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如醬油菜。它盛開著，覆蓋著樹木。由於花的香味，許多蜜蜂被吸引來，在玫瑰樹上嗡嗡作響。
其他的都玩累了，就想到摘玫瑰，摘很多草帽，捧在兜帽裏。采花的時候有兩個怕，壹個是蜜蜂怕蟄人，壹個是玫瑰怕蟄人。好不容易挑了壹大堆，但是挑完之後不知道該怎麽辦。突然異想天開，這花要是給我爺爺戴上該有多好看。
爺爺蹲在地上拔草，我就給他插上花。爺爺只知道我在捉弄他的帽子，卻不知道我在做什麽。我在他的草帽裏給了他壹圈花，二三十朵紅花。聽到爺爺說:
"今年春天雨下得很大，我們的玫瑰花開得很香. "二裏路也怕聞到。"
他讓我笑得發抖。我幾乎沒有能力支撐。
當我插完的時候，我爺爺還是不放心。他還在拔田埂上的草。我站在遠處。我不敢看我爺爺。我只想笑。於是我趁機進屋找點吃的。在我回到花園之前，我的祖父走進了房子。
奶奶壹進來就看到了那朵紅花。見她沒說什麽，她笑了。爸爸媽媽也笑了，我笑得最多，在炕上打滾。
爺爺摘下帽子，看到玫瑰花的香味不是因為今年春天的大雨，而是因為花在他的頭上。
他放下帽子，笑了十幾分鐘都停不下來。過了壹會兒，他想起來了，又笑了。
爺爺只是忘了壹點，我就拎著在他身邊說:
“爺爺...今年春天雨下得很大……”
壹提起，爺爺的笑容就來了。於是我也開始在炕上打滾。
如此日復壹日，爺爺，後院，我，這三者也是缺壹不可。
刮風下雨，爺爺也不知道怎麽樣，但是現在我很孤獨。無處可去，無處可玩，感覺這壹天好漫長。
三
偏偏後院壹年關壹次，秋雨過後，園子開始枯萎。好像所有的花都盡可能快地熄滅了，好像有人破壞了它們。都沒有以前健康了，好像累了想休息，好像想收拾東西回家。
大榆樹也有葉子。我和爺爺偶爾坐在樹下的時候，樹葉居然落在我臉上。樹葉飛滿了後院。
沒過多久，又下起了大雪，後院被埋了。
通往花園的後門也被泥封了，泥很厚，掛了壹冬天的霜。
我家有五套房子，兩套給我奶奶和爺爺，兩套給我媽媽和爸爸。我奶奶住西屋，我媽住東屋。
是壹排五間主房，中間是廚房，玻璃窗，青磚墻，瓦房。
外婆家，壹個是外間，壹個是裏間。外屋有壹個大臥箱，壹張長桌，壹把太師椅。椅子上有紅色的靠墊，臥箱上有朱砂瓶，長桌上有鐘表。鐘的兩邊都有蓋子。帽管上沒掛帽子，插了幾根孔雀翎。
我小的時候喜歡這種孔雀毛。我說它有金色的眼睛，壹直想用手去摸。我祖母不讓我碰它。我祖母有潔癖。
我奶奶的臥箱上還有壹個鐘，很奇怪。它展示了壹個穿著古代服裝的大女孩，就像她活著壹樣。每當我去外婆家，如果房間裏沒人，她總是用眼睛盯著我。我跟我爺爺說了幾次，他說:
“那是壹幅畫。她不會盯著看的。”
我必須說，她會盯著看，因為我可以看到她的眼睛似乎在轉動。
而外婆的大臥箱也是雕著小人的，都穿著古裝，脫下外套的大袖子，頂子和羽毛。盒子上到處都刻著。大概有二三十人，還有喝酒吃飯鞠躬的...
