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童年。駱駝隊
發表在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小學五年級語文第六課。
駝隊來了,停在我家門前。
他們站成壹長串,等待人們的安排。天氣幹燥寒冷。拉駱駝的摘下氈帽,禿瓢冒著熱氣,壹股白煙,融化在幹冷的氣氛裏。
爸爸和他討價還價。雙峰的駝背上,每匹馬都馱著兩麻袋煤。我在想,麻袋裏的“南山高”怎麽辦?還是“黑金黑玉”?我經常看到順城街煤堆的白墻上寫著這幾個大大的黑字。但是拉駱駝的人說他們是門頭溝人,他們和駱駝是壹步壹步走過來的。
另壹個拉駱駝的人正在招呼駱駝吃草料。他們彎下前腳,撅起臀部,跪了下來。
爸爸已經和他們談好了價格。人們在卸煤,駱駝在吃草。
我站在駱駝面前,看著它們啃著草:那麽醜的臉,那麽長的牙,那麽安靜的姿態。它們咀嚼的時候,上牙和下牙交替磨牙,大鼻孔裏熱氣騰騰,胡須上全是泡沫。我驚得牙齒都動了。
我的老師教我要像駱駝壹樣,壹種冷靜的動物。看它從不匆忙,慢慢走,慢慢咀嚼,妳總會到達那裏,妳總會吃飽。可能它天生就應該是慢吞吞的,偶爾跑兩步躲開車,姿勢很難看。
等駱駝隊來了,妳就知道第壹只的長脖子下總會系著壹個鈴鐺,走路的時候會發出“鐺、鐺、鐺”的響聲。
“妳為什麽要壹個鈴鐺?”我有什麽不明白的要問。
爸爸告訴我,駱駝怕狼,因為狼會咬它們,所以人類給它們戴上鈴鐺。狼聽到鐘聲,知道有人類在保護,不敢侵犯。
我幼稚的頭腦裏充滿了和成年人不同的想法。我對父親說:
“不,爸爸!他們柔軟的鞋底無聲地走在柔軟的沙漠上。妳不是說他們走了三天三夜沒有喝壹口水,只是靜靜地咀嚼著從肚子裏倒出的食物嗎?壹定是拉駱駝的人受不了漫長而孤獨的旅程,所以他們在駱駝身上裝上鈴鐺,為旅途增添壹些樂趣。”
爸爸想了想,笑著說:
“也許妳的想法更美好。”
冬天快過去了,春天來了。太陽很暖和,人們都想脫下棉襖。不是嗎?駱駝也脫下了舊駝絨袍!它的皮毛大塊大塊地從身上掉下來,掛在肚子下面。我真想拿把剪刀把它們剪了,因為它們太不整潔了。拉駱駝的人也是如此,他們也把自己的羊皮脫下來,放在駱駝背的峰頂上。麻袋空了,“黑金黑玉”賣了,鐘聲以輕松的步伐更清晰地敲響。
夏天來了,沒有駱駝的影子。我又問我媽:
“他們夏天去哪裏?”
“誰?”
“駱駝!”
媽媽無法回答,她說:
“壹直問,壹直問,妳這孩子!”
