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恐怖的“植物殺手”起源於中南美洲。20世紀80年代,薇甘菊蔓延到東南亞,給種植香蕉、茶葉、可可、水稻等經濟作物的農民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90年代初,薇甘菊的魔足踏上了中國海南島的土地。幾年後,我到了深圳。在深圳寶安的壹片4000畝的人工林裏,幾乎80%的森林都被薇甘菊蹂躪。壹些冷杉林已經被薇甘菊封鎖,壹些山頂已經被薇甘菊完全覆蓋。
壹百多年前,有人把20多只英國兔子帶到澳大利亞繁殖。兔屋毀於壹場大火,幸存的兔子逃到了荒野。由於澳大利亞的氣候適合兔子生存,再加上那裏沒有天敵,這些幸存者以驚人的速度繁殖,成為兔子。它們與羊爭食,破壞草原植被,給畜牧業造成巨大損失。
近年來,在我國南方壹些沿海地區,壹種名為薇甘菊的“植物殺手”悄然登陸,並在氣候溫暖、雨量充沛的條件下迅速蔓延。沒過多久,花木稀疏的荔枝樹、香蕉園、美麗的小山、原野,很快就被薇甘菊覆蓋。這些入侵者粗壯的藤蔓纏繞或覆蓋了當地的植物,帶走了本應屬於當地植物的陽光和養分,對當地的植被造成了嚴重的破壞。
幾千年來,海洋、山脈、河流和沙漠為物種和生態系統的進化提供了天然的隔離屏障。然而,近幾百年來,隨著全球壹體化的進程,這些壁壘逐漸失去了應有的作用。外來物種在人類的幫助下,漂洋過海,到達新的棲息地和棲息地,繁衍生息。他們是朋友還是敵人?
2003年初,壹個冬天的下午,我們走進北京水族館,參觀了加工過的食人魚。不久前,食人魚還壹度是人們爭相參觀的熱門寵物。他們撕活魚的景象讓很多人膽戰心驚,被稱為“水中狼族”。但此刻,他們只是壹動不動地躺在冰櫃裏,睜著無望的眼睛。關於食人魚的報道隨著他們的沈寂逐漸減少。然而,盡管轟動事件的始作俑者壹直保持沈默,但關於外來入侵物種的思考不會停止。為什麽人們如此害怕它們,甚至不允許它們生活在小水族館裏?僅僅是因為他們生性殘忍嗎?
“因為中國沒有這種魚,”水族館負責人說,“食人鯧原產於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在中國沒有天敵。體質強壯,對水質要求不嚴格的食人鯧,在我國南方廣大地區,很容易找到適合繁殖生長的水體。壹旦流入自然水域,壹定會打破現有的生物鏈,威脅土著魚類的生存,就像入侵者的入侵壹樣,對生態的破壞是不可想象的。”
看過壹些關於外來物種入侵的報道,但總覺得薇甘菊、紫莖澤蘭、空心蓮子草、麥穗這些略弱的名字怎麽會和“入侵”扯上關系?吃人的鯧魚有鋒利的牙齒,但太湖銀魚如果沒有多余的手指,怎麽可能“對生態系統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外來入侵物種離我們有多遠?
小龍蝦是壹種入侵物種。
“外來物種其實已經走進了我們的生活,只是我們還不知道而已。”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的吳敏博士是中國貝類研究專家。他談到了入侵的貝類物種。“比如北京人很愛吃的小龍蝦,學名是克氏原螯蝦,原產墨西哥,後來傳到北美,對美國五大湖的漁業生產和大壩造成了很大的威脅。20世紀二三十年代經日本進入我國南京地區,隨後在江浙壹帶迅速擴散,對當地魚類、甲殼類和水生植物構成極大威脅。他們會在稻田的堤壩上挖洞,現在洞庭湖小龍蝦大量繁殖,威脅堤壩設施。”吳敏博士還指出,曾經活躍在人們餐桌上的福壽螺和白玉蝸牛,早期是作為高蛋白食品引入中國並大力推廣的。但由於市場原因,它們被大量拋棄或逃逸,現在已經侵入農田和自然系統,成為農作物、蔬菜和生態系統的害蟲。
原來外來入侵物種已經到了我們的嘴邊。接下來的采訪越來越嚇人。除了美洲斑潛蠅、松材線蟲、美國白蛾等已被作為農林漁業病蟲害處理的害蟲外,即使在許多繁華的城市小區、路邊、溝渠、荒地、花園、操場、草坪等容易被人們忽視的地方,也早已成為入侵雜草的天堂。婆婆納、檾麻、曼陀羅、反枝莧,甚至讓美國人臉色發白的三葉豚草,隨處可見。
國家環保總局楊朝飛先生給我們提供了壹些數字:據不完全統計,我國共有外來雜草107種,外來動物40多種,從脊椎動物(哺乳動物、鳥類、兩棲動物、爬行動物、魚類)到無脊椎動物(昆蟲、甲殼動物、軟體動物),還有細菌、微生物、病毒。中國最早開展外來入侵生物研究的中科院動物所謝衍博士告訴我們:“目前,中國34個省、直轄市、自治區、特別行政區都有外來物種,除青藏高原少數保護區外,幾乎所有的外來雜草都能找到。”
