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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赤道上修路的山東人。

據說這是世界上最難修的路。

在地圖上,它靜靜地躺在非洲大陸的腹地,從南蘇丹共和國首都朱巴開始,由南向北,蜿蜒穿過非洲40攝氏度高溫炙烤的蚊蟲肆虐的叢林和草原,向南蘇丹第三大城市倫拜克延伸。

朱巴-倫拜克公路是南蘇丹最大的公路,也是連接南蘇丹南北的唯壹公路。

這條起源於2011的路,伴隨著南蘇丹的獨立而誕生,卻屢屢被戰火叫停。修建這樣壹條路,最大的困難不是來自高溫、瘧疾和殘酷的環境,而是來自無時不在的戰爭潛在危險。

修建這條公路的人是壹群中國人,主要是山東人。

春節期間,南蘇丹尼羅河投資公司項目人員合影。

聽著春節的槍聲。

劉德龍非常清楚槍支的威力。

在南蘇丹的十年間,他經歷了兩場戰爭。最危險的時候,炮彈落在院子旁邊,差點炸掉新建的基地。劉德龍和他的同事只能躲在存放蔬菜的地下室裏。

劉德龍是第壹批來到南方修路的中國人之壹。2011,南蘇丹宣布獨立的同年,山東高速集團響應“壹帶壹路”政策的號召來到這裏。自此,山東高速尼羅河投資發展有限公司南蘇丹分公司在此成立並紮根。南蘇丹被稱為非洲最後壹塊“處女地”。作為對非援助項目的重要組成部分,劉德龍的任務是在這裏修建壹條和他的同事們幾乎貫穿南蘇丹南北的重要道路——這條從南蘇丹首都朱巴到第三大城市倫拜克的道路,沿著尼羅河流向南方,像壹條珠鏈,串聯起南蘇丹的幾個重要城鎮。

為了修建這條高速公路,劉德龍已經在這裏度過了五個春節。作為尼羅投資公司海外員工中年齡最大的“老大哥”,劉德龍已經沒有時間難過了:年夜飯的菜單改了壹遍又壹遍,最後在2008年29日決定由他和廚師壹起準備食材:油燜大蝦、梅菜紅燒肉、麻辣炒雞、醬燜黃魚。雖然只有四道菜,但是有雞有魚有肉,南北風味都有。因為疫情,這兩年都不能聚在壹起過年了,但是這異國他鄉的家鄉味,可以稍微安慰壹下小夥子們的思鄉之情。

劉德龍是壹個好廚師。作為項目中的大哥,他經常親自下廚,為兄弟們改善夥食。

尼羅河投資公司海外員工有幾十人。每個留在這裏過春節的人其實都有壹個回家的理由:劉德龍已經57歲了,他已經當爺爺了。按理說他前年就可以退役了,但是他不願意參與這裏的基地建設,他不顧家人的反對回到了南蘇丹;董光普,新手爸爸,孩子出生壹年,壹直沒抱過兒子;近年來,王良去過許多海外國家做項目。“團圓飯”這個詞在家裏已經是奢侈品了...

每個人都有壹個共同的堅持下去的理由:建設這條路不僅是壹項任務,更是壹種意義和責任——

對於“壹帶壹路”的重要使命,朱巴-倫拜克項目將是非洲第壹條完全采用中國標準和中國規範建設的高速公路,為中國標準和規範的輸出提供重要平臺;該項目通車後,將改變南蘇丹南北沒有公路交通大動脈的現狀,兩地之間的行程將從目前的兩天縮短至五個小時,這將構成整個東非公路網建設的最艱巨任務。

道路的希望在廢墟之上。

劉德龍還記得自己剛來時的情形:在戰後的廢墟中,即使是南蘇丹的首都朱巴,也很難找到壹座像樣的民用建築,壹條可以稱之為“高速公路”的道路。人們很難分辨哪裏是城市,哪裏是郊區。所謂繁華的市區,可能只是壹個和集市壹樣密集的茅草房。在很多關於非洲的專題片裏,都出現過這樣的原始茅草房——用當地特有的泥土做成的圓形圍墻,然後在上面鋪上壹捆茅草作為屋頂。

進了茅草屋,悶熱、骯臟、黑暗,只有壹束束細細的光線從茅草縫隙中投射出來。

南蘇丹當地居民居住的茅草屋。

在這樣壹個完全陌生的國度,首先的問題就是沒有安全的住宿,沒有幹凈的水,沒有穩定的電力供應。劉德龍和第壹批來到山東高速的同事們只能選擇住在用鐵板和泡沫塑料填充的集裝箱或臨時建築裏。