夏天過去了,秋天過去了,冬天又來了,駱駝隊又來了,童年卻再也沒有回來。我不會再做冬日裏學駱駝嚼的傻事了。
然而,我是多麽懷念小時候住在北京南部的風景和人們啊!我對自己說,把它們寫下來,讓實際的童年過去,讓靈魂的童年永存。
就這樣,我寫了壹本書《城南舊事》。
我默默思考,慢慢寫。看到冬日下走來的駝隊,聽到緩慢悠揚的鐘聲,童年又回到了我的腦海裏。
城南舊事主要內容
20世紀20年代初,北京城南的壹個小胡同裏,住著壹個名叫林的六歲小女孩。秀珍,壹個經常站在巷子裏找女兒的瘋女人,是英子交的第壹個朋友。秀珍曾經暗戀過壹個大學生。後來大學生被警察帶走,秀珍的女兒小桂子被家人扔在了城腳下。生死不明。英子非常同情她。英子得知小女孩的身世和小鬼子很像,發現了她脖子後面的印記,趕緊帶她去找秀珍。秀珍和失散六年的女兒認識後,立即帶著女孩去找父親。結果母女倆慘死在火車車輪下。後家搬到了新聯胡同。英子在附近的沙漠花園遇到了壹個厚嘴唇的年輕人。為了供他哥哥上學,他不得不去偷竊。英子覺得自己很善良,但是分不清是好人還是壞人。很快,警察就把小夥子帶走了,英子很難過。英子九歲的時候,她的奶媽馬松的丈夫馮大明來到了林家。英子得知馬松的兒子兩年前掉進河裏淹死了,女兒被丈夫賣給了別人,非常難過。她不明白為什麽馬松留下她的孩子去侍候別人。後來,英子的父親死於肺病。馬松也被她的丈夫帶著壹頭小毛驢接走了。英子帶著家人坐上了長途馬車,帶著種種疑惑告別了童年。
這部電影的結構相當新穎。導演排除了由開頭、發展、高潮、結局組成的敘事結構,以“輕悲深相思”為基調,以串珠式的結構將三個沒有因果關系的故事串聯起來,形成了壹部以心理情感為主要內容,以畫面、聲音造型為表現形式的“散文電影”,營造出壹種中國水墨畫般的寧靜、淡然、質樸。《城南舊事》是典型的文人電影風格。
主要工作
世界日報記者,1948回到家鄉臺灣省。歷任《聯合報》總編輯、《純文學》雜誌主編,現為純文學出版社出版人。她也是壹位著名的多產女作家,她的小說包括《城南舊事》、《曉雲》、《美麗的春風》、《威克》等。,散文集有《訪美》、《兩地》、《夜讀藝術窗》等。另外還有很多兒童文學的作品集,比如《爸爸的花落》。
《偷偷閱讀》發表在上海版語文教材第11冊第27課。發表在中國人教版教材第九冊第壹課(已刪除)。原文:
拐過彎,看到了三陽春的沖天招牌,聞到了炒菜的香味,聽到了鍋勺的敲擊聲。我松了壹口氣,放慢了速度。下課後從學校匆匆趕到這裏,已經是汗流浹背,終於到了目的地——目的地不是三陽春,而是旁邊的壹家書店。
我利用散步的機會給大腦壹個思考的機會:“妳昨天在哪裏讀的書?”那個女孩將來會嫁給誰?那本書在哪裏?左邊角落的第三排不錯...“走到三陽春門口,看到書店還是和以前壹樣擠滿了顧客,我就放心了。但是我很擔心那本書會不會賣完,因為我看了好幾天都有人買,昨天好像只剩壹兩本了。
我跨進書店的門,暗自慶幸沒人註意。我踮起腳尖,讓自己小小的身體蹭著其他顧客和書櫃之間的縫隙,鉆到大人的腋下。喲,我弄亂了我的短發。沒關系。我擠了進去。在五顏六色封面的隊列中,我的眼睛太急於尋找,卻看不到書在哪裏。從頭再數壹遍,啊!它在這裏,不在昨天的地方。
我慶幸它沒有被賣掉,還躺在貨架上,等待著我的光臨。我是多麽高興,多麽渴望伸手去拿,但在我伸手的同時,有壹雙巨掌,10根手指大大分開,按住了整本書:“妳到底買不買?”
響聲不小,驚動了其他顧客。他們都轉過身來,面對著我。我像個被抓的賊,又羞又窘,臉都紅了。我不好意思地擡頭看著他,書店的老板,他威嚴地低頭看著我。店是他的,他完全有理由這樣對待我。我用近乎哭泣的聲音,苦苦抗議:“妳連看都不能看嗎?”事實上,我的聲音是多麽微弱!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幾乎是迷茫地踏出了店門,後面是老板的冷笑:“壹次都沒有!”“壹次也沒有?那語氣對我很寬容,好像我是壹個不可饒恕的老賊。但我偷了什麽嗎?我只是壹個買不起又渴望讀那本書的窮學生!