我壹直想近壹點看，但是我奶奶不讓我介入，我還在很遠的地方，所以她說:
“不要用手摸，手很臟。”
在我奶奶的裏屋，墻上掛著壹個造型怪異的掛鐘，掛鐘下用鐵鏈吊著兩個鐵耳朵的飯。鐵袋米比真袋米大得多。它看起來很重，似乎能殺死壹個人。往掛鐘裏面看就更奇怪了。有壹個藍眼睛的小個子男人。鐘擺每秒鐘響壹次。當鐘擺響起時，眼睛同時轉動。
那個小個子黃頭發藍眼睛，離我很遠。雖然我爺爺告訴我她是俄羅斯人，但我沒有認出她。我覺得她誰都不像。
所以每次看這個掛鐘，我都會看很久，看得有點發呆。我想:這個年輕人總是呆在鐘裏嗎？從來不下來玩？
呼蘭河外地人的方言叫“毛子人”。四五歲的時候，我還沒見過俄羅斯人，以為俄羅斯人是因為她的頭發是卷的。
外婆家除了這些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因為那時候我也沒什麽別的事，所以只記得這三五件事。
母親家，連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沒有了，都是普通的描金櫃，帽筒，花瓶之類的。沒什麽可看的，我不記得了。
這五個房子的組織，除了四個房間和壹個廚房，還有兩個極小的，極其黑暗的後屋。壹個祖母和壹個母親。
裏面有各種各樣的東西，因為這是壹個儲藏室。
罐子和罐子，盒子和櫥櫃，籃子和籃子。除了自己的東西，還有別人的存款。
那裏很黑，妳得帶著燈進去才能看到。那裏有許多老鼠和蜘蛛網。空氣不好，老是壹股藥味。
我覺得這個儲藏室很好玩。只要打開那個盒子，裏面壹定有壹些漂亮的東西，比如絲線，各種顏色的絲條，香囊，腰帶，褲腿，馬蹄袖，繡花領子。古色古香，顏色特別好看。盒子裏經常有藍色的耳環或者戒指，我看到的。我壹看到他們，就要和他們玩，我媽還經常隨便扔給我壹個。
還有壹些帶抽屜的桌子。當妳打開它們時，有壹些有趣的東西，如銅環、木刀、竹尺和觀音粉。這些都是我在別的地方沒見過的東西。這個抽屜從不上鎖。於是經常隨意打開，壹打開就亂搜壹通，左手壹把木刀，右手壹把觀音粉。在這裏剪，在那裏畫。後來，我得到了壹把小鋸子。用這個小鋸，我開始破壞東西，在椅子腿上鋸，在炕沿上鋸。我自己鋸我自己的小木刀。
不管什麽時候吃飯睡覺，我都帶著這些東西。當我吃飯的時候，我用這個小鋸子來鋸饅頭。睡覺，做夢，大喊:
“我的小鋸子呢？”
儲藏室似乎成了我探索的地方。我經常在媽媽不在家的時候開門進去。這個儲藏室還有壹個後窗，後半天有壹點燈光。我趁著這個光打開抽屜，抽屜已經被我翻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麽新東西。過了壹會兒，覺得沒意思，就出來了。後來我甚至拿出了壹片膠水和壹根繩子，把五個抽屜都清空了。
除了抽屜，還有籃子和籠子，但是那個我不敢動。似乎壹切都是黑暗的。我不知道灰塵有多厚，有多少蜘蛛網，所以我連那個東西都不想動。
我記得有壹次我在這個黑屋子裏走到壹個很深很遠的地方，壹個很響的東西砸到了我的腳。我感覺到了，把它舉在壹個明亮的地方。原來是壹個小燈籠，我用手指劃了壹下灰塵，露出壹個紅色的玻璃。
壹兩歲的時候大概見過燈籠，四五歲的時候就不認識了。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我去問懷裏的爺爺。
爺爺給我打掃幹凈，在裏面點了壹根洋蠟燭，我高興得提著燈籠在屋子裏跑了好幾天，直到把燈籠弄壞。
我在黑暗的房間裏遇到了另壹塊木頭。這塊木頭上刻有花。我用手摸的時候，並不光滑。我拿出來用小鋸子鋸。祖父看見了，說道:
"這是壹塊用來印刷海報的板."
