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當我讀到季羨林先生筆下王媽那壹雙長滿老繭的手,我不由得想起了母親,想起了母親同王媽的同樣的手,我對王媽的感情似乎就是對母親的感情,而且肅然起敬。
? 在作者的記憶中,王媽除了從早到晚幹那些刻板的工作以外,每年還有壹些帶季節性的工作。每到夏末秋初,正當夜來香開花的時候,她就搓麻線,準備納鞋底,給我們做鞋。作者的記憶似乎就是我的記憶。
? 在黃土高原,出於世世代代從黃土裏謀生的地域基因,農民幹活都必備有壹雙布鞋,正如梁衡在其散文《萬鞋墻》裏所寫道:“布鞋是維系農耕社會中的男女關系、農民與土地關系的壹根紐帶。我想,做鞋也成了鄉村婦女生命的壹部分,從少女時學納鞋底開始,向來到為婦為母,滿頭鶴發,滿臉皺紋,她們壹針壹線地納著青春,納著生命。遇孩子多的人家,做鞋成了女人的深重負擔。”就這樣母親們都會做布鞋且都要做布鞋,寒來暑往,母親們為壹家人做好各自的春夏秋的單布鞋以及冬季的棉布鞋,鞋穿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工序繁鎖。從剪裁鞋樣,層層鋪墊做好鞋面和鞋底,縫紉機做好鞋面的細活兒,搓麻線以納鞋底,到最後的用麻線將鞋面壹針壹線固定在鞋底上,勢必要花費好大的心血。
? 搓麻線本無什麽聲音,可是,每每看到那壹雙長滿老繭的手在昏暗的燈光下將那些雜亂無章的麻線擺得服服帖帖,要長就長,要短就短,壹點也不敢違抗時,搓麻線似乎有了聲音,這也使我感到十分有趣。曾經有壹段時間,看著母親搓麻線,我本著兒童的好奇心非要學母親的模樣,學得磕磕絆絆,但好在,在母親的鼓勵下,我終於可以獨立搓完壹根長麻線,但搓起來總不如母親那雙長滿老繭的手靈活。
? 小時候很期待過新年,因為過新年就有新布鞋穿,時不時還要跟小夥伴比壹下誰媽媽做得最好看。時至今日,不變的是母親依然做布鞋,但基本都是在臘月裏且主要是為她和父親做,而我和哥哥常年在外,穿布鞋的機會越來越少,似乎也在漸漸遺忘它,即便回家,我也不怎麽愛穿布鞋,總穿自己的運動鞋,我是否做錯了什麽呢?是對母親辛勤勞動的不尊重?還是遺忘了自己竟是黃土高原的兒女?
? 那雙長滿老繭的手之所以讓人記憶深刻,不只是因為它會做布鞋,還因為壹年四季都離不開它。
? 春天,那雙長滿老繭的手每天都在忙碌著,或是撿拾修剪下來的枯樹枝,壹不小心會被刺刺紮得滿手都是鮮血;或是忙於施肥、播種等等,總是沒有悠閑的時光。
? 夏天,那雙長滿老繭的手都是在忙於鋤田除草,灌溉田地,所有的雜草和幹旱在這雙手面前似乎都不是難題,它們最終都敗給了這雙手。每每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不知多少黃土浸潤到它的生命裏,讓它變得如此頑強。
? 秋天,那雙長滿老繭的手,忙於收割莊稼,摘綠豆莢、掰玉米棒、砍玉米稈、刨土豆、挖紅薯、割糜子、摘紅棗等等,這雙手永遠都是最靈巧的。記得前年國慶假期,我回家幫母親掰玉米棒,我掰玉米棒都沒力氣,掰幾個就得歇歇,砍玉米稈更不用說,而母親那雙長滿老繭的手又替我承受了多少呢?壹個接壹個,似乎那雙手不知道累,砍玉米稈也是,不僅手法靈敏而且效率很高。除此而外,那雙長滿老繭的手,似乎背負了生命中所有不能承受的重,壹大包壹大包玉米棒必須背上陡峭的高坡之後才可以裝車載回家,這又是怎樣偉大的壹雙手呢?
? 冬天理應休息,可是那雙長滿老繭的手依然無法駐足停留,除了做布鞋,它還有很多事情在排序呢。將摘回來的紅棗分類存放,打掃窯洞,為牲畜鍘草,給她心愛的孩子們做新年的美食,比如油糕、酥肉、丸子、豆腐、紅燒肉等。每壹件事情都傾註了她所有的熱情與心血。
? 今天是母親的節日,離家在外的我卻不能夠為母親做些什麽,當我看到王媽的那壹雙長滿老繭的手,我想到了母親,想到了那雙同王媽的壹樣的手,我願五月的風帶去我的思念,希望母親可以聽到:謝謝您用平凡的、渺小的身軀,用您那雙最不起眼的長滿老繭的手給予我無與倫比的溫馨與美好,您辛苦了!願您健康快樂!
想您的女兒
? 2022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