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突然長大
擠進
2001年。
那壹年，我十八歲，壹個年輕豆蔻年華。揮霍愛情的壹天。
那壹年，爸爸媽媽離婚了。爸爸帶著壹個比我小兩歲的女孩坐飛機去美國。母親又哭又笑，最後去了瘋人院。
那壹年，男朋友牽著壹個女生的手，突然十指緊扣的站在我面前。我明白了，美麗的夢想已經變成了幻滅的泡沫。我很愛他，他不愛我。
那壹年，我壹笑而過，突然長大了。
(1)
我叫仙仙。
這是我的藝名，每個小姐都有自己的藝名。至於真名，我大概已經忘了。在古龍先生的小說中，仙仙是壹個不堪打擊，化愛為恨的壞女人，飽受愛恨交加的窘境。但我並不覺得她不好，只是她太認真太執著了。所以我喜歡slim，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向它抱怨，難過的時候可以向它哭訴，開心的時候可以向它嘲笑。
事實上，更多的時候我是在自言自語。
就像我現在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很想表達點什麽。
我喜歡照鏡子，穿漂亮的新衣服，對著自己撒嬌，陶醉，任性。我需要溫暖，關心和安慰，我害怕有壹天我會變老，被拋棄，被遺忘。
原來我只是壹個普通的女孩。
然而，為什麽我的心如此孤獨？為什麽我總是淚流不止？我想忘記我的悲傷和所有不開心的事。
我問自己，我能忘記嗎？
我忘不了。
我有壹個帶刪除功能的MP3播放器。歌曲可以隨時抹去，記憶卻不能。
所以我還是很不開心。
有時候，我寧願閉上眼睛，永遠不醒來。我曾經吞下壹堆安眠藥，企圖永遠睡下去。在我即將入睡的那壹刻，我打通了醫院的急救電話。因為我能在腦海裏看到媽媽衰老的臉。是的，她還活著。
所以，我也要勇敢的活著，跟著地球走。
第壹章突然長大
(2)
我媽媽進瘋人院後，我很少再見到她。
在離開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之前，我去看了我的母親。她壹看到我就笑了，看起來傻傻的，鼻子裏冒出兩個小泡泡，扁扁的嘴巴，亮晶晶的眼睛。
我給媽媽買了很多好吃的，比如巧克力，棒棒糖，旺旺雪糕，大白兔奶糖...我媽說很好吃，什麽都抱在懷裏。我像個孩子壹樣喜歡。我再假裝搶的時候，我媽哭著說別搶我，是我的。我說，媽媽不哭，媽媽不哭，妳的就是妳的，誰也搶不走。說這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父親。那個漂亮的女孩帶走了我爸爸，我媽媽最愛的人。
我壹直幻想著爸爸有壹天會回來，帶著好吃的巧克力，棒棒糖，旺旺雪餅，大白兔奶糖和他的心，來到媽媽身邊，永遠不離開。
走出瘋人院的時候，我握著我媽的手，我忍不住哭了。本來我反復告訴自己不要在媽媽面前哭，不要那麽脆弱。但是沒有用。我就是舍不得我媽。
我跪在地上給媽媽磕頭。我說，媽媽，妳壹定要堅強，壹定要活下去。我很快就會回來。下次我會給妳買壹只白兔和小熊維尼...等我...
我媽媽壹直笑著騎在我身上，又叫又跳。她的腳弄疼了我的手。醫生上前把我媽拉開，對我說，妳媽已經不認識妳了，妳走吧。
我哭著倔強地說，不，不，我媽認識我，認識我...
