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充滿了美麗的夢。在很多文人墨客的作品中,江南總是與美人、美景息息相關。
然而,在當代,卻出現了這樣壹位“離經叛道”的作家。他筆下的江南沒有朦朦朧朧的美,只有壹種潮濕陰郁的停滯;沒有柔情似水的愛情,只留下慵懶而悲傷的傳說。而這個作家就是蘇童。
蘇通
1989年春天的壹個晚上,作家蘇童在自己獨居的閣樓上開始構思創作壹部名為《妻妾成群》的小說。他用古典的方式向我們描繪了壹個頹廢的“南方世界”。
在這個世界上,癡迷於美的男人疲憊而無精打采,讓祖先的家業瞬間崩塌。美麗的,有女人味的女人都在暗中較勁,爭先恐後地追求難以言喻的欲望。
兩年後,張藝謀導演將這個黑暗寂寞的深宅大院的故事改編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獲得威尼斯電影節銀獅獎。藝術形式向電影的轉化,讓妻妾之名遠播海內外,也讓蘇童壹舉成名。
蘇童說,《妻妾成群》不僅僅是壹個關於舊社會女性的故事,或者說壹夫多妻的故事,更是壹個關於痛苦和恐懼的故事。
本文以陳家大院的頹廢形象為切入點,從主人公褒連不斷頹廢的心路歷程入手,分析蘇童作為南方作家獨特的頹廢美學。
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劇照
1.《絕望》宋濂:從無畏到恐懼,從無知到瘋狂,娶小妾的決定為她註定的故事埋下了伏筆。宋濂在19歲時被帶到陳嘉花園,20歲時精神崩潰。短短壹年,如花似玉的歲月在深宅大院的牢籠裏枯萎、萎縮、腐朽。
初識宋濂,獨享寵愛,無所畏懼。19歲之前,宋濂出身大學,雖然非富即貴。可惜她家道中落,父親自殺,她不得不輟學考慮出路。在災難面前,堅強的頌蓮沒有流壹滴眼淚,甚至在父親給她切脈的池子裏洗了好幾天頭發,沒有壹般女孩的懦弱和恐懼。
相反,她很踏實,沒有沈浸在悲傷中,而是冷靜地思考自己的未來。在打工嫁人的路上,宋濂選擇了淡然的嫁,哪怕成了妾。不朽的蓮花頌是如此的豪放和剛毅。
和陳佐謙第壹次相親,宋戀就關上門不見了。高傲冷酷的氣質,讓談過多次戀愛的陳佐謙感覺與世俗不同,他更加喜歡。進入陳嘉花園,宋濂立即成為主人的新寵。傲慢的她壹意孤行,對劣等鵝的壓迫無禮,面對其他妃子的傲慢也毫不示弱。
年輕貌美的新妃子第壹次進駐陳家園中,就像春天裏的新芽,生機勃勃,氣勢驚人。
當我告別蓮花的時候,我看到了所有人的心思。然而好景不長。濕冷的秋雨和承諾播撒了人類的欲望。閑來無事的日子裏,在大媽們迷人的牌桌下,宋濂無意中撞見了梅山外遇的曖昧與囂張。
《飛瀑》裏壹首悠揚的蕭聲,撩動了《詠荷》表面的平靜,讓她心裏泛起了秋水的漣漪。同時,它也掀起了隱藏在陳嘉花園深處看似平靜的波瀾。
壹支笛子打開了院子裏壹個看不見的情節。宋濂在尋找父親遺物時,發現壹個詛咒自己的“小人”埋在丫環燕兒的行李裏,正打算做她的第二任妻子卓雲,卓雲整天笑瞇瞇的。無意的發現,讓原本無畏的頌蓮,既有勇氣又心寒。
梅山醫生有外遇,卓雲笑裏藏刀。如虞當權占便宜,姑娘燕兒有異心。在危機四伏的房子裏,宋蓮豎起了她的心理防線,而這道屏障直接激怒了壹家之主陳佐謙不可侵犯的威嚴。
最後看到《荷花頌》的時候,痛苦,恐懼,精神崩潰。陳佐謙五十大壽風波之後,《詠荷》的地位壹落千丈。正如文章所說:
“就連站在壹旁的丫鬟們也目睹了生日會上發生的風波,敏感地意識到這將是宋濂跌宕起伏中的重大轉折。”
這壹轉折,既是宋濂命運的轉折點,也是她心態從傲慢走向懦弱的斷點。從此,被冷落的宋濂就像壹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她的心是垂死的,但她希望另壹個人,大師宸妃浦。
宋濂以為飛瀑能給她最低限度的安慰,就像冬日的陽光,帶著壹點溫暖,驅散她內心的陰霾。唉,陳家男人世世代代好色,來到飛瀑,不喜女人,偏愛男人。
孤獨寂寞包圍著年輕躁動的心。費普的斷袖和陳佐謙的無能,讓宋濂無助的心在孤獨中徘徊,在徘徊中煎熬。
痛苦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恐懼。她害怕這陰森的房子,鵝吞紙猝死,梅山有了外遇,投井自盡。種種可怕的經歷,終於把蓮花推向了無盡的深淵。
