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喜歡畸形、病態的題材,最擅長用多變的手法,用有力的筆觸表現人物的孤獨、野蠻、恐怖、憤怒、興奮。他根據自己內心的幻覺和痛苦,用漩渦式的筆法表現被破壞後扭曲破碎的心境。在培根的筆下,形象不再按照真人或動物來畫,他向人們展示了命運被遮蔽的場景。他將自己的工作描述為“試圖將某種情感形象化”。正因為如此,壹個人的孤獨和苦惱成了他最喜歡的主題。他的照片經常展示壹個可怕的、痙攣性的、孤獨的或掙紮的身體,壹個無法形容的“食屍鬼”或壹個咆哮的惡魔,坐在或站在壹個幽閉恐怖和陰暗的空間裏,很像壹個黑暗的單人牢房。這些奇形怪狀的畸形生物所表現出來的強烈的痛苦和張力震驚了西方畫壇,也讓培根作為壹個揭示人類生存困境的藝術家名揚大西洋兩岸。培根的作品大多是即興的,他的想象力在他的《基督受難記》三聯畫中得到了進壹步的發展。在他的受難中,身體被隨意拉成各種形狀。據他自己說,他要創造的是壹個痛苦和恐怖的世界,他要畫出巨人和當權者的孤獨。就培根繪畫的特殊技法而言,他喜歡利用畫筆和顏料的效果,讓自己沈浸在畫布的編織質感中。這就像他偶然發現的許多方法壹樣,源於他在用完材料後不得不在他所畫的畫布的反面作畫。培根從不使用上光劑,而是喜歡在若幹年後用玻璃保護畫面,同時增加模糊圖像的效果。培根經常直接用手指作畫,或者用海綿和破布塗抹、修改畫面,有時甚至加入沙子來測試表面的變化效果。他經常選擇書中的人物作為意象,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讓它成為激發自己想象力的契機,尋求更新更令人驚喜的繪畫機會。培根博覽群書,獨立思考。作為壹部描繪戰後人類形態的傑作,他的作品在英國乃至世界藝術史上有著獨特的地位,弗朗西斯·培根也許是戰後歐洲最有個性、最有力量、最令人不安的藝術家。在抽象風格占主導地位的時代,他以人體為創作對象,也是最早公開描繪同性戀主題的藝術家之壹。培根是20世紀最偉大的英國畫家。他於1996年在西班牙馬德裏逝世後,其作品仍有廣泛影響。約翰·羅素恰如其分地描述了培根:“他從不把自己固定在某件事情上——比如壹所學校、壹個家、壹間辦公室、壹項事業、壹種生活方式,甚至壹個國家...他總是結束他通常給人的形象:他是自然界萬物中不可分類的壹個。”培根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他無視社會規範和禁忌,“遠離這壹切,達到了令人震驚的否認或違反的程度”。仿佛什麽都不存在,他的存在完全是個人的。他不忠於油畫顏料的傳統本質,筆法散漫,但技藝精湛。他對壹張平庸的彩色照片的態度和對壹幅名畫的態度沒有太大區別。按照他的觀點,“每壹個形象在潛在意義上等於所有的形象”。他讓自己的想象力在銀幕上馳騁,作品中經常出現白日夢的基調,在沈思的沖動中不斷創作。
培根的著作中有許多非凡的文章。著名的藝術評論家,如大衛·西爾維斯特、米歇爾·雷裏斯和勞倫斯·高英,都曾寫過優秀的文章來探討培根作品的內在含義。我這裏說的“內在”是指他在作品中設定的條件所支配的意義。培根的作品以“人體”為主題。人體通常被描繪成扭曲的,但人的衣服和周圍的景物是正常的,未變形的。妳只需要把雨衣和雨衣下覆蓋的身體、手臂、傘,還有煙和嘴做個對比。按照畫家自己的解釋,臉部和身體的扭曲是由壹種“直接沖擊神經系統”的特效發展而來的處理方法。他多次提到畫家和觀眾的神經系統,並聲稱神經系統是獨立的,不屬於大腦的管轄範圍。至於被大腦欣賞的寫實肖像繪畫,培根認為是圖形化的,很無聊。