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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言稿的讀書筆記。

我有壹個只見過壹面的遠方親戚,暫稱他為H吧。H年齡已經50+了,在美國工作。他年輕的時候,很高很帥;文 藝些說是玉樹臨風,通俗點說是當時學校裏的當紅炸子雞。偏偏他大學又考在性別嚴重失調的上海某醫學院,偏偏他性格又很平易近人,還當了學生會會長;於是, 壹眾女生的反應請自行想象。

故事裏都是要有個女主角的,這個女主角叫她C吧。就外貌而言,C可以算是H在女生裏的counterpart, 也許甚至比H更強。H曾經跟人描述過當年第壹次見C,我記不太清了,大致意思是:幾百人的大課堂裏,壹個長發素顏,穿著壹身牛仔服的女生坐在眾多女生裏, 如此出挑,如此特別,如此美艷。這描述聽得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我都心馳神往,別忘了那可是三十幾年前的中國啊。大家有興趣可以去找找三十幾年前的老照片,看 看那時候大部分的人都穿什麽衣服,長什麽樣。

於是H破天荒地主動去追女生了。幸運的,清高冷傲的C居然答應了他,兩人開始交往 了(背景音樂估計是壹眾女生的哽咽)。C家就在上海,所以H甚至很快見過了C的母親。C的母親在那個年代,也是位很不尋常的女子,不尋常在幾處:1. 離婚。2. *能幹。C的母親是工程師,在那個貧困的年代就家產上萬了;而且回家後把家務也做得很好。3. 熱情溫暖。第三條我覺得尤為不易,在壹個女人經歷了這麽多波折,扛起這麽多責任後,還能保持熱情溫暖的個性。H曾說C的母親對他比親生兒子還好;後來H有 心事都不願跟自己父母說,反而去找C的母親傾訴。

但H和C之前卻出現了壹些問題。說起來都是小事,但讓H很有挫敗感。比如 說,C永遠是披肩長發。H很喜歡C的長發,有時想讓C把頭發盤起來或者紮起來,看看會是什麽效果。但是C斷然拒絕。於是H很生氣。讀者估計要笑了,這算什 麽事兒啊。這裏要插壹點背景情況:1. C的專業課成績壹直是年紀第壹,比H要好不少。2. H對自己的藝術天分很有自信。他上大學前學過油畫,甚至曾想過要考美院。但當他開始和C交往後,卻發現C居然也會畫油畫。而且人家畫的比他強不少。於是這 在H那裏,不僅是壹個頭發怎麽紮的問題了,而是C不認同他的藝術感。

另外壹個讓H不太舒服的就是C有些公主病,在家時不做任何家務。所有家務全由C的母親代勞。C的母親跟H解釋過:小時候沒能給C壹個完整的家,所以對女兒比較嬌慣。如果C和H結婚,C的母親願意幫他們把家務都包了;而且房子存款也都歸他們。

如果H不帥,不傲,又貪圖C的美貌和家產,也許兩人倒會就這麽過下去了。但是如果是那樣,我也就沒有故事好講了不是。

(二)

很快到了醫學生實習的時候。H去了上海近郊的壹個小醫院,C還在本校。實習不長不短,兩三個月左右。臨走的時候,H心裏是希望C有些依依舍的表示的;不過C看起來就跟沒事人壹樣。倒是C的母親聽說H要去上海周邊實習,在旁邊噓寒問暖的。

H 帶著些許郁悶上路了。為什麽C對離別(雖然是短暫的)這麽無動於衷呢?大概是C對自己不夠依賴。C很*,學習厲害,也有自己興趣愛好。不會做家務倒是真 的,但C家在本地,有她媽媽照顧啊。於是H認識到壹個有些殘酷的現實:自己在或不在,對C居然沒有太大影響。以前H是很欣賞C的*自主的,也欣賞她的優 秀。但他卻沒想過,壹旦這個*自主又優秀的女生變成了戀人,要怎麽維系跟她的關系,怎麽讓她來需要自己。想到這裏,H郁悶了。

在那個沒有遊戲機和網絡的年代,男人郁悶的時候,大概也就幾種事情可以轉移註意力:學習,抽煙,喝酒,找女生聊天。H選擇了最後壹種。他並沒打算和這些女生要怎麽樣;只是這種受歡迎的感覺讓他暫時忘掉了C給的郁悶,感覺自己又變得強大而瀟灑。