經過這次羞辱,我的心靈真的受到了創傷,因為貧窮而產生的自卑心理再次爆發,對大人產生了仇恨。
我不再去書店了。很多次我咬緊牙關走過文化街。但有那麽壹兩次,我下意識地向熟悉的街道走去。終於有壹天,我的求知欲迫使我再次止步。我還是想試試,因為我從報紙上知道壹本新書的出版廣告已經很多天了。
我又試了壹次老把戲,躲在書店的壹個角落裏。當我翻開第壹頁的時候,我不禁在心裏輕輕地喊了壹聲:“啊!終於見到妳了!”這是壹本暢銷書。它是如此厚的壹卷。如果拿在手裏看看,夠分量!有了前壹次的教訓,我更加謹慎,不敢貪心。多去幾家書店比較合適,以免再次遭遇之前的尷尬。
每次從書店出來,我都覺得自己喝醉了,思緒被書中的人物擾亂,腳步踉蹌,走起路來失控。“明天早點來,妳就可以全部讀完了。”我告訴自己。壹想到明天可能還會占據書店的壹個角落,我就被幸福和興奮沖昏了頭腦,差點撞到樹幹。
但是第二天,我逛了幾家書店,也沒有看到這本書。就像手裏拿著壹本正在被人如饑似渴地閱讀的書,我暗暗焦慮,心裏詛咒著:因為我沒有錢,所以我享受不到讀書的全部快樂。世界上有那麽多有錢人買了所有的書。
我手裏拿著書包,絕望地走進最後壹家書店。昨天我在這裏看書的時候,還剩下最後壹卷。是的,當我看到書架上的另壹本書時,我的心沈了下去。
正在這時,壹個耳朵裏插著鉛筆的店員走了過來。看到是來招呼我的(我是多麽害怕被服務),我趕緊把眼睛放在書架上,假裝沒看見。但壹本書碰了碰我的胳膊,溫柔地發給我:“妳看,我多呆了壹天,沒賣出去。”
啊,我羞於接受這本書,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對他的感激之情,他卻若無其事地走開了。沖動的情緒讓我的眼睛無法長時間集中在書本上。
書店的日光燈突然亮起來的時候,我感覺我已經在這裏看了兩個小時了。我合上最後壹頁,咽了口唾沫,仿佛我所有的智慧都被我吞掉了。然後擡頭找那個耳朵裏塞著鉛筆的人把書還給他。在遠處的櫃臺,他對我輕輕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我已經看完了。我默默地把書放回書架。
我低著頭走出來,皺巴巴的黑布裙被風吹開,像壹把打不開的破傘,但我全身都松了。突然想起有壹次郭文老師鼓勵我們好好學習:
“記住,妳是吃著學著長大的!”
但是今天我發現這句話還不夠。它應該說:
“記住,妳是在吃、讀、愛中長大的!”
《爸爸的花落》在中國人民教育出版社六年級第六冊新建的禮堂出版,座無虛席;我們畢業生坐前八排,我坐第壹排中間。我的翻領上有壹朵粉色的夾竹桃,是我媽來的時候從院子裏摘的。她說:
“夾竹桃是妳爸爸種的。穿上它,就像妳父親在舞臺上看到妳壹樣!”
爸爸病了。他住院了,不能來了。
我昨天去看我父親了。他的喉嚨腫了,聲音嘶啞。我跟爸爸說,參加畢業典禮的時候,我代表全體同學領取了畢業證書,並致了感謝辭。我問爸爸我能不能起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六年前,他參加我們學校的歡送會,讓我好好學習。6年後,他也代表我的同學領取了畢業證書和感謝信。今天“六年後”到了,我真的被選中去做了。爸爸嘶啞著聲音,拉著我的手,笑著說:
“我怎麽才能夠到?”
但是我說:
“爸爸,如果妳不去,我會害怕的。妳在臺下我也不會慌。”
爸爸說:
“英子,別害怕。無論什麽困難,只要咬緊牙關去做,妳就會度過難關。”
“那爸爸能不能硬著頭皮從床上爬起來去我們學校?”爸爸看著我,搖搖頭,不說話了。他轉向墻壁,舉起手,看著墻上的釘子。然後,他轉身告訴我:
“明天早起,收拾東西去上學。這是妳在小學的最後壹天。不要遲到!”
“我知道,爸爸。”
“沒有父親,妳要照顧自己和弟弟妹妹。妳老了,不是嗎?”
“是的。”雖然我答應了,但是我覺得父親說的話讓我很不舒服。從六年前的那個時候開始,我有沒有再遲到過?