我不知道什麽是帖子。我爺爺刷了壹塊墨汁給我看。只看到印了幾個小人。還有壹些亂七八糟的花和字。祖父說:
“我們家開鐵鍋的時候，就印著這個帖子。它被掛了壹百...掛了五十個，掛了十個……”
爺爺給我印了很多，還用日本紅給我印了壹些紅色的。
還有清朝的帶流蘇的帽子，我也拿出來戴上了。還拿出老板多年前的鵝毛扇吹了吹。我翻了壹瓶沙仁，是治胃病的藥。我媽吃了，我也跟著吃。
很快，所有這些800年前的東西都是我做的。有些是我奶奶保存的，有些是我出嫁姑姑的遺物。他們已經在那個黑暗的地方很多年了，他們沒有動過。有的快要爛了，有的有蟲了，因為那些東西早就被遺忘了，仿佛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而今天突然來到他們眼前，他們震驚了，恢復了記憶。
每當我拿出壹個新的東西，我的祖母看到它，說:
“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這是妳大姑在家打的……”
祖父看見了，說道:
“這是妳二姨在家的時候給她的……”
這是妳大姑的扇子，那是妳三姨的花鞋...他們都有壹段歷史。
但是我不知道誰是我三姨，誰是我姐。可能壹兩歲的時候見過，四五歲的時候就不記得了。
我奶奶有三個女兒，等我長大了，她們都已經結婚了。
可見二三十年內不會有孩子。現在只有我壹個人了。有壹個小哥哥，但當時只有壹歲半，所以不是他。
很多年前放在家裏的東西壹直沒動過。他們過著不進不退的生活，但是過去的壹切都被遺忘了，他們也不積極的希望未來。他們只是日復壹日毫無怨言地生活在祖先準備的口糧裏。
我出生的時候，第壹次給了爺爺無限的歡樂。長大後，爺爺很愛我。讓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有個爺爺就夠了。妳害怕什麽？雖然爸爸的冷漠，媽媽的惡言惡語，奶奶的針刺我的手指都不算什麽。而且，還有後花園！
雖然後花園被冰雪封了，但是這個儲藏室又被找到了。這裏的壹切都是無盡的，還有我想象不到的東西，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東西！而且壹切都很好玩，很新奇。
比如我拿了壹包油漆，是中國的大綠。看油漆的金光閃閃，但是我染指甲的時候就變成綠色了。當我染了手臂，我的手臂立刻像壹片葉子壹樣飛起來。真的很美，也真的很莫名其妙，我暗自慶幸。是因為我有孩子嗎？
得到了壹塊觀音粉。這種觀音粉刮在門上，門就白了，刮在窗戶上，窗戶就白了。有點奇怪。也許我的祖父用黑色墨水寫的，但這是白墨。
弄了個圓玻璃，我爺爺說是顯微鏡。他在陽光下拍照的時候，竟然拿了壹包爺爺包好的煙。
這該是多麽令人欣喜，壹切都會改變。妳看，他就是壹塊廢鐵，也許他有用。比如我發現壹個方形的鐵塊，上面有壹個小窩。爺爺把榛子放在窩裏，給了我。在這個小窩裏打架，不知道比用牙咬快多少倍。另外，我爺爺年紀大了，牙齒大概也不好。
我每天都搬出那個黑屋子，每天都有新的。搬出壹批，玩膩了，弄壞了，再搬。
因此，我的祖父和祖母經常哀嘆。
他們說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連我三姨還沒出生就有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們分開時，我從曾祖父那裏得到的。還有是誰送的，那家今天已經毀了，這個東西還存在。
又是我玩的藤蔓手環。我奶奶說她戴著這個手鐲。有壹年夏天，她坐了壹輛小車，拉著我姐回娘家。在路上，她遇到了壹個強盜，把金耳環摘了下來，而不是要這個手鐲。如果也是金銀，那該有多危險，壹定要搶。
我聽了問她:
“我大姑在哪裏？”
祖父笑了。奶奶說:
“妳大姑的孩子都比妳大。”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但是藤條手鏈戴在我手上。我舉起手來，握了壹會兒。它像風車壹樣轉啊轉。手鐲太大，我的手太細。
奶奶看我把舊東西都搬出來了，經常罵我:
“妳這孩子，沒有什麽是妳玩不了的。妳真是個失敗者……”
雖然她是這麽說的，但是大白天還能再看到，這似乎給了她記憶中的某種滿足。所以她說我不是很嚴格。當然，我沒有聽她的。我該拿還是照常拿？
詩意的父親和母親(摘自《青春》)
古城初的馮桂霞
日復壹日，年復壹年，我著迷地讀著我父親和母親的這首壯麗的詩。我讀書很努力，很累，也很開心...
