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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槐花情結散文

槐鄉歸來,實為震撼,卻遲遲不敢下筆,我怕我笨拙的筆端表達不出這大自然聖潔的饋贈,壞了自己的心緒,於是壓抑在心底沈澱了許久;回味了許久;沈醉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借助壹個小雨滴答的初夏的黃昏,緊鎖房門,給自己開辟出壹個清靜的空間,戰戰兢兢地提起顫抖的筆,讓思緒汩汩地流淌開去。我知道,這股甜蜜如果不予人分享,就對不住這槐花壹度醞釀的芬芳。人生三十余載,每年花開都會與槐花邂逅、對白,沈醉仙境,不肯返程,卻從未真正靜下心來,讓自己返璞歸真,穿越時空,回到兒時,體會她的純真雅致、她的秀美旖旎、她的端莊清麗、她的超凡脫俗。

初夏五月,小城出發,坐南面北,疾馳而上,漸離喧囂,車子顛簸,濺起壹路飛塵,爬千米海拔,賞壹路春意,約個把小時,眼前綠茵正濃,樹木深淺交替,景致清新姣好,清香若隱若現,若即若離,撲朔迷離,輕閉雙眼,轉動脖頸,變幻角度,找尋花魂,感知清涼,降低馬力,暗香浮動,絲絲縷縷,面露喜色,嘴角初綻,行動稚氣,繼續緩行,綠茵籠罩,穿越綠帳,漸入佳境,千樹萬樹,連綿不斷,貌似雲朵,不忍車行,泊於路邊,徒步進林,樹下千草成蔭,蒲公英花開兩重天,花開的星星點點,猶如調皮的星兒閃,降落人間惹人戀,花謝的結出了無數白絨絨蓬松的小圓球,瀟灑飄逸,天真夢幻;空中蜂蝶嚶嚶嗡嗡,鳥飛禽鳴;樹上花濃葉茂,綠白相間,純潔瑩玉,清雅高貴,端莊大方,千串萬串,密密層層,涼風吹來,猶如草原羊群吃草走動,又似棉絮晾曬空中。輕輕地移動腳步,慢慢地在林間穿行,無意間卻拂亂了彌漫的香氣,壹股股濃郁的清香,在臉上、在發間、在耳畔輕輕地撫動,隨著呼吸,撲鼻而來,甜甜的,鮮鮮的,涼涼的,沁人心脾,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手腳,不由自主地湊近她,摘幾串含苞待放的花絮,送到嘴邊,甜油油、香脆脆、鮮美、可口的人間美味頓時在全身彌漫開來,全然不知自己成了神仙還是已沈醉於人間。怒放的槐花看似美麗卻暗藏著幾分毒性,不可多食,陽面的槐花花蒂呈暗紅色,陰面的則成草綠色,槐花由五片花瓣分三層組成,裏邊兩層是成對出現的,花開的時候,外層的壹片大花瓣綻開後向後翻去,好似巴黎舞中的小女孩軟軟的下腰姿勢,內層鑲嵌著淡綠色綠豆般大小的半圓暈,接著是第二層的兩片小花瓣綻開,也朝後向同樣的'方向翻去,最後兩片花瓣則牢牢地緊緊地包裹著花蕊和花托,以保證花蜜的新鮮,直到蜜蜂前來叩門,才慢慢地綻開來,這時整朵花也就完全的開放了,整個花朵活脫脫就像豆角花的孿生姐妹,只是顏色相異罷了。