至於蔬菜的供應,南蘇丹沒有吃青菜的習慣。想吃綠色蔬菜,需要完全依賴進口——烏幹達、肯尼亞等周邊地區。如果貨運受阻,大部分青菜和物資幾天或幾十天就能到。

“壹切都得從頭開始。我們必須挖井取水,發電,建立自己的基地。”這無異於最艱難的冒險。劉德龍回顧說,惡劣的衛生條件威脅著許多疾病。因為交通不暢等原因,朱巴市區沒有自來水系統,當地居民需要從尼羅河取水飲用。在朱巴街頭,經常可以看到各種改裝的運水車。笨拙的身體在崎嶇的街道上爬行,水箱裏的水被撞了出來,灑了壹路。運水車將未經凈化的尼羅河水運送到市區各個取水點,然後各家各戶去取水點取水。因此,大街小巷經常可以看到頭頂水桶的婦女和兒童。他們熟練地把壹個幾十斤重的水桶頂在頭上,壹只手放在桶邊保持平衡,艱難卻靈活地穿梭在泥濘坎坷的小巷裏。

因為南蘇丹局勢不穩定動蕩,技術人員工作時需要武裝軍警保護。

“往往是壹碗水,沈澱半碗沙。”劉德龍說,那時,在中國南方工作的幾乎每個人都學會了用最簡單的工具過濾和凈化水。

這個國家需要幹凈的水,穩定的電,發展和進步,而這壹切的開始,必須修路,必須修路!

隨著壹批山東人的到來,這壹希望開始成真——隨著尼羅河投資公司與南蘇丹政府路橋部門簽訂朱巴-倫拜克公路項目總承包合同,南蘇丹將擁有壹條整齊平坦、可以連接南北、運輸貨物的高速公路。

中國人!很好!

在南蘇丹的十年發展中,劉德龍很容易就能找出許多關於建設初期的深刻記憶:他剛來南蘇丹時,由於語言不通,許多當地居民對他們懷有“外國人”的敵意,在基地建設中遇到各種障礙。

“直到有壹次,朱巴市區的壹個小區失火,依靠當地的消防系統無法在短時間內將火撲滅。我們當時在建基地,有壹些儲存的水,號召大家壹起滅火,避免了整個小區遭受壹場火災。”劉德龍說,滅火後,中國人的面孔受到了當地人民的歡迎。“當地居民送來了自己的雞,並承認中國人是來幫助南方的朋友。”

龔凡,出生於1997,是尼羅河投資公司在海外最年輕的員工,這是他大學畢業後的第壹份工作。當他聽說要在南蘇丹修路時,這是他第壹次把遙遠的非洲和自己聯系起來。在他到達之前,他搜索了百度。

但現實遠比百度復雜。

“我來之前很興奮,但是壹下飛機,熱浪壹下子就來了,城市裏沒有壹條像樣的路。風吹得到處都是。”沒有想象中壯麗的草原,奔騰的獅子,兇猛的戰馬;沒有熱情的非洲舞蹈,妳看到的只是壹個戰後匆匆忙忙的國家:除了氣候和溫度的“暴走”,這部作品裏的每壹天都充滿了挑戰。在建設過程中,除了要克服道路建設中遇到的自然問題,還要時刻面對戰爭的風險。

龔凡還在南蘇丹學會了搟餃子皮。在這裏時間長了,大家的廚藝都有了很大的進步。

“我們在施工時,必須配備當地武裝力量保護安全。沒有工作的時候,大家平時都不會出門,避免獨處。”在這個平時陽光豪爽的年輕人眼裏,最可怕的不是戰爭和人身危險,而是藏在茫茫草原上的密密麻麻的蚊子和扁虱。

幾乎每個人都被曬傷過。

正是這條最難修的路,讓他第壹次感受到了成就感和堅持的意義:“我們在那裏修路,當地居民路過會向我們招手說,中國人!很好!我覺得這個時候我特別有成就感,我為我的國家感到驕傲。”

在南蘇丹的日子裏,瘧疾也是大家避不開的話題。甚至基地裏90%以上的同事都得過瘧疾。赤道穿過南蘇丹。這裏的季節分為旱季和雨季。旱季瘧疾流行,雨季霍亂猖獗。在這裏的十年間,劉德龍五次患上瘧疾——俗稱“打擺子”。在非洲,瘧疾非常普遍,它是通過蚊子叮咬或瘧原蟲攜帶者的輸血而感染的,並且沒有疫苗可以預防。

“我就是覺得忽冷忽熱,出著汗,關節酸痛。”劉德龍說,“這種病在中國已經基本消滅了,但在非洲還是常見病,在南蘇丹工作的同事基本都有過。”

