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在假期裏壹次又壹次的想象異地生活是什麽樣子,也許我們的日常生活會變成視頻、電話或者微信。我再也感覺不到妳手掌的溫度和妳手臂的溫暖。
然而,當無數個想法實現的時候,還是猝不及防。
來到新學校,完全陌生的環境,即使是初秋,也能明顯感覺到空氣中赤裸裸的寒冷。我總是去陌生的地方見陌生人,但是當我突然被夾在壹堆陌生人之間,眼前又沒有熟悉的影子,我就會忍不住想起妳。
真正在乎壹個人的感受,是那種妳想和他分享的東西。我愚蠢地給妳發了壹條信息,讓妳知道我今天在布滿星星的天空中看到了夜空。今天我找到了壹片美麗的葉子,我在食堂吃了我最喜歡的食物。我室友挺可愛的。
壹開始,壹天中最快樂的時光就是深夜站在陽臺上和妳說話。我總是站在壹個黑暗的角落,手扶著欄桿,我看到壹排排深邃的遠山。樓下的燈獨自發出淡黃色的光,不時有混合著植物香味的涼風吹過。
我能聽到妳昏昏欲睡的聲音,我的心情會像眼前的風景壹樣和諧平和。
我曾經很討厭運動,我愛上了趣味跑,因為我愛上了在黑暗中無所顧忌奔跑的感覺。我在耳機裏放著我們壹起聽過的音樂,壹點點回憶我們在壹起的日子。
妳是學校裏很有魅力的男生。妳積極參加各種校園活動。在認識妳之前,我經常看到妳在舞臺上主持,妳在籃球比賽中拼搏,妳的名字在光榮榜上,妳的身影在領獎臺上。但我只是壹個普通的女孩。我很少參加學校的活動,所以我的成績跟不上。我偶爾會寫壹些無關痛癢的文字,大部分時間我很享受獨處。
我會永遠記得我們成為同桌的那壹天,妳那件樸素的藍色襯衫。質感好看,素藍的顏色很正,有壹種白襯衫沒有的深沈和氣質。
我非常喜歡純藍。以至於妳以後總會孩子氣的問我,我是喜歡妳穿的素藍還是喜歡妳。
大壹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輕松很多,所以每天的例行生活就是吃飯睡覺上課想妳。很快我就不再孤單,很快我就有壹群可愛的朋友壹直在我身邊,我也開始適應這裏的生活和妳不在身邊的日子。
我以為我足夠強大。
然而有壹次,朋友心血來潮建議去看海。我們帶著幾罐啤酒連夜趕路。當我看到正在與夜色融合的大海,月光散亂,遠處有壹座不知名的小島,泛著點點微光。壹切都很安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聽著風和海浪翻滾的聲音,伴隨著有節奏的呼吸。
我突然想去街角給妳打個電話,可惜,我想起我們走的太匆忙,沒人帶手機。
突然想妳了,妳會在哪裏。突然壹種巨大的孤獨感開始包圍我,我感到壹種即將被淹沒的窒息感。此刻我多麽想和妳在壹起,就像那天我坐在食堂的露天位置,壹擡頭,看見遠處的雲在山裏慢慢走。眼前景物的朦朧美讓我著迷,但我身邊沒有妳,眼前的壹切都附著了壹層孤獨的色彩。
眼淚還是來了,我試著擦掉,卻發現越來越洶湧。心裏的軟肋還是妳。我發現我身體裏的每壹個細胞都無時無刻不在缺失。
我討厭如此依賴妳的感覺。如果妳知道,妳肯定會說我不獨立。但那時候思念的灼痛是刻骨銘心的。
遠離家鄉意味著什麽?異地是幾百分鐘的通話時間,機票和機票,異地是妳在視頻裏的樣子,妳在電話裏的聲音,異地是兩顆心聚在千裏之外卻又拼命想靠近,又總是被思念折磨。
妳終於來看我了。
在壹個陽光明媚的春天,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芳香。我穿著白色長裙,遇見妳時穿著壹件樸素的藍色襯衫。妳沒變,我第壹次見到妳時就這麽想。我們並肩走在校園裏的那壹瞬間,讓我覺得不真實,就像這幾天夢境重現壹樣。牽著妳的手,走在那條已經孤獨了無數次的林蔭大道上,我踩著每壹個斑駁的樹影,第壹眼就感覺像壹頭小鹿撞上了妳。
帶妳去見見我的室友和閨蜜。我的“男朋友”終於變成了壹個活生生的人物,像壹個證明,像壹個見證。帶妳去所有我喜歡的地方,海邊大道,不知名的矮山,城市裏的歌劇院。我想在這個城市留下更多我們兩個人的足跡。