我上壹年級的時候,就有早上賴床的毛病。每天早上醒來,看到陽光照在玻璃窗上,心裏滿是悲傷:已經這麽晚了。起床,洗臉,紮辮子,換校服,然後去上學,壹進教室就要被罰站在門邊。學生的目光會壹個壹個的向妳走來。雖然我很懶,但我知道我很害羞!於是我又擔心又害怕,每天提心吊膽的往學校趕。最糟糕的是,爸爸不允許孩子坐公交車上學。他不在乎妳是否遲到。有壹天,雨下得很大,我醒來才知道時間不早了,因為爸爸已經在吃早飯了。我聽著看著大雨,心裏好難過。我不僅上學會遲到,還會被媽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上壹件肥大的夾克(夏天!),而且又踢又拽不合腳的油鞋,撐著壹把大油紙傘,去上學!想到上學那麽難受,我就有勇氣賴在床上。等壹下,媽媽進來了。她見我還沒起床,嚇了壹跳,催我,我卻皺著眉頭,小聲跟我媽說:
“媽媽,今天晚了,我不去上學了?”
媽媽就是做不到爸爸的想法。當她轉身要出門時,爸爸進來了。他又高又瘦,站在床前,盯著我:
“妳為什麽不起床?起來!快起來!”
“很晚了!爸爸!”我硬著頭皮說道。
“來不及去了,妳怎麽能逃學!快起來!”
壹句話命令最可怕,可是我怎麽了!我居然有勇氣不動。
爸爸氣得把我拖下床,我眼淚都出來了。爸爸左看右看,結果從桌子上抓起雞毛撣子,倒著拿。藤鞭在空中壹揮,發出了嗥叫聲,我被打了!爸爸把我從床頭打到床角,從床打到床,外面的雨聲夾雜著我的哭聲。我哭著躲著,最後冒著大雨去上學。我是壹只亂七八糟的狗。馬松用黃包車載著我,我第壹次坐公共汽車去上學,花了五美元。
我坐在車裏,拉下遮陽篷,抽泣著,哭著,撩起褲子檢查自己的傷疤。那些鼓鼓囊囊的鞭痕又紅又燙。我把褲子拉下來遮住屁股疤,最怕被同學嘲笑。
雖然我遲到了,但老師沒有罰我站著。這是因為雨天是可以原諒的。老師教我們讀書前要保持安靜。坐直,雙手放在背後,閉上眼睛,靜靜地思考五分鐘。老師說:妳想想,妳聽父母老師的話嗎?妳昨天做作業了嗎?妳今天把妳所有的家庭作業帶來了嗎?今天早上妳禮貌地和妳的父母說再見了嗎?.....聽到這裏,我鼻子抽了抽。還好我眼睛是閉著的,眼淚沒有流出來。
在寂靜中,我被拍了壹下肩膀,匆忙睜開眼睛。原來老師就站在我座位旁邊。他用眼神告訴我,讓我往教室窗外看。我突然轉頭壹看,是我爸爸又高又瘦的影子!
剛剛平復的心又害怕了!爸爸為什麽放學後追?爸爸點點頭,示意我出去。我看著老師,請求他的允許。老師笑著點頭,答應我出去。我走出教室,站在父親面前。爸爸什麽也沒說,打開手裏的包,拿出了我的花夾克。他遞給我,看著我戴上,拿出兩個銅幣給我。
後來的事我不記得了,因為是六年前的事了。我只記得從那以後到今天,每天早上我都是等待看門人打開大鐵門大門的學生之壹。冬天的清晨,站在學校門口,戴著露出五指的手套,我舉起壹個滾燙的烤紅薯,吃了起來。夏天的早晨,我站在學校門口,手裏拿著從花池裏摘下來的玉簪花,送給我親愛的老師韓,她教我跳舞。
啊!這個早晨壹年壹年過去了,今天是我在這個學校的最後壹天!當鈴聲響起時,畢業典禮就要開始了。看著外面的天空,有點陰。我突然想,爸爸會不會突然下床給我帶件花外套?我又想,爸爸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為什麽媽媽今天早上眼睛又紅又腫?院子裏的大盆石榴和夾竹桃,今年都沒蓋麻渣。他為了叔叔被日本人打死,急得吐血。五月節,石榴花沒有那麽紅那麽大。如果秋天來了,爸爸還會買那麽多菊花,擺滿我們的院子,屋檐下,客廳的花架上嗎?
