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玻璃慢慢滲透進來,移植倉裏的壹切都靜靜地躺著。我睜開朦朧的雙眼,然後聽到護士打開了外面隔間的燈。啪,我的心怦怦直跳,每兩天抽血又來壹次。此外,我還得監測自己的腹圍和體重,計算攝入和退出的量等。來觀察我的病情變化,但對我來說,抽血才是頭疼的事。畢竟,對壹個孩子來說,這是抽血。
?經過簡單的掙紮,哭鬧,憤怒,成功抽血。這是倉庫裏的第八次抽血了。我算了壹下,每月輸壹次血。小家夥今年五歲半了,加上失敗的骨髓移植手術和偶爾不成功的打針。從六個月開始,孩子應該已經註射了大約65,438+000次。這些針紮在孩子的皮肉裏,順便紮在我的心裏,但我深深明白,我要學會更勇敢的面對,希望能給孩子壹個強大的身影。在孩子面前,我們做父母的往往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抽血後,小家夥跟我說,媽媽,我想看會兒電視。我打開電視:“太早了,沒有妳想看的電視,要不妳再睡壹會兒?”他乖巧地點點頭,打了兩個哈欠,在睡夢中被吵醒。睡意未消,我哄著他繼續睡。過了壹會兒,他睜開眼睛說,奶奶來了,我回頭。他的祖母站在窗外,悲傷而慈愛地看著房間。該隔離窗具有良好的隔音效果。我簡單的做了個問候的手勢,繼續哄小家夥睡覺。小家夥的奶奶拿了壹把椅子坐在窗外。她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留下的疤痕。新生的太陽照在她身上,她的眼裏充滿了焦慮和擔心...
均勻的呼吸,溫柔的閉著眼睛,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小家夥輪廓分明的睫毛,靜靜的,靜靜的。
今天是進入移植倉的第17天。
進倉庫那天,我和小家夥是從兩個入口進去的。護衛的入口進來了。在右手邊,有壹些儲物櫃,在左手邊,有衛生間和淋浴間。我們需要壹個簡單的淋浴,穿上高壓滅菌內衣,然後護士會帶妳介紹病房。從第壹個風淋室門開始,是護士工作的地方,再進誘導門,是壹條長長的走道,並排有五個移植室。專業名稱是層流病房。小家夥從另壹個感應門進來的時候,也需要洗個澡,用消過毒的沐浴露洗,第壹次換衣服,穿過過道,最後進移植倉換消過毒的純棉衣服。我和小家夥被安排在中間的移植室,然後穿過壹個感應門,有壹個類似客廳的隔間,然後我們的房間是最裏面的壹個。當然,我們每次進入壹個地方都要換鞋。我,護士或者做衛生的阿姨,進入最裏面的房間需要穿隔離衣,戴手套。每天房間和隔間都會用紫外線消毒兩次,阿姨也會用消毒液擦拭墻壁和地板兩次。壹般來說,要保證白細胞為零的孩子盡可能處於無菌環境中。
?房間裏的壹切都消過毒。在移植倉庫裏,每當我有負面情緒的時候,我就會想起《肖申克的救贖》這部電影。比起對幸福和穩定的渴望,更大的是對活著的信念和堅持。
壹開始我能敏銳地感知到小家夥的反抗和他極力壓抑的情緒,因為我們來之前反復跟他說我們會配合行動,也許會用不禮貌換取爸爸公司的威脅,也許以後會用糖果引誘他。反正剛開始的幾天,小家夥配合的出奇,看電視和玩手機成了消磨時間最重要的兩件事,但是差不多五天後,小家夥就開始量血壓了。吃藥導致憤怒,或大或小,似乎是發泄壓抑太久的情緒。作為壹個母親,我能感覺到這兩年他壹直和他父親生活在壹起(第壹次骨髓移植後,我和他父親離婚了),只要他不聽話就會被訓斥。當然,我理解他爸爸是為了讓他吃藥打針更配合,學會勇敢,而孩子感知能力強,解釋能力差,所以發泄。
壹開始我的反應很激烈,很憤怒,很無奈,但我能看到他的情緒能量,通過《正面管教》《媽媽知道怎麽做》等嚴肅的電子書逐漸找到了方法。慢慢地,我們找到了平衡的方法。
這幾天我會和他壹起玩遊戲,比如森林陷阱,刺族,病毒軍團的進攻。他也會自己做壹些手工,畫壹些畫,面對打針抽血的心情開始稍微平靜下來,改善很多。每次負面情緒來的時候我都會抱著他。我理解他,當然理解他的委屈。如果可以,我願意為他承擔這個考驗。現在我只能陪他去面對,好好引導他。
這幾天還在恢復期。正常情況下,兩天後白細胞開始生長,隨後是著床,隨後是急性排斥和漫長的慢性排斥。都說骨髓移植是升級,要經歷化療,植入,排斥。其實人生也壹樣,也是升級打怪的遊戲。每度過壹個難題,妳的裝備就會升級壹次,壹勞永逸,不過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罷了。
壹路走來,我壹直迷茫,失意,絕望。我記得剛聽到壹句話。所謂40歲的迷茫,就是我們會發現迷茫是人生的常態。這些迷茫來自內心世界或者不受外界影響。我們會壹次又壹次地遇到問題,然後找到答案,然後遇到問題,然後找到答案...從而達到修煉的過程。我很慶幸自己比很多住在大棚裏的人更懂,懂的更早,活的更深刻。
有壹種英雄主義,就是認清現實,依然熱愛生活。都說在成年人的世界裏,有那麽多的事情是很好說的,往往不能矯情,但我覺得在殘酷的現實世界裏,壹朵嬌嫩的花,壹抹綠色的驚喜,壹句安慰鼓勵理解的話,壹份來自親朋好友甚至陌生人的愛,都是值得在這個世界上暖暖地活下去的。
即使世界灰暗,我也有光,能看到路。親愛的,這個世界不值得,但妳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