其實我不喜歡和妳去繁華的街區,也不希望妳給我買不同顏色的口紅。我只想兩個人在這樣安靜嘈雜的地方靜靜的走著,能感受到彼此手心的溫度,就已經很好了。
於是妳走後,我開始學著在繁華的鬧市裏,買杯檸檬茶壓壓馬路,看著人來人往,努力混在人群裏,假裝不孤獨。我害怕每壹個安靜的地方都會看到我們的影子。
妳對我的關心漸漸變成了“早點睡覺”“多喝水”“多穿點衣服”。
我忍不住抱怨妳關心我的只是妳從來不解決問題。妳只要把它蓋起來就過去了。
妳無語了。
我知道此時的妳壹定和我壹樣苦。我知道,在異地,很多實際的東西沒有妳是無法實現的。
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走到了這壹步。
有壹次,我在電話裏聽到妳的聲音夾雜著噪音。妳似乎是在壹個忙碌的人群中,這裏的空氣的寂靜特別突兀。
“怎麽了?”
“藍色?過來給妳介紹壹個美女。”我隱約在後臺聽到這句話。
“寶貝,我現在正在參加壹個俱樂部聚會。我壹會兒給妳打電話。”
我回答好,主動掛了電話。
不出所料,淩晨,妳還是沒打電話。懷裏抱著手機不知道是活在夢裏還是現實裏,蜷縮著。突然我有壹種強烈的感覺,我要失去妳了。
冬天似乎在壹夜之間就在這座南方城市安頓下來了。當我打開門時,壹股寒意襲上我的臉。或許這股寒流已經穿過了妳的城市,妳的身邊,現在來到了我的身邊,像是約好了壹樣。
記得那年冬天,妳和我悄悄翹了晚自習。我跟著妳到了壹個妳口中的“超級好吃”的小攤。我們要了熱食,妳的臉在熱氣中有些朦朧。妳喃喃地說,妳感激這平等友愛之風。如果以後我們分開了,也許過去的每壹陣風都穿過妳我,是我們之間無聲的聯系。
現在我在聚精會神地聽著,渴望聽到妳被風帶來的信息。
我現在突然能感受到妳們城市的寒冷。記得和妳看視頻的時候看到妳裹著厚厚的外套和圍巾。在溫暖的南方,我完全不能理解妳周圍的冷空氣。就好像,自從我們遠離了彼此,我們漸漸地不能對彼此有相同的感覺。我不懂妳的激動,妳也不懂我的沈默。
每次電話裏傳來人群嘈雜的吵鬧聲,每次看到妳和其他人走得很近,每次聽到有人叫妳壹個我不知道的昵稱,每次看到妳在朋友圈分享壹個我根本不知道的事件,我就是覺得奇怪。妳現在的樣子很奇怪。
我們突然像孤獨的海豚,永遠不在同壹個頻率上。我們誰也沒有及時收到對方的信息。
本來想把剛看的書和電影分享給妳,但是因為妳的忙碌而放棄了。我興致勃勃的為妳的小假期做了壹個旅行計劃,但是因為妳忙於活動而放棄了。出了點小車禍,受了傷,但是找不到妳。在醫院打點滴,忍不住給妳打電話,但是信號占線。
“我不想浪費這四年”,妳後來在忙著參加各種社團比賽和實習的時候跟我解釋。“我想長大成為壹個有擔當的人,壹個能給妳真正幸福的人。”
我聽到了妳認真的語氣,忍住沒有告訴妳,我眼中的幸福只和妳在壹起。
就像我高三的時候,每天努力學習,分不清白天和晚上刷題的區別。上學唯壹的期望就是能見到妳。即使沒有交流,我也只是時不時瞥見妳坐在身邊認真的剪影,聽到妳沙沙的聲音。妳會壹整天都感到滿足。
有經驗的閨蜜好心提醒我,是時候親自去妳所在的城市拜訪妳了。
於是,拖著滿滿壹行李箱今年想給妳的東西,跌跌撞撞地來到妳宿舍樓下,緊緊攥著手機,再也不敢撥那個熟悉的號碼。
直到我站在妳宿舍樓下昏暗的路燈下,我還天真的相信,後來和我打招呼的妳壹定會給我壹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壹切都會回到從前。我們將壹起去妳的城市看大海和星星。
然而,妳作為遠方的客人送我的第壹份禮物讓我措手不及。
黃光拉長了妳的影子。雖然距離不近,但我壹眼就認出了妳。妳戴著我給妳的紅領巾,挽著妳旁邊女孩的肩膀。從遠處看,妳們就像壹對極其般配、親密無間的戀人。
親眼所見,妳的第壹反應是想躲。我匆忙抓起行李箱,拐進附近的壹條小巷,藏在妳看不見的黑暗裏。我楞了壹會兒,腦子壹片空白。我看著妳走遠,給妳發了信息。
“我看到了。”
“什麽?”妳反應很快。
我打這些字的時候,手壹直在抖。已經輸入了幾次刪除,但是沒有點擊發送的決心。
然後電話鈴聲尖銳地打破了寧靜的夜晚。這是妳的決定。
“妳在哪裏?”