劉德龍說,他要特別感謝壹個人——科學家屠呦呦。“如果沒有她發現的青蒿素,我們可能會早死幾次。”

“山東大院”建在赤道邊上。

幾乎所有在南蘇丹工作的人,從來不會主動向家人提及自己的工作環境。家人壹問,大家難得的默契,“不累,不危險,待遇好。”

壹批批山東高速人來到這裏規劃、建設、修路。隨著壹批批蘇丹人的接力施工,中國投資機構在南中國最好的營地——山東大院落成。朱巴-倫拜克公路升級項目也順利啟動。

已經形成的壹段公路。

他們會和家人聊當地的風土人情:當地土著丁卡族男性平均身高可達1.95438+0米,女性身高壹般在1.8米以上。有人稱之為“巨人國”;這裏的土壤非常肥沃,蔬菜長得比國內快很多,而且能活,葉子長,果實大,使得基地食堂的飯菜豐富可口;尼羅河水產豐富,單條鱸魚重100多斤,羅非魚長到3斤多,可能生長周期太短,但吃起來有點怪怪的,遠不如國內的好吃。經常可以看到野生動物,最常見的是狒狒,看起來特別壯。狒狒是群居動物,是叢林中的土著。當地人看到他們都要繞道。他們也會講自己的基地和道路;“山東大院”從壹米多高的深草叢中拔地而起,他們把它建成了非洲的“小山東”。同事們個個身懷絕技,膠東大包、山東大包、臨沂炒雞等山東風味都能時不時吃到。目前修建的高速公路是南蘇丹最美、標準最高的高速公路,受到了總統和駐南蘇丹大使的稱贊...

每壹點都是來到南蘇丹的意義,工作的意義,堅持的意義。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其實是壹種普通的英雄主義。在戰爭和疾病的陰影下,他們在南蘇丹建造了最美的中國營地,在營地裏種上了四季的蔬菜和水果,這裏成了壹片“希望之地”。

南蘇丹修建的山東大院

難的是心裏的“忍”。

董光普最開心的時刻是打開手機,看著兒子的小臉。

壹個可愛柔軟的小個子,對著屏幕伸出壹只肚子上有洞的小手,喊了壹聲“爸爸”。每當這個時候,董光普就覺得開心,有點想哭。為了給兒子準備壹歲的禮物,他很早就開始瀏覽購物網站,從氣球的顏色到酒店的選擇。“我不在他身邊,但我想讓他知道,我的父愛從未缺席。”

兒子壹歲的時候,董光普給兒子寫了壹封信。信中,他為錯過兒子的成長道歉,但他覺得孩子長大後會理解他的選擇。“這不僅是為了我們壹家人的生活,也是為了這裏的很多孩子。他們沒有衣服,沒有食物,也不能去上學。等爸爸和叔叔阿姨們把路修好了,就可以賣產品,出去,建廠,上學,上班,過上我們這樣的好日子。”

因為南蘇丹戰亂頻仍,朱巴-倫拜克公路第壹段60公裏建設在重重壓力和危險下基本完成,今年上半年將通車。作為朱巴-倫拜克公路的項目經理,王良說,南蘇丹的政治局勢已經穩定了很多,項目建設的順利進行是他們所有人最高興的事情。

“中國人可以去任何地方。”說起這個,王良有壹點隱藏的驕傲。他是青島人,說話有點膠東口音。“我們的道路是最好的,我們的基地也是南蘇丹最好的。現在我們山東大院壹共30多畝。我們在基地的角落裏種植蔬菜。我們種的菜是南蘇丹最全的,有豆角,韭菜,大蔥,茄子,各種辣椒。我們還有壹串木瓜。”

基地裏種植的蔬菜

王良說,當我下班回到基地時,我經常看到壹名中國工人在教幾名當地的非洲工人壹起種菜。隨著時間的推移,許多非洲工人學會了壹些清晰的中文發音。“有壹次我和同事在討論菜苗是絲瓜還是黃瓜,非洲工人用特別清晰的中文說‘冬瓜’。我們正在改變這裏的道路,改變這裏的人們。”

什麽時候可以回國?

有的人是今年上半年,有的人是今年年中,有的人可能更久或者更晚。

“回國後,妳會回南蘇丹嗎?”

這是大家的回答:“我壹定會回來的,路還沒走完。”

董光普是個“新手爸爸”。夜深人靜時給他的孩子寫信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王良在南蘇丹的壹個基地工作。

尼羅河投資公司南蘇丹項目成員蔣旭。

在南蘇丹,人們聚在壹起包餃子。對於山東人來說,餃子就是家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