實 習開始了。女二號W閃亮登場;不,這時她還不是女二號,客觀來講,只是H認識的眾多女生中的壹個。W也是個個字高挑的美貌MM,在醫院穿著護士服忙碌的樣 子很是吸引人。不同於C不沾煙火氣的清高冷傲,W給人的感覺是壹種上海胡同走出來的,世俗的溫柔幹練,和壹絲成熟;這也許跟她的家庭有關。W有四五個兄弟 姐妹,她是老大。盡管很不情願,W還是從小擔當起了姐姐,有時甚至是母親的責任。這讓她習慣了照顧別人,習慣了為生活的瑣事而忙碌。

W 的父母習慣了W的付出,同時認為這是長女理所應當做的。他們甚至希望W的婚姻也可以對這個大家族有所幫助;比如說嫁給街對面那個家境殷實的張胖子。W卻不 是這麽想的。她希望有個白馬王子可以駕著七彩雲霞來接她,帶她離開這個讓她負重不堪的大家庭;然後她會盡她所能,把小家裏打理得好好的。這是W人生的最高 理想。

H看上去很像那個白馬王子。他知識淵博,愛好廣泛,英俊瀟灑,還和藹可親;雖然腳下沒有七彩雲霞。不過他是有女友的;而 且聽說還很優秀。眼看著實習壹天天過去,H雖然跟W越來越要好,卻並沒有做出什麽要進壹步發展的表示。W嘴上不說,心裏卻越來越著急。終於,H走了。W哭 了。

(三)

這次轉回到大家都很感興趣的C身上。

實 習結束後,H返回了以前校區。和C小別重逢的欣喜自然是有的;但之後C談起了她最近做的事:學習英語,準備考托福。而且她動員H跟她壹起考運動會演講稿。這話現在聽著 很正常;但是,C說這話的時候是三十幾年前。那個年代,托福的知名度大概跟lsat如今的知名度差不多,弄不好托福還低些。那個年代,俞校長估計還沒從北 大畢業呢,更不用說投身轟轟烈烈的民辦教育了。那個年代,街上賣烤紅薯的比賣英語盜版光盤的要多得多得多。

而且,在那個年代的 中國,大學生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哪個單位都搶破頭了似地爭。H想不明白,C幹嘛放著眼前手到擒來的壹片光明不要,非要自己跟自己較勁兒呢?而且就算考過了 托福,又能怎樣?C雖然家境不錯,但也無法支付她在國外的學費生活費。也就是說,C要出國的唯壹途徑就是爭取全獎。(我忍不住又要插壹句了,那個年代可沒 有電子郵件讓

妳跟國外教授陶瓷;能查到國外學校的準確通信地址就不錯了)就算C成績優異,能爭取到全獎,那H呢?她有想過成績中等偏上的H要怎麽辦嗎?

H 心裏很快認定了這是壹場耗時耗力耗錢而且回報率甚低的瘋狂舉動。而且他更憤懣的是C在計劃這壹切時並沒有考慮到H的困難。如果此時的H是五十歲,聽到老伴 提出這類幼稚的建議,他壹定會劈頭蓋臉地把她教育壹頓,說清事情的厲害,讓她認清自己是有多傻多天真、多自私、多自以為是。但二十出頭的H,盡管心裏壹萬 個反對;可面對風華正茂的C,嘴上溜出的卻是輕飄飄但冷酷的壹句話:妳想考就去考吧。反正我是不去。

要很多年以後,H才會明白,敢於表達,並且能準確表達對伴侶的不滿,是夫妻相處的重要課題。不過,在當時,這句輕飄飄的話,已經是年輕的H所能表現出來的最強反對、最大憤懣了。

可惜同樣年輕的C是體會不出這些的。C看到的只是平時溫爾文雅的H,如此冷酷武斷地否決了自己對兩人未來的美好計劃;而且連個理由都懶得給。

從此,冷戰開始了。

冷戰的初期,兩人都是指望對方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然後某天笑臉盈盈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可當冷戰持續了近壹個月時,兩人的心都開始冷了。H甚至已經在考慮分手了;雖然他不想主動說出來。

W的突然來訪加速了這壹切的進程。

(四)