從自大到狂妄,再從狂妄到恐懼和瘋狂。在陳嘉園壹年的時間裏,宋濂的心理過程蔓延了幾個跨度,就像壹朵嬌嫩的花,經年累月就會枯萎變黃,最後化為春泥,無人問津。
當然,再新鮮的花也會有枯死的壹天。但《詠荷》花期太短,促使她加速衰落的原因是陳家深宅大院。
二、“腐朽”意象:枯萎扭曲的紫藤加劇了精神上的痛苦,迷人的“古井”召喚了內心的恐懼。物體的腐爛加速了男女情感的腐爛。情緒上的壓抑和瘋狂也來源於屋內的“壓抑”意象。
蘇童說:“四個痛苦的女人在痛苦中壹起被綁在壹個男人的脖子上,像四根枯萎的紫藤在稀薄的空氣中互相絞殺,為了爭奪她們的土壤和空氣。”
四株紫藤中,最痛苦的是最年輕的壹株,宋蓮。在這個壹夫壹妻制的大家庭裏,她是新生的紫藤,散發著新鮮木頭的味道,最綠最容易折斷。
她抵擋不住第壹任妻子玉茹的智慧,壹心信佛,卻遠未戰鬥;她也鬥不過二太太卓雲的笑,滿面春風,陽奉陰違;她甚至比他的第三任妻子梅山更沒有傲氣和無畏。即使刀在人間,她也要出門,不甘寂寞。
所以唱蓮的痛苦是他們的千倍。她壓抑,反抗,但無濟於事。宋濂累了,不想為自己辯護,占上風,更不會對雞毛蒜皮的小事表現出任何興趣。她無可救藥,沈默寡言。
仆人們猜測她失寵於陳老爺。其實不然。她的心已經化為灰燼,她不屑與其他三株紫藤爭鬥。於是她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古井”。
這口“古井”深不見底,卻壹直吸引著她,呼喚著她,讓她無法擺脫。“古井”,看似平靜如鏡,實則是黑暗與罪惡的漩渦。總是讓人卷入其中,沈浸其中,無法抽離,望而生畏。
宋濂又怕又擔心。她害怕自己會像幾十年前的姑姑壹樣,被封建家族留下的古井扔掉。
當第三任妻子梅珊被曝出此事,拋井事件不再是可怕的傳說,而是血淋淋的事實時,死亡的恐懼迅速蔓延到宋濂全身,最後化為驚心動魄的尖叫。在封建家族的訛詐下,宋濂的心態徹底崩潰了。
第三,潮濕陰郁的南方,被疾病困擾的童年,造就了蘇童對晦澀難懂的“頹廢美學”的恐懼。《妻妾成群》發表時,作家蘇童年才25歲。在他的風格下,女性的角色和心靈都得到了細膩的刻畫,形成了性別置換的錯位感。小說陰郁的節奏,其實與蘇童本人的過往經歷密切相關。
蘇童出生於江蘇蘇州,定居南京,在女性化的南方地理環境中長大。蘇童對這兩個城市豐富而女性化的歷史淵源印象深刻。
壹個作家的創作視角和他的創作環境是相輔相成的。不知不覺中,斯裏蘭卡土生土長的南方的嬌弱陰郁之美,讓蘇童形成了壹種文化自覺和眷戀,於是文風也隨之轉移。
雖然“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但自古以來就有杜南、南朝、南巡、南遷、南風的歷史故事,南方有其獨特的文化符號體系。
王德威說:“南方嬌弱卻如此迷人,而南方的南方是欲望的山谷和死亡的深淵。”
同樣,在蘇童眼裏,南朝自古以來都是悲哀的。他的“南方寫作”不重視華麗的生命力,而側重於陰郁潮濕的頹廢。
蘇童獨特的“頹廢”美學同時夾雜著“死亡”。《妻妾成群》中的荷花頌,壹直沈浸在對死亡的恐懼中。這種恐懼既是對人物的恐懼,也是蘇童自身經歷的縮影。
蘇童年輕時患腎炎並發敗血癥,不得不輟學在家。當他的同齡人都健康快樂的時候,蘇只在家裏嘗試病痛。這種痛苦擠出了蘇童童真的快樂,換來的是對死亡的恐懼。童年的經歷讓蘇童對死亡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蘇童說:“我現在作為壹個作家在描寫死亡,可以說是壹種慣性,但這種慣性可能和我小時候生病有關。”
生命的脆弱體驗和他所處的地理環境壹樣,在作品的每壹個字裏都流露出來,從而形成了蘇童獨特的“死亡”美學。
潮濕陰郁的江南
梁實秋說:“壹日不得安寧,請客;想壹年不得安寧,就蓋房子;妳要壹輩子不得安寧,就娶個小妾。”
陳嘉花園實際上娶了壹個有四個房間的妾。不得安寧的不僅是主子陳佐謙,還有被勒死成壹團的嬪妃。
在那個深宅大院裏,人頹廢,物頹廢,人和物互相交融,痛苦和恐懼互相蔓延。“頹廢”美學的揭示是作家蘇童獨特的南方書寫,是其文化自覺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