(3)
天氣很好。藍天上有雲影和飛鳥掠過。
頭被窗外的風吹著，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睡了很久。壹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星星和螢火蟲跳了出來。我媽摸著我的額頭說，我發燒了。趕緊去看醫生。我尷尬地說，不不，我很堅強。我現在要招待客人。我媽拉著我說，傻孩子，妳是不是要死了？聽妳媽媽的話。我點點頭，起身向樓下走去。
這個媽媽是我第二個叫“媽媽”的人，很多香港電影都叫“媽咪”。
我第壹次遇見她是在擁擠的火車站。那時候我剛剛輟學，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自從父親離開，母親進了瘋人院，我已經長大了。所以我要學會照顧自己和媽媽。我告訴自己，我壹定要掙很多錢，給媽媽找最好的醫生，給她建壹個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火車站有許多人。我壹個人帶著兩個大箱子站在人群中，如滄海壹粟。每個人臉上都是冷冰冰的，不茍言笑。我膽怯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壹位好心的阿姨拍了拍我，問我要去哪裏。我搖搖頭，傻傻的說，我想去壹個賺錢的地方。阿姨笑著和藹地說，跟著我，壹定要賺錢，妳挺討人喜歡的。我想拒絕，但不知道為什麽，又忍不住跟著。我被蠱惑了嗎？
阿姨家那麽大，裝修的很漂亮，四周是綠草地，紅墻。院子裏有個花園，裏面有壹人多高的美人蕉，大片的雛菊和月季花，還有樸樹唱的那些花，交錯在壹起，仿佛開遍了全世界。後來聽說有個姑娘沒有憂愁。我花了壹個下午的時間尋找那些沒有悲傷的女孩，但是什麽也沒有，因為我仍然不快樂。
第壹章突然長大(3)
但是，這裏有很多好姐妹。
他們壹起住在這裏，看起來都像公主。不知道這裏有沒有騎著白馬的小王子。
小資的頭發很美，從頭頂直澆到腰間，像星星壹樣閃閃發光。當我第壹次見到她時，我忍不住摸她的頭發。她驕傲地甩甩頭發，扭扭小屁股，黑色的靴子在黃色的木地板上格格作響。我饒有興趣地看著，傻乎乎地笑著，只是為了好玩。她問我，好看嗎？我說，是啊。紫羅蘭大受鼓舞，打開VCD，在上面模仿小甜甜布蘭妮，瘋狂地扭動腰肢和臀部，就像壹群惡魔圍著跳舞。
其實小資不僅舞跳得好，長得也漂亮，尤其是那雙帶點深藍色的大眼睛，眨起來像商店櫥窗裏的娃娃。於是，我和小紫壹下子就壹拍即合了，感覺既親密又熟悉，好像認識很久了。她壹說話就喋喋不休，我只能聽。很無聊，但是沒關系！
最漂亮的女生是比我大兩歲的薇薇。皮膚白皙，牙齒光亮，睫毛很長很漂亮。我和小資玩的時候，她壹般都不理我們，各自打粉底做面膜，照片也是黃色的，玩得很開心。但是，薇薇安很善良。從我們認識的那天起，她就把我當成自己的妹妹。在其他姐妹不註意的時候，她經常塞給我蘭蔻，CD，三宅壹生，還跟我說女人的美麗容易老，青春容易死。妳應該知道珍惜妳的皮膚。我非常高興。
我把小資和薇薇當姐妹。被照顧的感覺真好。我幸福得幾乎暈頭轉向。
安和奇利也是我的姐妹。其中壹個和我同歲，另壹個比我小壹歲。小安臉上很少看到燦爛的笑容，但面對壹些客人時，她會擠出壹些奇怪而復雜的笑容。這和同齡人格格不入。我猜小安的心裏壹定藏著巨大的痛苦，但那只是悶在心裏。經常聽她唱，尤其是蘇永康的那首《壹個人不如兩個人》:愛情失去了壹切自由/誰也沒有錯/我就是不能強求/我真的嘗到了/最深的孤獨/妳知道我懂/我不能錯過妳的溫柔/我被世界遺忘和放逐。後來安告訴我，她的愛情就像空中樓閣，壹去不復返，所以不要再相信愛情了。我記得那天，我所有的記憶都從角落裏沖出來，壹發不可收拾。我和安緊緊地擁抱在壹起，大聲哭泣，仿佛我們的幸福真的永不再來。
辣椒是我們中最小的，才十七歲，自然也就成了我的姐姐。她真是個小辣椒，可愛，整天調皮的跟在我們後面，眼睛裏總是帶著壹種稚氣的樣子。她的脾氣如其名，易怒，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就發脾氣，生氣地嘮叨。但發泄過後又恢復了本來的樣子，像朝露壹樣清澈，像小鳥壹樣無憂無慮。
第壹章突然長大(4)
(4)
我們五個人住在壹個大房子裏，每天花很多時間整理和裝飾我們的房間。我相信這是我們的命運。房間很幹凈，天藍色的落地窗簾掀開，陽光像流水壹樣灑下來，很溫暖。地上全是五顏六色的零食和娃娃。如果我媽在的話，她會很滿足的，所以每次吃零食的時候，我總是忘了在自己的櫃子裏留壹些，回去看我媽的時候再拿給她。然而，有壹天我打開櫥櫃，發現裏面住著幾只可惡的小老鼠。它們不僅在裏面生了小老鼠，還偷了媽媽的零食。
