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幹旱少雨,晝夜溫差大,是棗樹生長的好地方。記得小時候村前屋後都長滿了棗樹。
村裏的棗樹分成三種:壹種是圓棗,成熟得早;壹種是長棗,核大;還有壹種也是長棗,但基本上無核,果肉很厚。
農諺說:棗發芽種棉花。春天棗樹是比較晚才冒芽的。到秋天紅棗成熟也比較晚。可是人們並不等到紅棗完全滿樹成熟再吃,早早地就有人爬到樹上摘棗子吃。村裏人不分彼此,上誰家的樹上吃幾個棗子,不算回事。趕車的人路過村子,壹鞭子甩上去,劈裏啪啦掉下壹地的棗子,吃完了再趕路。
我在孩童時期,常常爬樹吃棗子。早晨起來的棗子經露水打過,格外脆甜,是最好吃的。
深秋時節,紅紅的棗子掛滿枝頭,風吹樹動,煞是好看。村裏誰家打棗子,就招呼街坊四鄰壹起來幫助揀棗子。大人們掄著長桿,撞擊著棗樹的枝丫,人們怕跌落的棗子砸頭,裹著毛巾或戴著草帽,貓腰揀棗子。大家把滿地的棗子揀到小提籃裏,再倒進大籮筐。男女老少邊吃邊揀,歡聲笑語回蕩在棗樹下。收拾完了,主人總要給幫忙的孩子們每人的口袋裏裝滿棗子,帶回家去。
在以後的日子裏,村裏家家戶戶的場院裏、屋頂上都曬滿了紅棗。曬幹的紅棗,裝進笸籮,成了家裏孩子們日後的零食。比較講究的人家會用酒加工成醉棗封在壇子裏,到過年的時候再吃。村裏人走親串友挎上壹籃紅棗,十分普遍。革命戰爭年代,支前擁軍也是壹籃籃的紅棗。“大紅棗兒,甜又香,送給親人嘗壹嘗,壹顆棗兒壹顆心……”的歌聲記載著歷史的足跡。平日裏,人們用紅棗做棗糕,做棗餡,家家自產自食,沒有壹家外賣的。全村人祖祖輩輩過著缺油少鹽的窮日子。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離開了老家,從此再沒有回去過。但聽到“壹日三個棗,紅顏活到老。”以及“壹日三棗,長生不老”這些話語的時候,我就自然而然地想到老家的紅棗。
昨天晚上,我做了壹個夢,夢見又回到老家,爬上高高的棗樹,吃上又脆又甜的紅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