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壹直以為蘇軾被貶黃州期間,只做了黃州團練副使這樣壹個不用擔責任的閑職,因此他的生活只是呼朋引伴遊山玩水,走親訪友,吟詩作詞,生活悠閑自在,才寫出像前後《赤壁賦》《念奴嬌·赤壁懷古》《定風波》這樣的傳世之作。
讀過林語堂《蘇東坡傳》後才知,他的生活並非如此自在和悠閑,還有很多鮮為人知的事呢!聽我慢慢道來。
蘇軾遭遇“烏臺詩案”,入獄四個多月,由於太後駕崩,皇帝大赦,蘇軾才被貶到長江邊上的壹個偏遠小鎮——湖北黃州,在那裏做了個毫無實權的團練副使。
當年二月初到黃州,壹無所有,寄居在壹個叫定慧寺的寺廟裏,粗茶淡飯,與僧人談經論道,參禪打坐。
幾個月後,寄居在弟弟子由那裏的家眷才被送過來,壹家人只好暫住在江邊壹個驛亭裏,衣食全靠朋友接濟,就是這樣壹個冷天四面透風,晴天太陽炙烤的小亭子,因此有了蘇軾它就有了壹個美名“臨臯亭”。它在蘇軾的筆下變得那麽令人神往。
再美好的描述也抵不住現實生活的窘迫。據記載,為了節省開支,他把每月要用的銀兩分成三十小份,放進壹個竹筒掛在房梁之上,用時再從裏面取出壹塊,再將竹筒掛回原處。可見當時的困窘程度。
後來朋友將自己的壹塊山坡上的荒地贈予他。他帶領家人壹起將荒地上瓦礫石塊清除,親自開荒種田,建造房屋,兩年後在雪地上建起自己的安身之所“雪堂”,從此才有了屬於自己的遮風避雨的安身之所。
建好房屋,又在周邊種樹,開挖魚塘,自給自足,苦中作樂,甘之如飴。
他說當豬肉相當便宜,只是當地富人不稀罕吃,百姓又不會做,他就親自下廚,為家人烹制美味。他將豬肉洗凈,冷水煮開,再改文火慢煮,待爛熟後蘸料汁食用。這就是流傳至今的“東坡肉”,只不過現代人只保留其名,做法已經大相徑庭了。
他的另壹個拿手好菜是鯉魚,只可是自家池塘養的,保活保鮮啊!
他先選壹條鯉魚,用冷水洗,擦上點兒鹽,裏面塞上白菜心。然後放在煎鍋裏,放幾根小蔥白,不用翻動,壹直煎,半熟時,放幾片生姜,再澆上壹點兒鹹蘿蔔汁和壹點兒酒。快要好時,放上幾片橘子皮,趁熱端到桌上吃。
作為壹代文豪,家中有妻有妾有仆人,而且是那樣壹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他能放下大男人的架子,為妻兒做美食,足見對家人愛之深切。
壹個偶然的機會,蘇軾從壹個讀書人口中聽到當地人的壹個習俗,就是家中只養二男壹女,其他意外出生的嬰孩特別是女嬰父母就會把他們浸在冷水中溺死。
聽到這壹惡俗,蘇軾被驚到了,他親自到鄉間走訪,掌握了第壹手資料,給鄂州太守寫了《上鄂州太守朱康叔書》這封親筆信,陳述這壹殘忍習俗的產生的根源還是百姓的生活貧困,難以養活更多的孩子。
造成的惡果是女孩少,光棍多,這些多是社會的不穩定因素,因此要用律法懲治那些溺死嬰孩的家庭,對那些孩子多的困難家庭給予救助。
他親自組織成立“救兒會”,壹方面去向富人募捐,壹方面派人去調查貧困的孕婦,讓他們保證生產後養育嬰孩,就會給他們壹定的救濟款作為保障。是得這壹惡習逐漸消除。
蘇軾因詩獲罪,因言獲罪,謫居黃州四余載,懷才不遇,壯誌難酬。卻仍然寫出了樂觀豁達的膾炙人口的不朽詩篇。自己生活貧困不堪,自顧不暇,仍然心系蒼生,為百姓發聲,為百姓請命。
那麽最後借用林語堂先生的話為蘇軾做壹個小結:他是壹個秉性難改的樂天派,是悲天憫人的道學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
因此說名垂千古的不僅是他的詩詞歌賦,更是他為民請命的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