自H走後,W天天盯著電話。鈴聲雖然有時響起,但都不是她想的那個人。

失望歸失望;W的壹個優點是能認清形勢。她清楚地意識到,像H這樣自身條件優越,又善於跟女人相處的男人,他的選擇實在是太多了。與其指望奇跡出現,不如自己爭取來得靠譜。

這個溫柔的小家碧玉平時並沒有太大魄力,人生也沒有太多夢想;可是唯獨在追求婚姻幸福這件事上,她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勇氣。

W對H的這次拜訪,後來成了醫學院眾多女生茶余飯後的八卦熱點。覺得W有手腕,心機深不可測的女生占了大多數。但估計只有W自己才清楚,在去醫學院路上顛簸的那兩個多小時裏,她心裏是多麽緊張,不安,甚至還有壹種要赴刑場的悲壯。

這 種緊張不安在W到了醫學院的時候到了頂峰。W的學歷只是中專。 而這個學校每壹個行走的學生,都有著比她光鮮的學歷。想到她愛慕的H,不僅文雅俊朗,還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會主席;這讓W看H的眼光裏,滿滿的都是掩不住的 欽佩和愛意。而這種發自內心的欽佩和愛意,確確實實讓正和C冷戰的H感動了。兩人繞著街邊走了半天,最後W下定了決心,對H說:我家裏想讓我和X(家裏介 紹的張胖子)早點把婚事定下來;我想聽聽妳怎麽想。如果妳不想我跟X談,我就拒絕他。

說完這句話,W忍不住紅了眼圈。不為了別的,而是自己作為壹個女孩子,需要說出這麽直接的話,實在讓她覺得羞恥。但不說的話,又實在是無法可想。

H 實習的時候,聽W說過那個家裏想給她介紹的對象。H真心地覺得他不配W。看著身邊泫然欲泣的W,H滿心都是愛憐。W的眼淚,在H看來,這是壹個不幸女子為 自己身世的感慨,也是向自己信賴的男人發出的求助*。壹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麽可能讓這樣信賴自己的女人失望?何況這個女人他也很喜歡。想到這裏,H頓時 有了壹種舍我其誰的,要拯救要保護W的沖動。而這種感覺,是他在C或者周圍女人身上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周圍的人,包括C,並不 清楚H經歷了怎樣的心理變化。他們聽到看到的是很狗血的劇情:壹個叫W的頗有姿色的護士,來學校看了壹次H。之後,H就給C寫了分手信。之後,W就成了H 的女朋友。而且H對他的新戀情並不避諱;周末的時候大家都能看見H深情款款地牽著W的手漫步校園。

H並不是沒有想過這樣對C可 能造成的傷害。但是他之所以還這樣做,是出於幾個原因。壹是安撫W。這位小姑娘得到了H,就跟中了大獎的幸運兒壹樣,先是狂喜,繼而擔憂,最後患得患失。 她懷疑這壹切是不是壹場夢;H會不會變心。為了安撫她的不安全感,H決定公開他倆的關系。二是,H自覺問心無愧。他是在和C感情破裂的情況下和W在壹起 的;而且他放棄的是條件好的C,選擇了需要自己幫助的W。世上有陳世美會放棄公主,而選擇貧賤的女子嘛?三是,C在他眼裏很*,很堅強;不管有沒有H, 凡事都能應對。C的這種定力和淡然曾經讓H很著迷;成為戀人後卻很惱怒。也許潛意識裏,H 也是希望通過這件事能報復C對自己的冷漠。

才華橫溢但感情遲鈍的C,終於發現,自己有時候是挺自以為是的。比如說,自己以為在和情侶鬧小別扭的時候,人家鬧的,其實是分手。

C還發現的是,同情的力量有多麽大。同情可以讓壹個男人心安理得地在感情的世界裏劫富濟貧;也可以讓跟自己素不相識的女生跑上門去罵H,只為打抱不平。

但C要的不是同情。她要的是靠優秀上進*贏得的所有人的尊重(包括戀人), 和戀人的寵愛包容。事實是,她的確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還有,戀人的敬而遠之。

我曾經很八卦地打聽過,W和C,到底哪個姑娘更漂亮壹些。H的答案很肯定:C。

(五)

