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楚蔑洛夫,俄語的本意是“失去理性的”,用它作姓,頗有點諷刺的意味。加之小說以《變色龍》為題,十分巧妙。因為變色龍本是種蟲析蜴類的爬蟲,能隨周圍物體的顏色而改變自己的顏色。契訶夫於此只取它“變色”的特征,用以概括當時沙皇專制社會中似奧楚蔑洛夫之類的壹種人。
奧楚蔑洛夫是壹個巡官。壹只小狗咬了首飾匠的手指,他走來斷案。在斷案過程中,奧楚蔑洛夫根據狗是或不是將軍家的這壹基本點而不斷改變自己的面孔。作者通過這樣壹個讓人想笑而又難以開懷的滑稽故事,把諷刺的筆觸對準沙皇制度,揭露了反動政權統治時期所造就的爪牙的醜惡,暴露了這種人專橫跋扈!欺下媚上、見風使舵的奴才本質。
小說開始,寥寥幾筆,“奧楚蔑洛夫穿著新的軍大衣,提著小包,”身後跟壹個巡警,“端著壹個篩子,盛滿了沒收來的醋栗”。活畫出趾高氣揚、專門欺壓百姓的沙皇警犬形象“因為他們剛幹過壞事,沒收了不知哪位農民的勞動所得”手提小包,端著篩子,似為“執法”,實為趁機敲榨、專橫欺人,以至於小百姓們都被他們“嚇”跑了。廣場上無壹個人,正是他們(尤其是奧楚蔑洛夫)壹貫飛揚跋扈!盛氣淩人之“派頭”所致。
故事的開端是奧楚蔑洛夫發現出了“亂子”,實際這不過是小狗咬了手指頭的小事,但被巡警視為非同小可的“亂子”,竟還真的被奧楚蔑洛夫當作嚴重“案情”審問起來。這本身就含著壹種苦澀的滑稽,暗示了沙俄專制無孔不入的警察統治。
然而,奧楚蔑洛夫的性格的本質特征則是從他在斷“案”過程中,根據狗究竟是否是將軍家的而六次變化“顏色”集中表現出來的。第壹次表態:當奧楚蔑洛夫不知狗主人是誰時,擺出權勢者的架式,壹氣提出四個問題,語調嚴厲、氣盛、官腔十足。聽了赫留金申訴後,儼然同情赫留金並伸張正義,聲色俱厲、口氣堅決地決定把狗弄死,懲辦狗主人;第二次表態,當人群中有人說好像是將軍家的狗時,奧楚蔑洛夫立刻渾身冒汗,甚至大衣也穿不住了。立即改變面孔,反而對赫留金厲害起來,責罵他“我可知道妳們這些鬼東西是什麽玩意兒”,竟想著說赫留金的手指“壹定是小釘子給弄破的”“對狗也格外同情並為其辯護起來”這些變化所表現的尷尬窘相和前面的威風氣派形成鮮明的對比;第三次,當巡警經過考慮說“這不是將軍家的狗”時,奧楚蔑洛夫又變臉了,咒罵狗“鬼知道是什麽玩意兒,完全是個下賤丕子”。同時對赫留金說:“妳呢,,,受了害,我們絕不能不管!”;第四次,巡警轉念說:“不過也說不定就是將軍家的狗,,,前幾天我在他家院子裏看見過這樣的壹條狗”。這話得到在場壹人證實後,奧楚蔑洛夫全身發冷,又開始“變色”了。若說第二次變只表現出膽怯,那這次還加有諂媚逢迎。他讓巡警把狗帶到將軍家問清並吩咐:“就說這狗是我找著,派人送上的”。這時,在他嘴裏,狗成了嬌貴的動物,赫留金成了“豬崽子,,,混蛋”;第五次,將軍的廚師走來,說狗不是將軍的,奧楚洛夫對其話權威性確信不疑,於是又變回到第壹、第三次的面孔,狗又成了“野狗,,,弄死它算了”;最後壹次變化,廚師又說出確鑿不疑的證據,狗是將軍的哥哥的,這使得奧楚蔑洛夫不得不再壹次“變色”,他“整個臉上洋溢著溫情的笑容;”“這是他老人家的狗?高興得很”。那種脅肩諂笑、逢迎拍馬勁,淋漓盡致,絲毫無掩地演活了。“壹口就咬破了這家夥的手指頭!哈哈哈”“好壹條小狗”。
小說在富於戲劇性的街頭場面運用前後對比的手法,通過主人公反復無常的態度,不無嘲弄地創造了奧楚蔑洛夫這壹個三變六換臉的形象,壹個少廉寡恥、欺下媚上、逢迎權貴、隨風使舵的形象,壹個沙俄專制時期奴才!走狗和兩面派的形象。
奧楚蔑洛夫的形象具有廣泛的概括性。他是壹個專橫的沙皇警犬,同時又是個見風使舵的變色龍。作為沙皇政權的走狗,他具有飛揚跋扈!對弱者淩威等特點,但同時,更具有趨炎附勢,對權貴逢迎諂媚、隨機應變、不斷調整自己臉色的核心特征。因而,他是個厚顏無恥、心中沒有任何是非標準的陰陽臉。當然,這壹形象的意義,實際上遠遠超過了奧楚蔑洛夫作為沙皇警犬的特定範圍。在當時,他無疑是反動、黑暗、令人窒息的政治環境中,迎合現實、見風使舵!轉向變節的社會風氣的產物。這壹形象的出現,無不充滿了對那個特殊社會的尖銳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