我從母親烏黑的頭發開始。壹個壹個數，壹頁壹頁讀。就像小時候，我仰著小腦袋數天上的星星。今天都數不過來了！
我從父親飽滿壯闊的額頭線條開始。壹個壹個數，壹頁壹頁讀。悄悄流逝的歲月，在妳的額頭刻下了縱橫交錯的“山河”。我漸漸明白了，山山水水充滿了滄桑的含義！
我瘋狂地閱讀我的父親和母親。從春天到冬天，從秋天到夏天；從清晨到黃昏，從深夜到黎明；我在烈日下看書，我在暴風雨中看書。讀書辛苦，累了，心疼了，沈積在心裏的淚水就在眼裏堆積，流出壹個夏天，哭成壹個雨季。淚水和雨水千百次浸透了我的思念，也成了我心中最美的詩篇。
媽媽很勤勞。母親就像鄉村石子路上的石頭壹樣普通，像山泉壹樣單純沒有任何成分。父親很忙。三四月春播，九十月秋收，起早貪黑，壹天比壹天瘦，給我帶來了充實。我執著於自己的追求，渴望有壹天能進入爸爸媽媽的詩意境界，壹次次領略詩韻的含義，壹次次接受來自內心深處的震撼。
母親的詩像山間潺潺的小溪，溫柔，清澈，醉人。
我父親的詩就像森林中提拔的松樹，高大健壯，讓人敬佩。
媽媽的白發在地裏被寫成了壹個彎彎的問號！
父親偉岸的身軀在風雨中被凍成了感嘆號！
父親不是詩人，母親不是詩人，我也不是詩人。但父親的脊梁是壹首壯麗的詩篇，母親的白發貫穿其中。它們最終成為輝煌的人生史詩。
父親的詩和母親的詩相互交融，形成了壹套世間真、善、美的無盡詩篇！
母愛不眠之夜。
朋友的生意突然壹蹶不振。他想挽回，做了很多努力，結果卻欠下了更多的債。當債主們幾乎要踏上公司的門檻時，心灰意冷的朋友決定躲在老家。
鄉下有朋友的老家。家裏有他七十多歲的老母親。
壹個躲在鄉下的朋友，就像壹只不安又絕望的老鼠。每天早上，他都會迷迷糊糊的去村尾的河邊，下午，他會和壹個同樣失意的老家朋友在客廳喝酒。那才是真正的“喝酒”。他們幾乎不說壹句話，只是往嘴裏倒酒。偶爾說幾句，也是雞毛蒜皮，無關痛癢。晚上，他把自己關在臥室裏，蒙著頭繼續喝酒或睡覺。他很少和他媽媽說話。他發現他的母親似乎總是昏昏欲睡。當他和朋友喝酒時，他媽媽總是睡在房間裏。有時候媽媽坐在凳子上會靠在墻上。難怪，我媽都到了這樣的年紀了。
他不敢告訴母親他的生意在賠錢。他不想讓年邁的母親為他擔心。他只是跟媽媽說他累了，想回來休息幾天。
我朋友真的很累。他甚至想過，也許他會徹底放棄之前的職業，就在鄉下躲壹輩子。
我的朋友在他的家鄉住了兩個月。現在是冬天，老房子又濕又冷。有時候他坐在客廳抽煙的時候，會發現媽媽在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眼神和他打招呼，他媽媽笑著說，妳還好嗎？當他什麽也沒說的時候，他媽媽就不說話了。他發現母親的眼裏流露出壹絲掩飾不住的焦慮和不安。
那天，朋友又喝多了酒。他晚上起來，怕吵醒隔壁房間的媽媽，就躡手躡腳地穿上衣服，沒有開燈。當他推開臥室的門時，他突然站在那裏。他發現年邁的母親正坐在客廳的長椅上，身上蓋著毯子，在蒼白的月光下瑟瑟發抖。
他打開燈，問媽媽:妳在幹什麽？
母親說，沒什麽...我睡不著，想不到什麽。
朋友告訴我，那天他壹夜沒睡。他隱約覺得他母親壹定對自己隱瞞了什麽。
第二天，在朋友的追問下，我媽很不情願的告訴他，她想看著他，她怕他出事。
媽媽說妳十八歲的時候失戀了。那次妳拿刀劃了手腕，記得嗎？
朋友當然記得。的確，他曾經在壹場鬧劇中自殺，為了壹個女孩。他壹直認為自殺是他年少無知的壹種沖動。
然而，已經過了這麽久...
母親說，人生不如意，是嗎？當妳回來的時候，我知道妳壹定有事。.....欠別人錢？.....不怕，多大點事...
朋友告訴我，那壹刻，他的眼裏噙滿了淚水。是的，他能做些什麽來躲避他敏感的母親呢？這個世界上誰能像母親壹樣了解他？事實上，只從他的嘆息中，母親就能準確地猜出他的處境。
而年邁的母親怕他做傻事，就在漫長的冬夜，在冰冷的客廳裏偷偷守護了他兩個月！兩個月來，我媽沒有哪壹天晚上睡壹分鐘！
朋友第二天就離開了家鄉。臨走前，他擁抱了70歲的母親。朋友告訴我，那是他第壹次抱媽媽。
現在，朋友的公司還在不景氣，債務還沒還清。但是他告訴我他每天都很努力。他除了成功別無選擇。
他告訴我，其實出人頭地，衣錦還鄉，體現價值觀，實現理想，都已經變得次要了。他之所以努力，是因為他壹定要成功，只因為他想讓白發蒼蒼的母親每晚都能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