紫羅蘭嘲笑我，偷偷藏了壹個小金庫。薇薇安被這壹窩老鼠嚇得面無人色，失去了光澤，捂著嘴大呼小叫，閃得遠遠的。安冷冷地看著它，擺出壹副漠不關心的姿態。小辣椒嬌滴滴地說，仙仙，妳這麽漂亮，連米老鼠都找到妳了。我這麽迷人的小美女，妳為什麽不找我？
瓦奧萊特說我頭暈。我當時就暈了，然後就要摔倒了。
每個人都會笑的。我深吸壹口氣，用紙箱撿起那窩老鼠，往辣椒上蹭，壹邊嚇她壹邊喊，哼，別怪我欺負未成年少女。佩珀出了壹身冷汗，瞬間溜進了自己的房間，砰的壹聲關上門。哈哈哈，我太驕傲了。
我把這些透明的、紅色的、無毛的老鼠放在花園裏的壹棵香蕉樹下。我想他們的媽媽壹定很著急，找不到寶寶會很難過。
放下老鼠後，我祈禱它們的媽媽會找到它們，然後蹦蹦跳跳地走了。當我走上二樓時，我伸出舌頭，對著胡椒做鬼臉。辣椒說，妳終於做了壹件有意義的事，看看是什麽讓妳開心。我們壹起大笑，肆無忌憚地調情。
這時，站在窗邊的小紫沖我撅了撅嘴，讓我過去。我在她不安的眼神裏看到了什麽，於是跑過去看向窗外。
我看見我的第二個母親，挺著個大肚子，走進院子。其次是永遠囂張的黑色寵物狗。我太緊張了，我害怕黑狗會傷害那些小老鼠。雖然是大家討厭的老鼠，但是現在還是孩子！
讓我難過的是，黑狗還是找到了那些小家夥。他興致勃勃地把它們壹個個抓在媽媽的腳邊。我媽看到這些小老鼠的時候，壹開始很驚訝，然後就拿著鏟子去墻邊把小生命拍爛了。
我閉上眼睛，胸口堵得厲害，想哭。辣椒抓著我的手，和我壹起難過。她說，算了，妳已經做得很好了。我睜開眼睛，握緊拳頭，盯著狗，臉上帶著殺氣。這只狗甚至頑皮地搖著尾巴，擺出壹副非常無辜的姿勢。當然，它不知道我內心燃燒的憤怒。
我討厭那只狗和我的第二個媽媽。為此，我下定決心，不再私底下叫她媽媽，而叫她胖媽媽。
我和姐姐們白天住在我胖媽媽的大房子裏，晚上去壹家很熱鬧的夜店上班。胖媽是那家夜店的領班，我們都是在她的帶領下介紹認識的。
第壹天上班，我嚇哭了。昏黃的橘色燈光下，那些長相醜陋，各種各樣的男人摸著我，往我身上抹灰塵和臟東西。我拼命掙脫壹個客人的懷抱，跑向胖媽媽求助。她懇切地告訴我，沒事，沒事，過幾次就過來了。妳不想賺錢嗎？那我就沒那麽在意了。我無助地看著身邊鬼魅般的東西，仿佛掉進了無底的深淵，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小資和辣椒安慰我說，仙仙，我們是為了賺錢。雖然我們身體上不純潔，但是我們的心依然純潔，我們的眼睛依然明亮清澈！
我終於屈服了，不是因為胖媽媽的苦口婆心，不是因為小資和辣椒的安慰。
但是我想到了我的母親，她還在瘋人院裏等我！我必須掙很多錢給她治病，給她買新衣服。
在命運的波折中，有時候選擇壹件事真的就像選擇了滅亡。當妳得到壹些東西的時候，也必然會失去壹些美好的東西。為了媽媽能過上更幸福的生活，這種痛苦和委屈沒有錯。
過了壹段時間，我漸漸習慣了這裏的工作節奏。白天睡的迷迷糊糊，晚上打扮的漂漂亮亮，盡情的討好客人，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為我買單。
有了錢，我可以買韓國娃娃，買昂貴的香水，買漂亮的法國高跟鞋，買原裝的索尼CD。我寧願奢侈，用金錢來彌補我的傷痕，我的貧窮，我的起起落落，我的逝去的青春。我也可以存壹筆錢，按時寄給李阿姨。她是我以前的鄰居，也是我媽的同事，現在壹直照顧我媽的生活。
我覺得我已經漸漸變成了壹個壞女孩，壹個妖精，壹只狐貍。
幸福和愛情真的離我而去了。
媽媽，對不起。別怪我好嗎？
第壹章突然長大(5)
(5)
胖媽在工作上對我們要求很嚴格。有時候為了睡懶覺，她會嚴厲訓斥我不按時來上班。記得有壹次薇薇化妝遲到，得罪了壹個客人，讓胖媽媽很不爽。胖媽媽猛地點薇薇的頭，來了個河東吼。這壹舉動，像催淚彈壹樣，牢牢地擊中了薇薇安的淚腺，讓他當眾丟面子，當著姐妹們的面眼淚橫飛。
我們受到了鼓舞，再也不敢遲到了。
其實胖媽私底下是個好人，很關心我們，把我們當成家人。每到節假日，她都會親自下廚給我們做飯，有好吃的炒螃蟹，漂亮的鯉魚，還有很多無名的美食。品種如此豐富，我們都流口水了。真羨慕我胖媽的手藝。我什麽時候能學會？
胖媽媽壹般不和我們壹起住。據小紫說，她和丈夫還有孩子住在壹起。她的丈夫長期臥床不起，瘦得每天都生活在藥物的刺激下。胖媽要為此付出高昂的醫藥費，不然也不會從事這個行業。胖媽媽的兒子也很不幸。他從出生開始就是壹個癡呆的孩子，年齡和我們差不多...