爸爸有多喜歡花。
每天他下班回來,我們都在門口等他。他把草帽推到腦後,抱起弟弟,經過水龍頭,拿起裝滿水的噴壺,哼著歌走到後院。他回家後做的第壹件事是澆花。當時太陽快要下山了,院子裏吹來壹陣涼風。爸爸摘了壹朵茉莉花,放在瘦雞妹妹的頭發裏。陳的舅舅對父親說:“老林,妳這麽喜歡花,妳老婆就生了壹堆女兒!”“我有四個姐妹,只有兩個弟弟。我只有十二歲...為什麽我總會想起這些事?韓主任已經上臺,他很嚴肅地說:
“親愛的同學們,畢業後,妳們將離開六年的小學,去中學學習。如果妳是中學生,妳就不是小孩子了。等妳們回小學看老師的時候,看到妳們都長大成人了,我會很高興的……”
於是我唱了五年的悼詞,現在輪到學生們給我們唱告別曲了:“亭外,古道旁,草是藍的。”妳什麽時候來這裏?來了不要猶豫!時光荏苒,天涯海角,知心好友散。人生難得相聚,分離更多..."
我哭了,我們的畢業生都哭了。我們是多麽喜歡長高,變成大人,又是多麽害怕!等我們回到小學,再高再大,老師!妳應該永遠把我當小孩看待!
作為壹個成年人,我經常被要求成為壹個成年人。
馬松回到她的家鄉說:
“英子,妳老了,但妳不能再和妳哥哥吵架了!他還年輕。”
蘭姨娘跟著四眼狗上了馬車,說:
“英子,妳老了,可不能惹妳媽生氣!”蹲在草叢裏的那個人說:
“等妳小學畢業,長大了,我們就去看海。”
雖然,這些人隨著我的成長沒有影子。是不是和我失去的童年壹起失去了?
爸爸也不拿我當小孩子,他說:
“英子,妳去把這筆錢送給在日本留學的陳叔叔。”
“爸爸!”
“別害怕,英子,妳要學會做許多事情,將來幫助妳的母親。妳是最大的。”
於是他數了數錢,告訴我怎麽寄到東交民巷的正金銀銀行,並在最裏面的櫃臺要了壹張匯款單,填好“黃金和純零錢”,寫下日本橫濱的地址,交給櫃臺裏的小日本!我很害怕,但我必須咬緊牙關。這就是爸爸說的,再難的事情,只要妳咬緊牙關去做,壹定會熬過去的。
“練習,練習,英子。”我離開的時候爸爸告訴我的。
我很緊張,手裏拿著壹卷錢去了銀行。當我在高高的臺階上從正金銀行出來,看到東交民巷街的花壇裏開滿了蒲公英,我高興地想:突圍後趕緊回家,告訴我爸爸,讓他明天在花池裏種蒲公英。
快回家吧!快回家吧!拿著剛剛發完的小學畢業證紮著紅絲帶的白紙筒,我在鞭策著自己。好像怕什麽都趕不上了。為什麽?
我進屋時,屋裏靜悄悄的。四個妹妹和兩個弟弟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他們在玩沙子。夾竹桃的幾根枝椏在某個時候掛了下來,這是非常不體面的,因為父親今年沒有整理、修剪、捆紮、施肥。石榴樹盆下還有壹些沒長大的小石榴。我很生氣,問姐姐們:
“誰摘了爸爸的石榴?我要去告訴爸爸!”
姐妹倆驚訝地睜開眼睛。他們搖搖頭說:“是他們自己掉下來的。”
我抱起小青石榴。少了壹根手指的廚子高高從外面進來。他說:
“小姐,什麽都不要告訴妳父親。妳媽媽剛從醫院打來電話,讓妳快點走。妳父親已經……”他為什麽不再說了?我突然感到焦慮,大叫道:“妳說什麽?老高。”
“大小姐,到醫院去,說服妳母親,給妳!妳老了!”
瘦雞妹還在抓著燕燕的小玩意,弟弟往玻璃瓶裏倒沙子。是的,我在這裏很大。我是個小大人了。我對邱說:
“高,我知道是什麽事,所以我要去醫院。”我從來沒有如此冷靜,如此安靜。
我把小學畢業證放在書桌的抽屜裏,又出來了。老高已經為我租了壹輛車去醫院。走過院子,看到哭泣的夾竹桃,我對自己說:
爸爸的花掉了,
我不再是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