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以來,南京、杭州等地出現了大量的“論斤書店”。青年報記者根據調查了解到,上海是這類書店的重鎮,很多老板在這方面走在了全國同行的前列。而且“按斤賣書”已經成為壹條產業鏈,很多書店也因此而致富。
在很多讀者和文化界人士看來,“按斤賣書”終究是尷尬的,似乎與學者所謂的“賣書倫理”相悖。因此,關於這種模式的爭議從未停止。
青年報記者亮亮
[現場]
小書店每天賣500阿津。
老張的書店開在壹條繁忙的路邊。30-40平米的店面也算是時尚的“小、中、微”書店。但與那些書店不同的是,老張的收銀臺上赫然放著壹臺據說最大承重100公斤的電子秤。電子秤上方掛著壹張“每斤書18元”的海報。“18”是新貼的,可見老張“戰勝CPI”的決心。
老張是心算專家。他常常壹眼就能看出電子秤上的固定數字是多少。當然他不屬於那種老板,壹般會自然放棄書價的零頭。所以,老張認為,最終的書價壹定是壹個自己滿意,讀者能接受的價格。老張書店的書是按重量出售的。他熟練的把書扔到電子秤上的手勢,總讓人覺得在菜場似曾相識。就連老張有時也會自嘲“人家賣菜,我賣書。”“真正的蔬菜老手,雖然也斤斤計較,但妳見過幾個是斤斤計較的?不要緊,客人還會再來的。”
但是,老張覺得,他和那些賣菜的畢竟是兩個不同的人。人家賣菜,他終究是賣書的。在這方面,老張還是有著根深蒂固的清高。所以他拒絕叫喊。他的書店除了那張價格不斷更新的海報,沒有任何形式的宣傳。老張每天只坐在收銀臺前結賬,結賬前時不時瞟壹眼店裏,看看有沒有人往包裏塞過書。
老張很少專心。好像有點“勤快不像賣書”的意思。然而,這種“重量書店”並不像實體書店普遍遇到的那樣稀疏。書店裏人很少,大多是中老年人。還帶著幾個年輕人。
壹些老讀者顯然經常光顧。他們說老張“彬彬有禮”,“總是把零碎東西讓出來”。所以妳買單的時候會主動跟他說幾句話。但老張總是淡淡地回應。這家書店壹天能賣500斤左右的書,老張的手經常酸得擡不起來。他已經很累了。
[進化]
“重鎮”是怎麽煉成的?
上海無疑是“按斤賣書店”的“重鎮”。當這樣的書店最近出現在杭州和南京時,當地的讀者還在感嘆和驚嘆。上海人在這樣的書店裏秤書已經很多年了。關於書店的具體數字,記者曾詢問新聞出版局,但該局只對有出版物發行許可證的書店進行了備案,而沒有對書店銷售的形式進行備案。在調查中,沒有壹個業內人士能說清楚上海到底有多少家這樣的書店,但他們通常會給出壹個保守的估計:“應該有幾百家。”
這在目前上海數千家圖書零售點中,並不是壹個很重的比例,但其影響力不可小覷。其中,最有說服力的事實是,聞名全國的上海福州路書店壹條街上,居然有兩家“按重量算的書店”。這幾年市場不景氣,周邊書店風雨飄搖,也不知道關了多少家,但這兩家書店卻屹立不倒,做得不錯。這在壹些“按斤賣”的同行眼中無疑具有象征意義,說明這類書店已經開始被主流接受。不管這個接受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當然,誰也說不清這樣的書店是什麽時候在上海出現的。“已經十幾年了。”老張說。老張認為,上海這類書店的發展絕非偶然。因為“按斤賣書店”要想繁榮,前提必須是存量圖書市場非常繁榮。上海人有搜索庫存打折書的傳統,這座城市自然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壹旦發明了“按重量賣書”的模式,必然會在這個城市生根發芽。
做這個生意的人來自各個領域。老張以前是在工廠做的,但也有人以前是開書店的,不過以前是按本賣,現在是按重量算。但他們似乎都把這壹行當“朝陽產業”,尤其是看到外國老板紛紛效仿上海,開起了“按斤賣書店”,他們對此並不懷疑。
去年5438年6月+10月,無錫中山路上也開了壹家類似這樣的書店,引起圍觀。老板娘直言自己開店是受了上海的影響。“我覺得很有意思,就試著在無錫開了。”某種意義上,“重鎮”也體現為壹種輻射力。
[來源]
股票書籍的“救世主”
青年報記者在調查中了解到,“金書店”60%都是庫存圖書。貨源從哪裏來?老張說沒有大型國有書城。因為都實行“寄售制”,賣不出去的書直接退回出版社。“民營書店不壹樣。因為國有出版社不信任民營書店,所以民營書店經常買斷他們的貨,賣不出去書就要自己吃。當他們的倉庫快滿的時候,就是妳和他們討價還價的最好時機。”
出版社是庫存書籍的另壹個來源。國有書店把滯銷的書退給出版社,這些書成了出版社手裏的“燙手山芋”。如果不處理掉,只能變成紙漿,對出版社來說是很大的損失。所以,大部分老板都假裝是股票賬本的“救星”。不過,老張還是更喜歡和民營書店打交道。“可能因為大家都是私密的,有壹種同舟共濟的感覺,比較容易溝通。”
當然,除了庫存書,還有近兩成的所謂“包銷書”在“按斤算書店”。比如藝術家辦展覽要出畫冊。但除了少數知名畫家,藝術家目前只能自己掏錢出畫冊——往往花幾萬元找出版社印1000冊,不在書店賣,直接留給藝術家自己處理。這些堆在藝人家裏的畫冊,就是所謂的“包銷書”。