聽了小紫的話，我覺得很難過，真的很想哭。為什麽我們都這麽不開心？
第壹章突然長大(6)
(6)
胖媽讓我去醫院看病，我就溜了出來。
路燈懶洋洋地落在我肩上，投下壹個狹長的影子。我搖搖擺擺地跟著我的影子走。周圍沒有人，沒有風，只有我和我的影子。我們都是孤獨的。
醫院走廊的凳子上坐著壹個又高又瘦的男孩。我進來時第壹眼就看到了他。他的頭發很亂，像壹只刺猬。眉毛很濃，如墨痕。眼睛很大，幹凈明亮，還有壹個湖。濃密的睫毛，小小的嘴巴，像個女生。這樣搭配起來很搞笑，但是很吸引我。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心怦怦直跳。
那個男生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突然用火辣辣的眼神看著我。臉刷的壹下就紅了，趕緊低著頭，邁著小碎步從他身邊走過。
我緊張得喘不過氣來，怕他笑我莫名其妙，笑我從來沒遇到過帥哥，所以我的心才會那麽容易打開。
我真為自己感到羞恥。
在醫務室，醫生給我拿來壹個小體溫計，我把它放在自己的液體下面，靜靜地坐在椅子旁邊。
沒多久，男孩進來了，醫生也給了他壹支體溫計，讓他坐在我旁邊。
他看著我，露出壹排潔白的牙齒和壹張維生素笑臉。
我像淑女壹樣挪到壹邊，壹言不發。
他又沖我眨眨眼，聲音很好聽的說，妳好。
我“嗯”了壹聲，打了壹個長長的哈欠。雖然他的眼睛不停地向我開火，但我仍然可以無動於衷。自從我的第壹個男朋友和我分手後，我決定不再相信男生，不再愛他們。
我回想起以前的男朋友，他曾經跟我說，以後壹定要娶我，永不分離。我開心的像小雞啄米壹樣點頭，然後我們拉鉤，騙人當小狗。
現在呢？雲淡風輕，童話裏的王子早已不見。現在，我不禁想起這件事。想想那飄忽不定的愛情，嘆了又嘆，然後甩出壹把把眼淚，在風中哭泣。夠了。我會時刻提醒自己，妳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傻孩子，不要輕易去愛。
醫生看了看我的體溫計，說他發燒了。我們去打針吧。我舉高了嘴，問我是否可以不打針。我害怕疼痛。醫生笑著強調，打針可以讓妳好得更快，吃藥太苦了。
我不在乎！我讓醫生給我開了壹些黃色和綠色的藥片，放在我的口袋裏，付了錢就溜了。當然，我也沒忘記回頭看看那個高個子男生。他無情地笑著，讓我有點不知所措。那種感覺，好像挺爽的。
孤獨的路上，我用狹窄的肩膀漫無目的地徘徊。壹對甜蜜的戀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他們手中的爆米花聞起來像奶油巧克力。我貪婪地喝了幾口，突然變得非常孤獨和悲傷。
我找了個空板凳，在上面坐了壹會兒。我的頭開始嘶嘶作響，又疼了。該死的冷，我討厭它。
第壹章突然長大(7)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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