這真是壹個優秀到讓人嘆息的女人。也正是因為C在各方面都如此優秀,所以我不太願意描述 被分手 後的C的反應。我倒是寧願相信心高氣傲的C在遭受了短暫打擊後,平靜地接受現實,走出陰霾,瀟灑地祝福H和W,然後華麗轉身。

但事實是C到底是個女人,不是神仙。這次突然的變故,就像現形鏡壹般,把C從不食凡間煙火的神仙姐姐,壹下打回成了壹個為愛癡情而糾結的普通女人。

自從知道H有了新女友後,C經歷了震驚、憤怒、傷心、怨恨種種情緒。但是,在經歷了這種種負面情緒之後,C的念頭竟是:她不想和H分手。她想挽回。

C給H寫了壹封長信。信裏提到,如果H暫時不想現在她和W之間做選擇,C可以接受H同時跟兩個女人交往。(!!!)C也動員了她媽媽,這個跟H相處如母子的慈祥女人,跟她壹起感化H。

但 可憐的C在做出如此大的努力和讓步之後,卻是撞在了冰冷的石頭上;這塊石頭,就是H的自尊,和對弱者的保護欲。此時的W在H看來就是那個需要保護的弱者。 任何可能傷害到W的事,H是不會允許的。C母親的勸說也沒能改變H的心意;他感激這個待他如子的慈祥女人,但要他收回自己說過的話,*做了的決定,那就 相當於承認自己是個沒主意的墻頭草。這是H的自尊無法接受的。

C的委屈心痛自不必說。她不明白H為何對自己如此絕情,對W卻如此堅定。C不知道的是,她輸給的並不是W,而是H的自尊。C不知道的是,聰明的女人,永遠不要讓自己站在男人自尊的對立面。否則,就別怪他捍衛自尊的怒火誤傷妳。

(六)

縱 然遭受了如此沈重的打擊,C還是照常上課,自習,回家吃飯。周圍的人驚訝於C竟然能如此鎮定。但只有C自己才知道,能讓她看上去如此鎮定的原因, 其實是C不知道如何發泄;或者說,C不懂如何能在不有損自己尊嚴的情況下表達自己強烈的情緒/情感。於是C采取的措施就是:不表達。這讓她覺得比較安全。

但這種對感情其實是不知所措的人,卻常常被周圍的人解讀為:灑脫,不在乎,看得穿,冷漠,等等等等。這真是壹個奇妙的現象。

但 更奇妙的現象是,往往是這些看起來灑脫,不在乎,看得穿,冷漠的人,更容易被戀人拋棄,更容易受嚴重的內傷。用文藝範的說法,這是壹群高傲,氣質,懂得適 時華麗轉身的人。用通俗的話講,這是壹群翻船掉在陰溝裏,也要努力地擺出最美的造型,做出他/她們只是突然想下水去遊遊泳的樣子的,死要面子的人。

C曾經是放下過她的面子的,在給H寫那封信的時候。但是當H拒絕了她復合的要求時,C本來已經屬於戰備階段,超級敏感的自尊拉響了紅色警報。

於是,在眾人的眼裏,壹個空前強大奮發自信樂觀的C就此誕生。

6個月後,這個空前強大的C,成了整個上海市當年僅有的兩個,拿到美國某頂尖大學全額獎學金的幸運兒。(這個校名我猶豫了很久,怕人肉,最後決定還是不給出了。這所學校是常青藤之壹;總之就是很震撼就對了!其他信息為了保護人物隱私恕不奉告)。

這個*性的消息,如C所願的,傳到了H那裏。H對此的反應很淡漠,哦,這麽厲害啊;恭喜她。

但心裏,H卻是前所未有地清醒意識到,他跟C的關系是,真的沒有希望了。也就是在此時,H才意識到,之前的自己,雖然對C如此決絕,竟然還是對兩人的復合存著壹絲隱隱的希望的。但如今,這細微的壹絲希望,伴著C要出國的消息,在風中消失殆盡了。

W聽說C要出國的消息,心更安定了。但W也有她的憂慮:H馬上要畢業了;也許會碰見新的女人,新的誘惑。H會願意娶她嗎?