中國也有外來物種造成直接經濟損失的初步統計報告。羅列數字很無聊,但還是要認真看下面的統計報告:據保守估計,我國每年松材線蟲、濕地松粉蚧、松塔蚧、美國白蛾、松塔蚧等森林入侵害蟲的嚴重發生和危害面積已達654.38+0.5萬公頃左右。近年來,稻象甲、美洲斑潛蠅、馬鈴薯甲蟲、非洲蝸牛等嚴重農業入侵害蟲每年達到654.38+0.4萬~ 654.38+0.6萬公頃。外來物種造成的農林經濟損失每年達到574億元,僅防治美洲斑潛蠅的費用就需要4.5億元,打撈水葫蘆的費用每年需要5654.38+0億元以上。
生物入侵是壹個世界難題。據統計,外星人入侵在美國、印度和南非造成的損失分別高達6543.8+050億美元、6543.8+030億美元和800億美元。謝衍博士認為,這些只是保守的估計,不足以包括那些不可估量的隱性損失,比如外來生物導致的本地生物物種滅絕、生物多樣性減少以及改變環境景觀導致的美學價值損失等。
生物入侵導致物種瀕危和滅絕。
國家環保局生物安全辦公室的專家白承壽提醒我說:“‘外國’的概念不僅僅是由國界來界定的。”。人們曾經有這樣壹個疑問,為什麽“四大魚”(青、草、鰱、鱅魚)也成了外來物種,不是中國的本土物種嗎?原因是“四大魚”在我國很多地區都是當地的土著物種,但如果引入雲南、青海、新疆等高海拔地區的水域,就會變成外來物種,因為這些地區屬於完全不同的生態系統。太湖銀魚也是如此。
雲南是中國魚類種類最豐富的省份。但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人們出於工業經濟的目的,先後兩次移植和引進外來魚類。第壹次是在1963-1970期間,引進了“四大家魚”等經濟魚類,引進了麥穗魚、[〔夏〕虎魚等非經濟魚類。第二次大規模引種是在1982-1983年,太湖新銀魚和[〔zhen〕魚被引入滇池、星雲湖等湖泊。雲南原有432種土著魚類中,近5年未采集的約130種,約占總種數的30%;此外,60年代約150種魚類為常見種,現在為稀有種,約占總種數的34.7%。其余152種魚類的種群數量也明顯低於60年代。過度捕撈、水利工程、圍湖填海和外來魚類是導致雲南魚類瀕危的四大因素,外來魚類是導致土著魚類種群銳減的最大因素。滇池蠑螈的滅絕也與滇池外來物種的引入密切相關。
肆虐上海崇明島的可怕入侵生物——互花米草,是20年前從美國引進的,具有固沙促淤的作用。由於缺少天敵,互花米草現已成為整個崇明灘塗的絕對霸主,導致魚類和貝類因缺食而大量死亡,養殖業受到致命傷害。生物鏈的斷裂直接影響了島上以小魚為食的鳥類的生存。“如果不加以控制,崇明島的生物鏈將嚴重斷裂。”互花米草現在在福建沿海等地蔓延,沿海灘塗大面積紅樹林死亡就是互花米草造成的惡果。
明朝末年,仙人掌傳入中國,現在全國各地都能看到。在華南沿海和西南幹熱河谷,仙人掌打敗了當地的原生植物,成為優勢群落,那裏可能再也看不到原始的自然植被景觀了。
事實上,中國的壹些生物已經進入其他地區,成為其他地方的入侵物種。比如野葛,作為藥材傳入美國,卻在美國大量繁衍,對當地的生態環境造成了很大影響。再比如鯡魚,在中國只是壹種普通的肉食性魚類。然而,當它不小心傳播到美國時,它已經成為美國的壹大漁業災難。當地政府甚至懸賞65,438+000美元捉拿鯡魚。
世界瀕危物種名錄上的植物,約有35%至46%是由外來入侵引起的。最新研究表明,生物入侵已成為導致物種瀕危和滅絕的第二大因素,僅次於棲息地喪失。
入侵物種也會直接威脅人類健康。
麻疹、天花、腺鼠疫和艾滋病都可能成為侵入性疾病。人類對熱帶雨林的開墾,為更多的病毒入侵提供了新的機會,包括以前只在野生動物身上攜帶的病毒,比如多年前襲擊剛果等地的埃博拉病毒。如上所述,三葉豚草的花粉是引起人類花粉過敏的主要病原體,可導致花粉熱。美國大約有20%的人受到花粉過敏的影響。雖然國內報道不多,但很多海外華人來美國後壹兩年內都會出現花粉熱癥狀。目前豚草已分布在東北、華北、華東、華中等15省市。如果大面積爆發,後果不堪設想。
凡此種種,無論是瘋牛病、口蹄疫、鼠疫等令人生畏的惡性傳染病,還是美國臭名昭著的紅螞蟻,肆虐東北、華北的美國白蛾、松材線蟲等森林害蟲,以及堵塞上海河道、覆蓋滇池水面的水葫蘆,都是“生物入侵”造成的。它們的危害已經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以至於有人稱之為“整個生態系統的癌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