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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雁饃的形象之美

藝術必須借助心靈的點化才能成為藝術,讓得到心靈灌註的精神理想在具體的形象中得以藝術地顯現。

首先,表現在作者對藝術形象的選擇上。之所以選擇老雁作為藝術形象,是因為它作為壹種候鳥,冬季南飛後,心中依然盛滿牽掛,不忘記再次歸來的日子,並且回來後還會找原來的那個家園。以它為象征,暗示並傳遞女兒雖然出嫁,離開生她養她的父母,但也會像老雁壹樣記得每年回家看望父母的日子。所以當地也就把女兒生動地叫做“老雁饃”或“老雁筐”,意思是有了女兒就不愁吃不到老雁饃了。

其次是它的外形之美。既然是當地人們創造出來的美食,它也就寄托了當地人對所暗示意義的形象理解。作為女兒回報恩情的食品,它就要盡可能地既美觀又實在,壹可見出女兒的心靈手巧,二能見出女兒回報父母的真情實意,三可見出女兒生活的殷實,可謂壹箭三雕。這三方面的形式美主要表現在整齊壹律、平衡對稱方面。

老雁身上用梳齒壓出的四道羽毛的齒印,就是壹種整齊壹律的美。而老雁的兩只眼睛、壹雙翅膀以及用顏料點出的六處紅色圓點,則是壹種平衡對稱之美,它是和整齊壹律之美相關聯的。由於這兩種美屬於數量大小的定性,所以也有助於做出的饃饃在大小方面進行很好的控制,使蒸出後在外形和大小上是大致相同的,以很好地把握對父母同樣的孝心,而不會有所偏向以致引起壹方的不快。當然做工越精美漂亮、做得越大、餡越豐富營養,就越能代表女兒的孝心。每年的陰歷二月二到清明前是正式送老雁饃的時日,女兒在這樣的季節裏,像雁子在暖春返回北方原來的家園壹樣,也要記得養育自己的父母,回去呈現上用最好的糧食做成的饃饃,並通過饃餡告知父母自己家裏生活的寬裕殷實,讓父母放心。當然,隨著生活節奏的加快,如今女兒更多的是買老雁饃送給父母親,也同樣可以挑個兒大、餡兒多、味兒好的買,以表女兒的深情。 大雁起飛前,往往群集在壹起開“預備會議”。然後,由老雁帶頭前飛,像是“隊長”在領路,幼雁排在中間,最後還是老雁壓陣,排成整齊的隊伍,古人稱之為“雁陣”。有時只只相接,酷似“人”字,有時則眾行橫空,宛如“壹”字。老雁確切地說是團結的象征。中國由於長期以來就是壹個農業大國,安土重遷,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宗法制社會,民族的團結是以家庭的團結和睦、相親相愛為基礎的,而家庭的和睦就可以通過女兒出嫁後傳達親情的老雁饃和小雁饃這些象征食品暗示出來。這種親情關系的溝通也不限於女兒對父母的回報,女兒也不會忘記和自己從小壹起長大的弟兄,這種手足之情通過送小雁饃(也可以是龍饃,形狀像龍,或是小貓饃,形狀像貓)表達對侄子、侄女的愛。這樣老雁(和小雁、龍、貓)就充當了這個家族維系親情、表達團結的壹個象征。“家和萬事興”、“和為貴”,壹家家的和睦帶來的是國家的和平與昌盛。

順便提壹下龍饃和貓饃。龍是古人模糊集合了眾多的動物和天象,從而創造出來的神物,相信這個神物能給人間帶來福祉和祥瑞。龍的精神是團結凝聚的精神,造福人類的精神,奮發開拓的精神和與天和諧的精神。中華大地是龍的故鄉、龍的家園。龍文化廣泛地滲入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當地人們在特定的日子把龍作為象征做出美味的饃饃來給侄子、侄女,表達對後代的祝福;而貓是能避邪的動物,以它為象征則寄托了對侄子、侄女的關愛,希望他們健康成長,無病無災。 當地以老雁饃為代表的具有象征審美特征的饃饃,不僅是人們生存智慧的寫照,也是溝通親情關系的媒介和象征,它們已定格為壹種民俗物象,通過它們所建立的人際交往方式,已打造出堅固和諧的親情關系。這其實是壹種和諧之美。小而言之,女兒出嫁後,新建立壹個家庭,每年定期送老雁饃給父母、侄子侄女、叔伯,這可以說是不同家庭之間的交往,他們作為獨立的家庭單元,有各自獨立的生存空間,但送老雁(或小雁、龍、貓)則是把獨立的具有差異的不同家庭協調起來的橋梁,它們把親情傳送,留下愛的溫馨。在席間吃著老雁饃和豐盛的飯菜,時而觥籌交錯、敬酒勸酒。道不盡人間天倫之樂,說不完世上親情之福。大而言之,這也是壹個家族內人際關系的壹種交往方式,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從個體的道德完善開始,以象征食品為媒介所進行的親戚走訪和接待,有助於建立起和諧的家庭結構,進而建立和諧的社會結構,這是符合人與家庭以及社會的本質關系的,也有助於和諧社會的建設。像這樣的象征食品還很多,比如河南省不少地區蒸的娃娃魚(也是用面做成的壹種饃饃,形狀像娃娃魚),不僅女兒可用來送給父母,也可以送給鄰裏壹起分享。

像這樣的象征食品,不僅給我們帶來飽餐,也給我們帶來美的藝術享受,最重要的是它們作為壹種民俗物象,傳達了當地人們的生存智慧。這樣的美食不應該隨著生活的快節奏和現代化而走向簡單化(比如蒸制時省去了餡),甚至拋棄這壹習俗。相反,我們應該繼承並把它加以推廣,成為當地人的壹特色傳統美食品牌。當然也可以在保持其象征意義、外形基本不變的情況下,適當考慮改進其形象設計。此外,在繼承傳統蒸制方法外,同時用烤制的辦法,做出能被西方人所接受的面包,從而走出國門。這樣,不僅豐富了我們國家的美食品牌,推廣了當地風俗文化,也能為當地人民帶來新的經濟增長點。讓美的元素連接妳我他,讓溫馨和諧在人間慷慨地得以播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