在老張看來,從源頭上來說,上海有大量的民營書店,而且壹直是出版重鎮,不缺藝術家。所以“按斤賣書店”的貨源是充足的。這類書店在上海的發展也有壹個必然的因素。
當然,隨著國內部分存量圖書市場的壯大和網絡營銷格局的建立,部分存量圖書的批量銷售也可以在網上完成,貨源不再是問題。這可能也是近年來全國各地出現“按斤賣書店”的原因。
[賬戶]
壹場“消費心理”的遊戲
壹份官方數據顯示,目前我國每年出版的新書有37萬種,圖書儲銷比達到了1.77:1,也就是說每賣出1本書,就有1.77本書賣不出去。這樣,有人估計全國將新增庫存圖書數千萬冊。這是壹個非常驚人的數字。而這些存量圖書無疑是在爭取“二次銷售”,避免被變成紙漿。所以即使書店很小,老張對自己的工作還是有榮譽感的。他覺得自己是在“救人於危難”。
從近幾年的情況來看,“特色書店”連年萎縮,而“論斤賣”的市場卻在不斷壯大。“書壹定不能賣”,成為越來越多書店經營者的選擇。
應該說,“按斤賣書店”的快速增長,不能簡單用讀者“求新”的心態來解釋。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在調查中,青年報記者看到壹本大型畫冊《海上畫卷》,標價380元。在老張的店裏,美術書每斤20元,這本畫冊重6斤,120元。同樣的相冊記者曾經在壹家“特色書店”看到以7折出售,114元。而且中國的書壹般不是用西方國家常用的輕質紙做的,所以書很重,那些大圖畫書“重如磚頭”。換句話說,“按斤賣”壹般比打折的書要貴。
即便如此,“按重量賣”還是比打折賣好。知情人告訴記者真相。其實書店經營者在玩壹種“消費心理”的遊戲。“特色書店”五折對於讀者來說可能太貴了,因為畢竟是滯銷庫存書。但是按重量來說,20塊錢壹斤也不覺得貴,因為讀者覺得壹本書不是幾斤。“正是讀者的這些‘消費錯覺’讓他們選擇了‘秤砣書’。當然,這也讓老張和這些人賺得盆滿缽滿。
雖然對收入諱莫如深,但老張也承認,這家每天能出500斤書的書店,能讓壹家人過上小康生活。知情人士告訴記者,庫存書的進價普遍極低,有的低至1折,而壹些大型書市的發貨價可能只有0.5折到0.7折。以《海上畫卷》為例。如果老張以1(折合38元)的折扣進口,以1.20元的價格出售,壹本畫冊就有82元的利潤。這樣,壹天至少能賺幾千塊。
這種收入遠遠超過其他壹些商業領域。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多書商已經下定決心“將‘按重量稱重’進行到底”。
[棘手]
副產品:盜版書趁機入室。
如果說,按磅賣書的書店為“消滅庫存書”運動做出了壹些值得驕傲的貢獻;我玩的“消費心理學”這個遊戲,雖然賺了不少錢,但是很公平。但在調查中,記者意外發現了壹個實招——書店裏最可恥的東西,盜版書。
在浦東的壹家書店,記者看到了楊瀾的壹部全集。這四個字印在書脊上,顯出壹副疑神疑鬼的樣子。但問題是,只要稍微關註楊瀾的人都知道,楊瀾從未出版過全集。這部《全集》對於不熟悉楊瀾但想了解楊瀾的人來說,顯然是海賊的傑作。還有壹本書是《名醫養生》和《名醫大會診》的合集。
稍微了解市場的人都知道,欄目和欄目之間是競爭關系,這種聚會是最忌諱的。
這家書店的店員對記者的提問非常警覺。他們說不知道這些盜版書的來源,但是在庫存書批發商發的貨裏。知情人士透露,如果把出版社、民營書店、存量圖書交易市場和“按斤賣書店”看作壹條產業鏈,那麽盜版書就是這條產業鏈的“副產品”。“壹般來說,出版社不會賣盜版書。盜版書混進這個產業鏈,大部分應該在交易市場。”
在壹些書店,記者看到盜版書至少占到了銷售供應量的20%。與庫存圖書相比,盜版書的進價更低。當盜版書被視為正版庫存書時,書店經營者顯然有更大的利潤。“半正版、半盜版”已經成為“按斤賣書店”的公開秘密。
比起那些三輪車裝滿盜版書在城市角落裏叫賣的不法商販,書店這種“妳中有我,我中有妳”的模式顯然更具隱蔽性。這也使得人人喊打的盜版書可以進入房間,享受與正版書同等的待遇。
但無論如何,盜版書的出現讓“按磅賣書店”的名聲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質疑。這種質疑可能是毀滅性的。起初,人們可能會把按斤賣的書店視為書店界的新奇事物,視為解決庫存圖書問題的偉大創造,但壹眼望去,卻發現它們不過是賣山寨貨的唯利是圖的小販,只是換了個檔次而已。
[算盤]
樣本:大型畫冊《海上畫集》
價格380元
掌櫃進價:壹般書市發貨價只有0.5%到0.7%。即使以1%推出,進價也是38元。
●打折銷售(按照市場上通常的折扣計算):
380元× 3折=114元(個)
心理分析:壹般來說,如果“特價書店”打五折,讀者會覺得太貴了,因為他們覺得這些書終究是滯銷的。
●稱重並出售:
每公斤20元×6公斤=120元(b)
心理分析:壹斤30元不覺得貴,因為讀者的印象是壹本書沒幾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