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正熟,菜正熱。
我檢閱著我的碗,碟。
韓寒說:“美食不如美器,美器不如美廚娘。”看到這句話之前,我只以為器是食不可缺少的壹部分,卻不知美廚娘才是美食的最高級狀態。
生活裏的其它,算不上精致的人,敷面膜無規律,洗發後經常記不得塗護發素。更不用說什麽全身護理、手膜、腳膜,這裏那裏保養,費時又費銀子,正宗懶人壹個。
幸虧,皮膚頭發不算太糟糕,基因遺傳的還可以。
唯有食,我是挑剔且有耐心的。葷搭素,清搭濃,桃紅配柳綠,姜黃配銀白。
飯,要盛進好看的碗;菜,要裝進與它的形狀、顏色相配的碟子;飯要糯軟,湯要澄亮,味道要香,裊裊的霧氣要熱,圍坐桌邊的人也要笑意盈盈。
我用的碗不是什麽名貴瓷器,結婚的時候,母親給買的。大概才5塊錢壹個,批發了壹大摞,二十個。
聽朋友說他們家購了壹套“富貴牡丹”套瓷,四百多塊錢,4個小碗,4個小碟,3把湯勺,碗太小,茶盅壹樣,吃飯總也不飽。
我暗自在心下慨嘆如今人民生活水平之高,也有些擔心,50塊錢壹個碗碟,吃飯得多謹慎,若小孩子不小心摔了壹個,不把人心疼壞,全家如何還能滋潤的享受吃飯的樂趣。
幸好我家不會有這種麻煩,碗大小適中,瓷色潔白,碗腰上壹簇寶藍色的小花,幹稀紅白黑,無論盛什麽飯,都顯得素雅,屬於百搭型。碟子不很多,但是夠用。
這頓晚餐三個菜:清甜乳瓜,椒香蓮菜,土豆燒牛肉。
嫩綠的小乳瓜切成壹毫米厚的車輪片,早早用白糖腌了,待要上桌,淋上壹點醋,最好是糖醋,撒上壹小撮鹽,拌了,挑出壹個圓形的白碟子,碟邊壹圈粉紅色花瓣,配上剛剛好,仿佛那三月春意。滿眼的清甜盎然,吃到嘴裏清甜爽口,送到肚子裏也是滿心滿胃的清甜喜悅。
蓮菜裏的爆椒濃香撲鼻。藕條白,椒是星星點點的紅,醬赭色的肉絲。取出橢圓形鑲金線的紅碟子,中間壹大片素白,菜剛好放在素白中央的壹朵花上,紅裏襯白,白裏又裹著紅。紅與白的相映,強烈對比,使那椒香有了烈氣,有了壹種火辣辣鮮艷欲滴,奪人心魄的美感。濃香,濃艷,濃郁——就是要勾出人心裏的饞蟲子,就是要讓妳看了想吃,吃了還想吃,吃過要想念。
土豆燒牛肉,土豆金黃,牛肉紅潤,蜜色湯汁。我用方形白底紫點的碟盛。壹點紫,配了黃,配了紅,配了蜜卻不紮眼。素素凈凈,顯得葷菜也不油膩,家常菜裏也有了些許韻致。
壹大盆湯是最簡單的紫菜湯,清澈見底,湯面上浮幾粒蝦米,嫩綠蔥絲。
飯和菜有些麻煩,往往攤了功夫和時間才好吃,唯有湯是越簡單,越隨意越好。
我沒有在手腳上佩戴鈴鐺,沒有穿異族少女的服飾,不像韓寒筆下的美廚娘,我只是穿著最平常的家居服,在這平常的下午,做了壹頓平常的晚飯,壹如我生命裏平常的每壹天。
記得鄭秀文在壹部電影裏說:這世上最極致的美味,就是在食物裏嘗到幸福的味道。
雖然,我不是個美廚娘,但我願意用壹份溫柔的心情,來煮、來烹,把我心裏的美麗、溫暖、依戀、愉悅,細心的裝進每壹只碗,每壹個碟,每壹粒米,每壹口菜裏。
相信吃的人,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