這壹季,雨水充沛,天地潤澤。槐樹林更加精神茂盛,負氧離子越發充足,行至林中猶如到了人間仙境,擇壹片空曠的高地,遠遠地環顧四周,到處呈現出白茫茫的景象,樹枝沈甸甸的被壓彎了腰,好似連綿的秦嶺落了厚厚的壹層白雪,又似解凍的冰山瘋狂的奔流,洶湧澎湃,氣勢磅礴。可知關於槐花還有壹段功不可沒的英雄故事:想想在三年大旱期間,全國不知餓死過多少人?但關中卻因為槐花的存在,救了不少人的性命,那時地裏的莊稼全都被旱死了,就連種子都沒能保住,人們拔食地裏的野菜充饑,冬天的時候實在餓得不行就把玉米芯子磨成粉末,拌上麥麩,蒸著吃,那個澀呀,讓今天的我們不忍心去想象,但不吃餓呀?小娃娃餓得哇哇地哭,可憐的父母眼窩深陷,流淚不止,把僅剩的生命之糧——玉米面粉,做成片給孩子吃,有的實在沒吃的就幹脆把榆樹皮扯下來砸爛,用來充饑。凡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人們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嘗試。

春天是美好的,風壹吹,草兒就冒尖了,花兒就笑了,人們對春天是何等的期待呀!因為春天壹來,樹上成串成串的榆錢,林子成片成片的槐花就會讓人們喜上眉梢,露出久違的微笑,也能暫時地填飽肚子,不再有饑腸轆轆的感覺了。人們把溝溝畔畔,坡坡崗崗的槐花甚至連同葉子捋下來當做食物,吃不了就曬幹了保存著,就像保存千年的珍寶壹樣,時令過了再吃,這樣終於讓生命得以延續。所以上了年紀的老人都從困難中走來,經歷了艱難的時期,和槐花有著解不開的情結,愛戀之情、感激之情、崇敬之情,難以言表,槐花甚至可以稱得上我們當之無愧的“革命之花”。

兩只蝴蝶空中嬉戲,停在我的肩頭歇息,我屏住呼吸,用余光和她們交流,生怕驚擾了暫時的安靜,我想這蝴蝶也是有靈氣的,怎麽知道我此時心裏在想念外婆?

身在槐花林,而我的腦海裏卻不經意間閃過甜蜜的回憶——兒時槐花開放的時候,總是嚷著要去舅舅家,因為舅舅家在這個時候不僅槐花香,而且蘑菇鮮,外婆總是早早地叫醒我,牽著我的小手,拎上竹籠,踏著露珠去溝畔的槐林捋洋槐花,腳下綠茸茸的草地上不時會冒出壹堆白嫩嫩的蘑菇,老人們都管它叫“麥鉆鉆”,這種白生生的菌類總是“群居”而生,以壹兩只大的為首領,周圍眾星捧月般散落著許多小圓頭,每到這時我就驚喜不已,唱起那首《采蘑菇的小姑娘》,引來小鳥在林子裏跳躍,啾啾合唱,驚起壹林子的歡笑。回家後外婆把洋槐花用清水淘過幾遍,拌上堿面和面粉,盛放在蒸板上,等到鐵鍋水開,外婆便麻利地把蒸板架在鍋沿上,蓋上鍋蓋,用搌布把四周圍嚴實,不壹會兒功夫,香噴噴的槐花疙瘩就出鍋了,蒸汽在空中升騰,頓時籠罩了整個廚房,清香四溢,外婆趁熱索性先盛壹瓷碗,迅速地放入少許的鹽巴、熟豬油,攪拌均勻遞到我眼巴巴早已擎著的小手裏,饞得人滴溜溜直流口水,小小的我壹次能吃壹大碗才肯罷休,外婆卻常常勸說壹次不能吃太多,吃多了傷人,下次甚至以後就再不想吃了。在那個壹毛錢能買到十顆水果糖的年代,這可是我兒時最可口的美食了,記憶中,槐花就是外婆的味道,槐香愈濃,思念愈切!綿延無盡!

外婆匆匆離開我已經十幾年了,而我除了常常抽泣,也在深深地惦念:天國是否也有壹年四季?春季的時候是否也會有槐花開放?如今春已來,花正香,相信外婆定能感知我濃濃的思念。

槐花的味道,外婆的微笑,甜蜜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