我沈默了,但還是沒有勇氣直面妳。所以我很沒骨氣的掛了電話。
狼狽地離開,在出租車上,數著眼前的路燈,突然想起來我們在壹起的地方也在壹盞路燈下。
那時候夜風涼涼的,妳揉我頭發的時候,聲音裏只有溫柔。
“妳願意做我的女孩嗎?”我擡頭看見妳頭發上的黃色光環。
我揉了揉眼睛,暗沈的淚水開始流了出來。
“我喜歡別人。不好意思。”我就知道。妳壹定很久以前就註意到我身上不尋常的氣味了。
我始終相信,妳是那個能與我心靈相通的人。當妳和我壹起吃飯時,妳總能註意到我想點的食物。約會之前,妳總能猜到我會穿哪件衣服。每次妳下壹秒想說什麽,最後壹秒就幫我說了。妳只是想分享妳喜歡的歌,妳說妳在聽。我曾經因為這樣的感同身受而感到無比幸福。
“我知道。”
“都是我的錯。聖誕節妳不用來了……”後面有壹段很長的通道,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什麽都看不清楚。
“妳壹定要幸福。”我咬牙回了之後,就把妳的消息和妳的號碼都刪了。
妳壹定很開心。
從沒想過我們會這樣結束。我從來沒有想過沒有妳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
回來的路上,我的位置是靠窗的,可以讓我的眼睛裏全是純白的雲,完全是空的。我不想回憶這次旅行的任何事情?細節,因為我知道,光是想到妳冷漠的笑容,就能讓我心痛的厲害。
我感覺飛機在慢慢飛離妳的城市,在心裏默默鄭重的說了聲再見。
我突然想起張嘉佳在微博上說過的壹段話。
“告別意味著,妳我之間,只有思念。思念就是穿越時間去看妳。看到那天的陽光,看到站在巷子口的背影。可惜,就算妳能感覺到,也沒辦法告訴我。深愛我的人,我想妳們,晚安。”
我還是失去了妳,在人群中。
再見,壹秒鐘前我愛的人。
妳壹定很開心。
沒有人真的離不開誰。直到妳離開我壹段時間,我才明白這壹點。偶爾朋友圈刷壹張妳和她親人的合照,我心裏也沒什麽波瀾。我們還是成為普通朋友,然後回到過去,除了壹點點悲傷,再無任何情感。
妳必須失去壹些東西才能成長。我現在也相信,失去也代表著壹個新的開始。
我想第壹次去妳的城市拜訪妳。我沒告訴妳,但我想給妳壹個驚喜。我叫了壹輛出租車和壹個胡子怪渣的司機,走過壹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我只知道妳學校的名字,壹路擔驚受怕。總有壹種“隔著千山萬水來看妳”的感覺,忍不住激動。
那種記憶在生活中也是很難得的。也許我不會有力氣去為誰旅行。
因為會有壹個對的人,壹路走到他的身邊。
就像這時,我的真命天子剛好給我端來壹盤切好的水果,我笑得好像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麽甜蜜幸福的事。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