(七)

如果說故事只到H選擇W,放棄C的那壹刻結束,我想我對W的感覺可能也就壹般,甚至還有壹點點不屑;因為我懷疑她在跟H表白的時候,耍了壹點小花招(至於為什麽我覺得W可能耍了花招,會在後面章節解釋)。

但現實畢竟不像童話,可以在王子選擇灰姑娘的霎那幸福中永遠定格。現實世界裏的每個人,都要面對未來路上的各種苦難;而且很多苦難,只能當事人*克服。故事的主人公們也不例外。

C沒等到畢業典禮,就去了美國。C走的那天,H沒有送她。既然分手了,又何必牽扯讓彼此徒增傷感呢;H這麽想著。於是,就有了C在登機口前最後張望時,眼裏無法掩飾的 壹抹遺憾。

H也並非全無傷感。不過他把這傷感都化在畢業酒會上,摟著寢室哥們兒的那次痛哭上了。他的青春,他的校園戀情,他的不羈,從此要說再見了;又或許是,再也不見。

跟H預想地壹樣,他畢業後被順利分到了上海的壹家醫院。W很高興,也希望兩人早點把婚事辦了。但是H說,他想等工作上手了,攢了些錢再說。這當然是壹方面的原因;另壹方面,H不願承認的是,他和大部分男人壹樣,對邁入婚姻和承擔家庭責任有著天然的恐懼。

W 同意了。W有壹個顯著的優點(這個當然是在H看來的優點),就是對男人不強求。這也是為什麽H能跟W長期相安無事的原因。H自認是個很願意為伴侶付出的 人;但他很不喜歡伴侶要求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H在C之前,也有過兩個女朋友,但最後都因為對方試圖改造他,試圖要求他做他當時不願意做的事而分手。

W同意了暫不結婚。但W同時提出了另壹個要求,那就是拜望雙方父母。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出,W童鞋的另壹個優點就是,曲線救國。H對這個要求並不反感;所以很快,H就去看望了W的父母。

H對W家條件不好是有心裏準備的。但即使這樣,實地訪問時,他還是被W家的貧困嚇了壹跳。W有5 個弟弟妹妹,而且都長得不太好看;他們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呆呆地看著穿著中山裝的,英俊瀟灑的H。

H從W家出來後,對W說了壹句:妳真是妳們家飛出來的唯壹壹只金鳳凰。

W松了口氣,H到底是還是接受了她的家境。不過,這次探訪也給H提了個醒。 他跟W提出,以後如果兩人結婚,W必須跟她家裏的兄弟姐妹財務分清。W爽快地同意了。

接下來就是去拜訪H的父母了。W自忖自己乖巧可愛,有穩定工作又擅長家務,除了家境不好,應該是個合適兒媳婦的人選。但沒想到,H的父母並沒有給她好臉色看。

各 家父母都有不同的家庭觀,兒媳觀,這個W理解。但她沒想到的是,被H父母放在兒媳標準首位的,竟然是W最不擅長的 學歷。H的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對自家 子女的教育十分嚴格。尤其是H的父親,是工科老師;他平時最討厭的就是班上那些只知道打扮,但數理化無論他怎麽講都講不明白的女生。而W給他的感覺恰好就 是這樣。

W是不幸的,居然碰見了這樣重視學歷的壹家人;但W同時又是幸運的,因為H是個喜歡保護弱者的男人。W更幸運的是,每次,她都恰好跟H的自尊心站在同壹邊。

H 平時是個很有紳士風度的人,不願意看著女人當眾受辱。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他的女朋友。同時,H對他父親的表現也很不滿;或者說是,壹直不滿。這裏需要說明 的是,H跟自己父親的關系從小就不太好。在H眼裏,父親給他的感覺就是四個字:簡單粗暴。而且父親總是想把自己的意誌強加給H,不管他喜不喜歡。H小時候 體力,財源都受制於人,沒法反抗。如今終於長大了,工作了,H不想再當傀儡了。

面對父親對W的強烈反對,H只甩下壹句話:我自己的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

說完這句話,H覺得痛快極了。

W自然是被H此舉感動地要死。H的話在她聽來,簡直就是結婚的宣誓。

但W不知道的是,H說那句話的時候,主要出發點只是要保衛自己女人的尊嚴。除此之外,還有壹層意思是對自己父親多年權威的挑戰。但至於什麽時候結婚,甚至於說是跟誰結婚,H自己心裏也不是很有數。