——我總是期望自己盡可能直接、不加修飾地把事實呈現在世人面前。但是,如果真相赤裸裸的擺在我面前,人們往往會覺得很可怕。為了使他的作品達到這樣壹種直接刺激神經的效果,培根很大程度上依賴於隨機創造他稱之為“意外”的效果。“以我的經驗來看,我覺得幾乎所有我不喜歡的事情都來源於工作中的偶然結果。發生在他繪畫中的“意外”是,當他在畫布上“不經意地濺起水花”時,他的“直覺”在這些水花中發展出圖像。發展出來的形象對神經系統來說是具體的,但同時又有想象的空間。——我們總是希望壹件事能盡可能的真實,但同時又希望它能有暗示性或神秘性,這不同於簡單的插畫式的直白敘述。這不也包含在藝術裏嗎?對於培根來說,“神秘”的主題往往是人體,他畫中的其他東西(椅子、鞋子、百葉窗、電燈開關、報紙)都只是插圖。我想做的是扭曲事物的外表,但在曲解之下,卻呈現出事物的真實面目。我們從以下觀察來解釋這壹過程:身體的外觀遭受“無意的搖擺”的偶然痕跡,這種扭曲的圖像直接進入觀看者或畫家的神經系統,神經系統重新發現身體在外部物體下的圖像。除了偶然創造留下的痕跡,有時也有故意畫在壹具屍體或床墊上的痕跡。通常很容易看到壹點體液——像血液、精液或排泄物。當事件發生時,畫布表面的汙漬就像是真正接觸到身體表面的汙漬。關於繪畫,培根經常使用具有雙重含義的詞語,如意外、未成熟和標記,甚至他自己的名字似乎也成了激情的代言人,這種經歷可以追溯到他自我意識的萌芽時期。在培根的世界裏,沒有選擇,沒有出路。沒有時間或變化的意識。剛開始畫畫的時候,培根經常用照片來想象。照片記錄了壹個瞬間。在繪畫的過程中,培根尋求把壹個瞬間變成壹個永恒的意外。在生活中,往往是壹個實質性的痛苦的瞬間,就能趕走之前和之後的瞬間。痛苦也許會成為培根激情向往的理想。然而,他的畫的內容,包括它們的吸引力,都與痛苦無關。和往常壹樣,激情很容易消散,但真正的意義需要去別處尋找。培根的作品據說是西方男人內心極度痛苦和孤獨的表現。他的身體被隔離在壹個玻璃盒子裏,在純色的範圍內,在壹個不知名的房間裏,甚至只是在他們自己身上。他們的孤立並沒有阻止他們被監視。(壹組三聯畫揭示了這樣壹個跡象。在屏幕上,每個身體都是孤獨的,但卻能被別人看到。雖然身體是孤獨的,但它們沒有任何隱私可言。他們身上的印記和痛苦似乎是自殘的結果。壹種非常特殊的自殘不是由個體而是由人類種族造成的,因為在這種宇宙隔離的情況下,個體和種族的區別變得毫無意義。
事實上,將培根的藝術與戈雅或早期的謝爾蓋·愛森斯坦相提並論是不恰當的,但與華特·迪士尼相比,它是壹個始終如壹的追隨者。這兩個人的異化為我們的社會提出了建議,雖然是以不同的方式說服觀眾接受。迪士尼讓疏離感看起來滑稽又感性,所以是可以接受的。培根的解釋,如上所述,就是讓這種行為變得非常惡劣,所以提出拒絕和希望是沒有意義的。他們作品中驚人的相似之處——扭曲的身體風格,所有身體輪廓和背景形狀的連接,簡單西裝的使用,手的姿勢,使用的顏色範圍等等。——是他們對同壹個危機有著相同的互補態度。迪士尼的世界也是傲慢和暴力的,經常會有巨大的災難發生。人物有人性,有神經反應,但缺乏心智。如果我們只閱讀並相信字幕的解釋——沒有別的,迪士尼的電影可能和培根的畫壹樣震撼。壹般認為培根的畫中沒有批判,對任何實際的孤獨體驗、身心痛苦或形而上的懷疑都無話可說,對社會關系、官僚主義、工業社會或二十世紀的歷史都不做評論。評論這些東西,首先要有自知之明。培根的畫表明,“異化”喚起了對絕對形式的渴望——這是無意識的。培根的著作沒有表達而是證實了這壹壹貫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