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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禪谷呆了三天,我就不說話了。

2021年3月9日,李在深圳寫道。

從驚魂之日到蓮花谷打坐的三天,這三天最重要的就是不說話,早上聞道,打坐,立樁,吃素,早點休息。

好久沒這麽早起了,6點還沒亮,朦朦朧朧灰蒙蒙的。下著毛毛雨,天氣晴朗涼爽。

我缺乏意識——出門忘了帶傘。傘本來就在包裏,出門就忘了——最近的生活中壹直缺乏覺知,也正因為如此,希望通過打坐來提高覺知。

手機壹大早就被收走了——從今天開始,三天不能用——不再通過小小的屏幕看世界,卻有壹種重新發現世界的感覺。沒有了手機,壹下子要做的事情好像少了很多,我甚至有點發呆。我不知道下壹步該怎麽辦。想到壹些多余的動作,浪費了業余時間,比如繞著花園散步,在山谷小道上來回走動,或者逗逗貓狗。總之充滿了漫無目的的樂趣。

早飯前,每個人都背了壹封感謝信。我感覺每壹句話都發自內心。讀到壹半,我感動到快要哭出來的感覺。我哽咽了幾秒,甚至流下了眼淚。

早飯後,妳需要自己洗碗。洗碗的時候用茶樹籽,壹種棕色的粉末,去碗筷上的油,非常自然。把碗仔細洗幹凈,放在壹邊的碗架上。

走在去禪堂的路上。小山路沒有什麽特別的風景,但是很自然很安靜,只聞得見鳥語蟲鳴。因為有了沈默,在路上遇到同修,不需要客氣地打招呼,只需要禮貌地點頭或微笑——因為有了沈默,人與人之間少了不真誠,少了花言巧語,少了是非,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得非常真實純粹。

走在山路上,我踩到了路邊草地上的露珠,把鞋襪都弄濕了。戳路邊松針上的露珠,打濕衣服袖子。看到草叢裏壹只黃色的小蟲爬到了草頂,我童心未泯,摸了摸草地。我嚇得那只蟲子緊張地抓著草頂,壹動也不敢動。我進退兩難。我笑了,惡作劇得到了滿足,也就不再逗了。突然發現自己被這些小花小草蟲吵醒了。

禪堂入口處有壹個方形小花園。裏面有壹些花花草草,不算貴,包括壹株開得正艷的三角梅。三角梅的花是紅色的,葉子是綠色的,充滿活力。三角梅旁邊有幾棵不知名的小灌木。灌木上有兩種小果實,壹種是紫色的,壹種是黃色的。果實光滑有光澤,看起來很可愛。看著旁邊壹個馬賽克裏的骨芽,想象著它未來開放的樣子。蜜蜂在花叢中采蜜,蝴蝶在樹葉間飛舞,找到了壹種小時候在鄉下玩耍的感覺,滿滿的單純快樂。

禪堂的課程很自由,老師也不要求妳坐著不動。很多人會情不自禁地或倚或仰或躺著聽老師講課,氣氛很輕松。在這種自由的氛圍中,我也放下了自己的顧慮。我沈浸在課程中,完全放松了。有壹段時間覺得很困,不需要堅強。我只是半睡半醒的閉上眼睛聽老師講解禪修。反正我不需要背知識。只要在心裏播下壹兩顆正念的種子,總有壹天會生根開花結果就夠了。這裏的傾聽不是培訓,不是開會,不需要及時回應別人,不需要急中生智解決問題,壹切都是輕松的,隨意的,沒有壓力的,讓人感覺很舒服。

打坐是學習如何調整自己的身體、呼吸和內心,通過打坐實現“覺知”的實相。覺知在呼吸之間——在呼吸和吸氣的轉換之間是無意識的。覺知呼吸和吸氣,覺知思想的生滅,是覺知“覺知”的開始。有了覺知,才能有真我。

禪堂休息的時候,循環播放壹首叫《醒來》的歌,很有禪意。聽到最後壹句“人生無常醒來”,我有壹種被晨鐘暮鼓喚醒的感覺,觸動心弦,眼眶濕潤了壹會兒。

走在從禪堂回宿舍的路上是下坡沙,沙沙作響,很有節奏感。耳邊全是鳥鳴蟲鳴,有遠有近,不知多少。

壹日三餐都是簡單的素食。菜不多,就三四個,都是簡單的菜,比如西紅柿炒雞蛋,燉土豆片,油麥菜等等。米飯也是糙米,還有五谷雜糧的粥或者湯,簡單又好吃。

所以晚飯吃了很多。加上自己的貪吃,總覺得吃不飽,還想多吃點,很快就會吃太多,肚子脹脹的難受。人只有在感到難受甚至痛苦的時候,才會開始反思自己欲望的後果——對自己欲望的控制才是真正的精神課。

吃晚飯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壹張舊板凳上,在昏暗的燈光下吃著簡單的飯菜,心裏有壹種久違的感覺,仿佛小時候在家鄉的壹個小鎮吃晚飯。

第二天六點醒來。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我睡了八個小時。晚上沒起床,沒做夢,壹點都沒被打擾,睡得神清氣爽。

早餐的時候,我的吃的欲望壹直在克制,沒有貪吃,按照昨天的飯量取了適量的食物,沒有貪吃。

當我讀到感謝的話語時,我聞到了飄過的食物的香味,我感到了壹種樸素的喜悅。

今天依然延續昨天的天氣,細雨蒙蒙,山谷霧蒙蒙,空氣涼爽。

今天修“行禪”的時候,老師讓同修在壹個漩渦裏跑來跑去,讓妳感受壹下無眾生、無男女、有眾生、紅塵滾滾是什麽感覺。我走得很快,突然被老師的命令攔住了。我的身體立刻感覺到氣血上湧,手腳微微麻木,頭腦突然變得空落落的。沒有想法出來。老師說這是無念的狀態,這是悟到當下的感覺。老師讓我們馬上臥倒睡覺,我馬上躺下,就舒舒服服的睡著了,想都沒想,無憂無慮。

