告訴妳我的家鄉,順便告訴妳我經常擔心和擔憂的事情。
壹點煙火裊裊升起,壹片暮色籠罩著礦井,壹股黑色的水流順著人工開鑿的河流流下。黑臉的男人戴著紅色頭盔,哼著歌走過泥灰橋,而樸實大方的女人坐在路口,鞋墊上有刺繡和吉祥的話,笑著聊天,等待她們的丈夫回家。
我的家鄉很不壹樣。在這裏,妳可以聽到各種口音的方言。比如隔壁朱阿姨家說的又辣又甜的四川話。隔著幾條巷子的陳驍壹家是陜西人,隨時都能蹦出壹口濃厚自由的陜西話;蔡大爺壹家說著軟糯的上海話,當然其中大部分是甘肅本地話。沒想到長大後這種環境成為我與來自世界各地的人順利溝通的橋梁。我和陜北婆家溝通沒有障礙。小時候的每個周末,早上還沒睜開眼就聽到各種抑揚頓挫的叫賣聲,比如“磨剪刀剁刀子”“回收廢鐵”“收頭發長頭發”。我最期待的是“果肉,美味的果肉”,這立即吸引我起床並沖到門口大喊:“我太興奮了。
然而,這種特殊的味道再也嘗不到了,這壹幕再也不會出現了。城市裏的高樓大廈只能聽到轟鳴的車流和不耐煩的滴水聲。我的家鄉在我的夢裏變成了壹幅活生生的圖畫,但當我睜開眼睛時它就消失了。
因為,那裏已經變成了壹片荒涼的荒地。
我的家鄉是壹個礦區。很久以前,來自不同地方的技術工人帶著他們的家人帶著巨大的能量來到這片土地,並在這裏定居。他們畢生致力於如何安全高效地打井。他們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和施工智慧將這些“黑寶石”運往全國各地。同時,努力在綠色礦區建設新家園,合理規劃街道布局、礦區大院、人民子弟學校、派出所、工會醫院和家屬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但在壹代代愚公移山的努力下,礦區越來越美麗,小橋流水都是人工修建的,但也不乏獨特的氣質。
我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我生活在礦區最美的時代。我看著它日新月異的變化,感受著舒適安逸的環境帶來的愉悅。然而,我也見證了它是如何在壹夜之間衰落的。雖然都說好花不常開,好時光不常存在,但我沒想到會這麽快。
當我準備離開家鄉去上大學的時候,礦區突然宣布破產了!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破產”這個詞的嚴重性。破產是因為煤炭資源枯竭,優質煤炭無法再開采。然後這裏勤奮的工人將被送往其他地區。我親眼看到工人們很快被分配到其他礦山,有些被分配到地區,有些被分配到城鎮,有些被分配到偏遠的峽谷。每家每戶都亂糟糟的,每個人都哭著說再見。工人們分批撤離,然後學校被疏散,學生被分流,最後年輕的家庭成員在工人們安頓下來後也跟著撤離,只留下壹些老弱病殘無法離開巨大的礦區。叫賣聲壹天比壹天少,商店都關門了。最終,連買食物都成了問題。壹些祖父母開始自己種植蔬菜。後來,我們壹家搬出了這個曾經充滿歡笑和溫暖的地方。以前的鄰居都有了新鄰居。
從大學畢業到工作這幾年,家鄉真的成了壹個遙不可及的距離,不是因為交通,也不是因為時間,而是即使想回去又能看到什麽呢?我不知道那裏是否有人居住,不知道屋後的老虎山上是否有孔雀盛開,不知道夜晚是否有螢火蟲在樹叢中飛舞……我不想回故鄉,但我不敢。
有了孩子後,我和丈夫偶然帶著孩子回到了家鄉,再次踏上了曾經深愛的黑土地。我心裏難過極了。家裏被時間侵蝕的各種令人心碎的傷疤再也無法與印象中溫暖的小屋聯系在壹起。婦女們過去喜歡聚在壹起談論家常的十字路口已經被壹米高的茅草覆蓋,墻上所有斑駁的石灰皮都在剝落,角落裏骯臟的蜘蛛網結塊,倒塌的橫梁上的白蟻布滿了腐爛的痕跡,門後的廢物堆積成山...那壹幕,我相信任何壹個記憶猶新的人,這樣從家裏回來都會有壹種震撼的感覺,壹瞬間掙紮都來不及。
雨來了,打在屋檐上。我丈夫摟著我,我抱著孩子。來之前,我在車上跟孩子說我的家鄉有多美。小時候,我抓了壹只壁虎放在河裏,想看看遊泳有多有趣。我在山上烤土豆,偷偷拔去農民的麥子和烤麥仁,躺在虎山的虎形石上看白雲流動。那種舒適和樂趣是我的孩子很難體會的。但是現在,我什麽都不想說,我丈夫也沒有說話。我們只是站在半塌的屋檐下,只想等雨停。只有那個孩子伸出他那稚嫩的蓮花般的手臂去接雨滴,嘴裏還念著他的新詩“我接雨,我接雨,我接壹滴雨;我去撿,我去撿,我去撿些雨水……”他柔軟的小奶音爬進我的耳朵,滲入我的心臟,有壹種溫暖的觸摸在蔓延。
唉!放下這揮之不去的鄉愁。妳看,回憶仍然是美好的舊時光和延伸的思鄉之路。
關於作者:
阿枝,女1986,出生於北方小江南天水。我喜歡寫作,尤其熱愛散文創作,有時也寫故事。我喜歡吃東西和購物,我希望吃世界上所有美味的食物,遊覽所有偉大的山脈和河流,結交世界各地的朋友。我以前是地理雜誌和作文雜誌的文字編輯,現在主要做人事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