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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草帽回家的散文

我媽再三叮囑我拿著藍色鐮刀割麥子的時候要戴上草帽。她說外面太陽毒,小心別曬黑了,回城裏會丟人的。母親這樣說了二十多年,現在,那頂溫暖的草帽就放在我書房的顯眼位置。

搬了幾次家,那頂有點文物的破草帽差點就倒黴了。我實在不忍心拋棄它。散發著淡淡的泥土氣息,常常讓我想起那些活躍在農村的會說話的農具。

我幫著犁頭翻地,站在耙子上揮著鞭子破土,拉著鋤頭播種,用鐵鋤清草,用鐮刀割麥子,舉起鐵鍬走田裏。其間,草帽壹直戴在我的頭上,為我遮風擋雨,點燃我對生活的希望。

在所有農具中,我特別喜歡鋤頭。農作物發芽後,土壤被鉆出,各種嬌嫩的草芽冒出來。這時候沿著整個田埂,又要鋤壹遍。割草的最佳時間不是在壹天開始時蕭瑟的早晨,不是在暮色漸起、暑氣已消的傍晚,而是在熱得像湯壹樣的中午,原因可想而知。夏天多雨,雜草長得快,壹季要鋤三五次莊稼。割草地也不閑著,打草除根保護莊稼真的是馬虎不得。

摸著光滑的木質鋤頭柄,看著棗或松木柄上壹圈圈的紋路,憧憬著豐收的甜蜜,鋤地時自然會格外小心。其實鋤地就是和大地交流感情,向莊稼吐露心聲。哪裏能感覺到辛苦和累?

我的父親是壹個熟練的木匠,那些斧子、鋸子、掃帚、墨鬥在他手裏充滿靈性,像蒼蠅壹樣旋轉,就像壹個靈巧的算盤大師撥弄糖葫蘆的珠子,他成了木工王國裏的藝術家。他也是莊稼地裏的壹個好幫手。他用叉笤帚揚鐵鍬,用輪子帶動畚箕做牛鞭,用篩子提籃子放麻袋,用犁犁鋤頭和扁擔,他都玩得精彩到了極致。

父親經常出現在我的腦海深處,這個時候我總會感到酸楚和難過。父親覺得自己剛得到的小牛很可憐,就穿上它去拉麅子,同時讓我和他壹起拉。我氣得故意弱弱地拉了拉繩子。這是我爸爸拿著鞭子站在我身後,總是喊兩聲。好像不是在趕黃牛,而是在催我。這壹幕至今還刻在我的腦海裏,往事歷歷在目,想起來就心酸。在生活中,每當我沈溺於安逸,試圖偷懶的時候,嚴厲的父親仿佛又站在了我的身後,讓我立刻醒悟,撣去思緒,繼續沿著人生的荊棘路前行。

小時候,我喜歡坐在打谷場邊,看老水牛拉著輪子滾動金黃的小麥,引起壹圈圈漣漪;看小夥子飛起鐵鍬把麥子舉到空中,麥粒和麥芒女神像散花壹樣飛下來;看看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他們用簸箕把成堆的小麥裝進麻袋,然後放在麥田中央。喝著剛從竹笤帚上摘下來的竹葉做成的綠茶,聞著空氣中的陽光和院子裏淡淡的麥香,那種愜意舒適的感覺是妳躲在書房裏永遠享受不到的。

已是黃昏時分,勞累了壹整天的人們開始坐在月光下聽農村戲,這是農村的壹場盛宴。媽媽見大家都吃完了,趕緊收拾碗筷。然後她拿起紡車對我喊了壹聲就往劇場走去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在鼓噪,等著拉二胡三弦,敲簡易板。所有人立刻沈默了,掉壹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有了說書人的嘴,媽媽的紡車就會飛速旋轉。說實話,三俠五義,三國誌傳奇,這些歌謠對我的吸引力並不大,但是紡車優美的旋律卻讓我著迷,常常悠揚的鄉音把我帶入甜美的夢境。

在歌曲的結尾,人們在享受和舒適中離開彼此。母親總是最後壹個離開,為的是叫醒在夢中尋歡作樂的兒子。夜很靜,月明星稀,我媽拿著紡車走在前面,我在後面蹣跚。遠處傳來村北老楊家磨面的叮當聲...

我是農村的流浪漢,和那些溫暖的農具有著密不可分的感情。他們見證了我的成長,給我帶來了巨大的精神財富。我在那些會說話的農具中看到了高貴。他們樸實無華,笨拙而忠誠,不炫耀,不招搖,華而不實,默默而執著地守候在鄉村。妳說,我們站在天地之間,做壹把鐮刀,壹把鋤頭,甚至壹頂草帽為我們遮風擋雨,難道我們都體會不到生命的價值嗎?

離開家鄉越久,妳就越想家。懷念那些溫暖會說話的農具,懷念那些正直的鄉親。下定決心,明天壹早戴上草帽,帶著壹顆赤誠的心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