禪谷生活條件簡單,選擇不多。這種無法選擇的生活方式,簡單純粹,很讓人感動。我也想有壹天回到這樣簡單純粹的生活方式。

我看見我叔叔在做飯,小心翼翼地走在兩棵樹之間的電線上。看著他每走壹步都要左右平衡,真讓人冒汗。但他最終還是半途從鋼索上掉了下來——其實生活中保持平衡並不容易。是慢慢走讓自己每壹步都保持平衡,還是快速走讓自己不被慣性絆倒?這確實是壹個問題,是壹個價值選擇的問題。

中午在禪堂午休,伴著雨聲和音樂聲,穿著衣服躺在坐墊上。雨聲不絕於耳,音樂悠長,讓人昏昏欲睡,讓他們的睡眠有壹種獨特的魅力。歌名叫般若。

經過長時間的冥想,我逐漸找到了安靜的感覺,我以接受壹切不適的心態克服了盤腿疼痛的感覺,進入了平靜無波的心境。剛開始腦子裏時不時會有壹些雜念,但漸漸的自己的想法上來了,能體會到思想的上升。我感覺眼前壹片白光,腦海裏有壹種清晰的感覺,但這種感覺並不容易維持,很快就會因為時不時的雜念而擾亂平靜的心湖。很快,沈默的感覺就過去了。保持安靜不是壹件容易的事情。

在冥想中,體驗如何“停止”,然後學習如何“觀看”。先看後感受。即情即空,即情即明,即情即愛。誤解和情緒就像水泡。當妳感覺到它們的時候,它們是破碎和空虛的。妳不必去想他們,控制他們,處理他們,沒有期待,沒有堅持,沒有差異,完全接受他們,生出慈悲心和純粹的愛。

晚上又下雨了,甚至開始打雷。山路很快就全黑了,只聽見雨聲。白沙小道上,我壹腳深壹腳淺地匆匆走向禪堂。遠遠的,我看到了禪堂昏暗的燈光,想到風雨中,眼前有如此明確的歸宿,突然有壹種踏實感和向往感。

禪谷有三只花貓,壹只黑貓,壹只棕貓,壹只白狗,壹只黃狗,還有幾條胖乎乎的金魚。這裏的動物很好,很有人情味。會刻意來親近人。每種動物都有自己的個性。黑貓愛叫,盯著妳喵喵叫,好像用聲音表達對妳的親近;棕色的貓經常會在妳吃飯的時候跳到桌子上,試探性的來找妳要東西吃。當妳餵它的時候,妳會仔細地舔它,聞它。如果妳吃不到它,它會壹動不動,用它的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戳妳的飯盆。看起來很可愛。狗也很好。它會爬到妳的腳邊,輕輕地蹭妳,很有禮貌地向妳要東西。妳不給它,它就會走開,不會反復糾纏妳。我從來沒有聽到這裏有狗叫。摸摸狗頭,藏不住,不怕生,很精神。壹只小花貓非常喜歡我們的禪堂,不停地來到禪堂,弓著身子伸著尾巴,喵喵叫著,咕嚕咕嚕叫著,好像在懇求他留在禪堂裏和大家壹起學習。同修把它放在門外,關上門,但它又從窗戶跳了進來,如此三次,它對法的心非常堅定。但是同修堅持要他離開,他最後自己走出了禪堂。

在禪谷,我發現大家都回歸了很多孩子的天性,有很多自然的天性流露,變成了調皮的少男少女,像孩子壹樣充滿童趣。

漫長的冥想,有45分鐘。能安靜的感受和感知,但壹會兒腿酸,幾次就受不了了。只能調整姿勢,改變腿的方向。但是這個動作破壞了覺知的狀態,冥想的效果不好。冥想時,我能把耳朵裏聽到的聲音投入睡眠,遠近的聲音自然流入知識的海洋。

打坐的時候,老師用壹種叫香板的道器打每個學生。老師提前說要打所有人,會拼盡全力,甚至警告我們把項鏈摘下來,以免被打碎。我的心開始緊張,對未知的相遇逐漸感到不安。閉目打坐期間,聽到別人被壹個個扇耳光。聲音響亮而清晰,我突然感到壹種強烈的緊張感和恐懼感。輪到我的時候,我發現雖然掌摑的力量很大,但是並不痛,也不需要恐怖。這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恐怖都是關於未知的幻想。實際發生的事情並沒有那麽可怕。也許這就是恐懼的真相。知道了這些,克服恐懼就不難了。

三天最後壹次冥想。冥想之後,老師邀請了壹位住在山谷裏的藝術家老師為我們演唱。在吉他的伴奏下,她為我們唱了壹首《我愛我們》。這首歌本來是她壹個下午的靈感,她很自然的就彈了出來。自那時以來,它沒有發生任何重大變化。這首歌歌詞簡單,旋律簡單,演奏簡單。但就是這麽簡單的壹首歌,卻有著觸動心弦的神奇力量。當我聽到歌手純凈、清澈、自然的歌聲時,我深受感動,難以忘懷。唱到最後,我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很多同修都和我有同感。歌曲結束,大家長時間鼓掌,鞠躬表示感謝。今天聽到這首歌真的是壹種意外的享受。這麽多年很少聽到這麽美的觸動靈魂的歌。

蟄是壹個節氣,打雷喚醒萬物生靈,開始繁盛。我在蓮花禪谷經歷的“驚魂三日”,或許是喚醒內心覺知,開啟人生新階段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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