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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安順,如何在小吃攤上打出了壹片“美食天地”?

貴州是什麽味道?

如何定義“貴州味道”,是個難題,因為它遠不止大家熟知的“酸”和“辣”。

從地理上看,貴州在歷史上很長壹段時間是與中央政權遙遙相對的“化外之地”,這裏世居的也多是非漢族群,所以把黔味道的底色說成是少數民族風味,並不為過。

貴州味道豐富又獨特,卻並未以“黔菜”之名揚名,除了它的菜色深受周邊省份的影響,更是因為貴州菜沒有發展出獨壹無二的烹飪技藝。“菜系”的核心和靈魂,是處理食材的烹飪方式。

位於西南邊陲之地的貴州,雖然本是烹調之技貧乏的地方,卻恰被幾個菜系大省環繞,川菜的麻辣鮮香、湘菜的燒臘勁爽、粵菜的清烹淡調,隨著阡陌交通在黔地形成了口味的交匯。同時,貴州作為移民大省,不同時期的移民潮相互作用從根本上造就了“黔菜”的特質——融合,這是壹種美味不問出處,口味海納百川的特質。

如果想體驗“黔之味”這種生於阡陌交通的特質,那麽位於黔中的安順,或許是妳的最佳目的地之壹。

1.自帶商業光環的安順小吃

安順商貿發達,當地的小吃因此繁復多樣。安順建城於明朝,地理位置處於“扼鎖滇黔”,是滇黔主要通道的要塞之地,安順逐漸成為貴州全省的重要商埠,被稱為“貿易之冠”。清人吳其濬在《滇行紀程》描繪了當年的圖景——“安順府城圍九裏……賈人遠集,遠勝貴陽”。

等到民國,貴州開放煙禁,倡種鴉片,為此,川、湘、粵、桂等販煙大商雲集安順,安順壹躍成為了大型物資集散地,據《續修安順府誌》記載,“四通八達,商賈輻輳,紗羅綢緞,光怪陸離;洋貨足頭,爭奇鬥艷;商業之盛,甲於全省。”

商業的活躍推動了安順商圈格局的形成,“自城門至大十字鐘鼓樓,街長裏余,寬三丈余”,往北三處,“壹通蔣衙街,二通望春臺,三通儒林路”,往南四口,“壹通曹家街,二通碧漾灣、三通顧府街,四通同知巷”,安順小吃就在商圈內生發、興盛和傳播,這些小吃點心,其實是食客無數張挑剔的嘴試驗出來的。

2.“貴陽的穿著,安順的吃喝”

安順小吃之密集,連省會貴陽都要禮讓三分。顧府街頭看似低調的幾家粉面攤,說起來個個都有幾代人的傳承,每壹家都算得老字號。

走遍安順城的最好方式就是:吃過去。當然,這不是我壹個人的想法,每個來到安順舊城的遊人,都想試試“過街調”,從街這頭吃到街那頭,從這條街吃到那條街,逍遙又自由。

裹卷是安順的經典冷食小吃,食客可自選四種秘制辣椒醬。番茄肉沫醬入口時,先是粉皮爽口的涼,繼而是餡,被裹起來的酸蘿蔔、綠豆芽、酥黃豆都是極為爽脆的食材,甜辣裏還有壹點酸,唇齒之間都覺得輕松爽快。更辣幾分的泡椒風味裹卷,整體口味延續了清爽的味道,辣椒醬濃郁的香辣略帶霸道地轉悠了壹圈,讓人必須接連吃好幾個,才能罷手。

裹卷以壹口就能吃進嘴裏的大小為宜,但也隨著市場需求,出現更能飽腹的大尺寸裹卷,也可以自己搭配米皮的配菜和醬料。

在路邊不起眼的角落裏,總有壹汪油鍋燒得正沸騰。雞蛋糕被炸得個個金黃酥脆,讓人忍不住拿起壹個熱氣騰騰的糕,就想直接往嘴裏送。但是這雞蛋糕,需淋上辣醬和折耳根食用,才算是吃對了。

油炸雞蛋糕原產於鎮寧,制作起來像是“三明治”:先是用大米、黃豆漲發後摻入米飯、粉絲末,然後搗磨成漿,裝入金屬六邊形模具,填入餡,再裝漿後,炸至金黃後取出,脆殼金黃,內瓤雪白。

安順小吃走的壹貫是富油重辣的路數,卻毫無上火、粘牙之氣。由於受東南季風的影響,即便是最冷的壹月,安順最低溫也維持在4攝氏度。冬無嚴冬,夏無酷夏的環境,塑造了安順小吃冷、熱兼具的格局,熱食聚而食之,大汗淋漓,冷食鮮腴爽口,痛快至極。

3.米和辣的花樣結合

安順小吃有兩大靈魂——辣椒與米。

在外地無法復制安順小吃的原味,有壹大原因是辣椒的新鮮度受損。在安順,若是辣椒做不好,小吃牌子也立不牢。

以辣椒為食材衍生的各種佐餐調料,是安順小吃的靈魂所在。可以說,每壹家老字號的辣椒醬都是獨家秘方,味道各有千秋。自釀辣椒,對於安順人來說並不算難事。每年八九月份,趕上朝天椒、野青椒上市,城內家家戶戶就開始用最傳統的方法制作“糟辣椒”。

“糟辣椒”,是貴州“剁椒”的叫法,取來新鮮辣椒,加生姜、蒜瓣、生花椒等輔料手工剁碎,再放入鹽、糖、白酒調味,放入壇子裏腌制。經過半年的靜置發酵,到了年底,壇子內的糟辣椒釋放出了壹絲酸辣的香氣,就算是成功了。

安順人對面食的興趣總是差了幾分,研究各種米食倒是興致勃勃。無論是米漿,還是米粉,講求的都是壹個新鮮,當地歷來發達的食品輕工業,晝夜不息地運轉,為城內每壹張挑剔的嘴源源不斷地供應食材。安順有碾米業、米粉業、豆粉業、豆腐業等數十種,碾米業使用礌石把稻谷碾制成米,或借助水力碾米,養活了全城千余米工。米粉業以米磨制成米粉,所制的粉條細勻精潔,最適應小食。

糍粑是貴州最常見的食物,原料都是糯米,大致可以分為現吃、火烤、油炸三類,現吃,就是把糯米飯舂成糍粑後,放在帶溫度的鐵鍋裏,揪成小團,包上甜鹹餡,壹邊揪壹邊吃。火烤的有白片糍粑,不包餡,切片後烤熟,敷上黃豆面即可食用;豆沙粑,顧名思義,內包豆沙餡兒,呈扁圓形;油炸的糍粑,有片糍粑、片糕粑、豆炒粑。

清明粑是當地人對清明草和米面的高級發揮,師傅取來糯米面和粳稻米面,加上清明草、水開始和面,兩種米的結合,中和了過度糯粘,又帶著壹絲女子的溫柔。我吃的清明粑是豆沙餡,咬下去半口,豆沙的氣味飄出來,吃得急了,香氣蔓延到鼻腔,直直地甜到人心底,是壹種平實又帶著點活潑的甜味。西南人更喜鹹餡,用糟辣椒搭配肉末豆腐幹。

還有壹道富有創意的晨間小吃,叫做“油炸粑稀飯”,將米和油藝術性地混煮,再加上壹勺黔中特產“引子”,粘稠濃郁的稀飯與摻了米香味的熱油,安慰了壹大早空虛的腸胃,油炸粑則保持了它的酥脆香濃。

4.安順人的生活,從餐桌上開始

消費生活讓安順的食物壹點壹點金貴起來,也養出了安順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生活熱情。清末民初時,安順的餐飲業開始飛速發展,《續修安順府誌》載:“市場繁榮,大異往昔。商人獲利頗豐,生活日趨奢靡;以筵席論,過去不過盤盤菜、八大碗、蹄筋頭,今則為海參席、魚翅席、燒烤席。”

不論哪個階層,但凡願意講究的人家,女主人都有壹身好廚藝。壹年四季,皆制應節小食,三月三做清明粑,四月八吃糯米飯,九月重陽打糍粑,臘月初八又該熬臘八粥,食之有味,清歡無限。

戴明賢曾在《壹個人的安順》中提到安順小城的市井之聲,“三更前後,市聲俱寂,獨有‘炒米糖開——’的叫賣聲”,此外也有零星的幾家面館營業,在長夜中安靜地吐露出白汽,等到天稍亮壹些,“賣甜酒——”,“印拓粑混糖粑!”,“熱——糕粑——啦!”伴隨著壹聲聲叫賣,天際變成青白色,日光逐漸晃眼,安順舊城越發熱鬧起來,溜達到東大街壹帶,尋著聲和味,便可找到絕好的早餐館子。

安順人還有壹套逗趣兒的早餐“行話”,多放食油稱“漫子足”,不要辣、蔥叫“免紅”、“免青”,湯多叫“湯寬”,連湯匙和筷子都有別稱——“鴨子”和“蒿桿”。

安順的早餐也有明顯的融合特質。破酥包是雲南點心,但在安順也遍地開花。只有趕早才能買到剛出爐的包子,趁著熱乎勁兒咬開壹口,能看到壹層層酥皮,配合豬肉鹹餡,入口即化,口齒生香。裹卷也是在安順街頭最常見的小吃,壹般論盒賣,回家路上隨手買上壹盒,帶回家老少鹹宜。

每天清晨,到儒林路吃早飯總是不錯的選擇。老街上的青石路面,被時間磨得圓滑可鑒。只要有琳瑯小吃的日子,小城就永遠保持著氣定神閑,古樸平和的姿態,壹如歲月本身。

原文取自《地道風物·貴州》有增減、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