於是很快壹晃兩年過去了,H和W還是,且只是男女朋友。

(八)

W讓H下定決心求婚的招數其實說來很簡單。W只是告訴H說,她們單位要分房子了;不過只有已婚的才有資格申請。

在所有年代,房子都是壹件大事。而兩年的工作經驗已經讓H比較現實了;他知道房子的重要性。

H 回去仔細地思考了壹下。他知道自己年紀不小了;同齡的朋友們也大都成家立業了,有的都有孩子了。說起來,W也是個合適的結婚對象:溫柔能幹,踏實本分,喜 歡做家務。而且最重要的是,在W的眼裏,H就是天;H做什麽都是對的。這點讓H覺得很心安。每天上班已經夠累了,他可不想下了班還要面對壹個時刻準備挑剔 他教育他的女人。

雖然,W跟H的理想伴侶還是有壹定差距的。比方說,學歷不高,家境不好,學習事業上也幫不了他什麽;但是人無完人啊。C很優秀不是麽,可是她還不是說走就走了。

結婚,還是要找壹個踏實顧家的。H這麽想著,下定了決心。

不出意外地,H要跟W結婚的消息遭到了H家的強烈反對。H的爸爸告訴他:妳要跟W結婚,家裏壹分錢都不會出。

H受夠了父親的要挾。不給就不給吧,反正他跟W都有工作,單位也會分房子。

於是,H和W,就在H父母缺席的情況下領了結婚證。兩人都很窮,所以也沒辦酒席。去拍結婚照的時候,W還是問別人借的新衣服。但W還是滿心地歡喜:這個男人,終於名正言順是她的了。

兩人婚後,暫時租了壹個簡陋的小房子。雖然屋子簡陋,但W每天把它打掃得很幹凈,很溫馨;甚至連破舊的桌椅,都被W貼上壹層漂亮的墻紙。H老笑W,把這屋子弄這麽好幹嘛,等分了新房,這些不就都白弄了。

但壹個月,兩個月,半年,甚至壹年過去,W單位的新房壹直沒有分下來。H問W,得到的只是壹些含糊的回答。

後來H的父母每次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都很憤憤不平。他們說,W這個有心計的女人,當年用個分房子的謊言就把H給拐走了。

這讓我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W跟H 說的,家裏催她和張胖子快點結婚的事。正是從那時起,H下定決心要照顧W。那件事是真的嗎?或者說,就算是真的;W對家裏人的安排,是真的沒有反抗余地,只能靠H來拯救嗎?

此 去經年,這些陳年舊事已經無從考證。我覺得比較大的可能性是,為了得到H,W的確是在壹些事上耍了花招;但她對H的感情是應該是真摯的。本來在愛情裏,誰 又敢說自己是完全誠實的呢?即使是不屑於耍心機的C,不也曾經對H隱瞞了壹些事,比如說,其實她需要H的程度,就像H需要她壹樣;要不她也不會在分手後還 那樣努力地去挽回。

但這兩個女人說謊的出發點不同:W是為了得到愛情而不惜失去尊嚴(去騙人),C是為了保持尊嚴而失去愛情。H跟C壹樣,也是把尊嚴排在愛情之前的人;所以從這點上來說,還是W更適合H。

總之,故事發展到現在,W主要還是以壹個受益者的身份出現的;而她最大的善主,就是H。可是當H自身命運也處於顛簸狀態時,他和W的關系又會怎樣呢?

(九)

H這兩年事業發展得不太順利。並不是他的醫術不精湛,對病人態度不友好;而是因為壹件幾年前發生的事。H上高中的時候,曾經離家出走過兩三年,為了逃避上山下鄉。

好 不容易等到偉大的*恢復高考,H才回家重拾書本。本來以為考上了X醫學院後,以前的事就算過去了。沒想到,H進了新單位以後,因為以前的 汙點事 跡 ,處處被穿小鞋。戶口、職稱、房子,別人申請都很順利,到了H那兒就都成了問題。對此,心高氣傲的H即使氣結,卻也沒有辦法。

確 認W單位分房無望以後,H對W的欺騙是有過怨恨的,對W言語上也很不客氣。可是,當H每天下班回家,看到那簡陋而被W打扮得溫馨的小家,桌上豐盛的菜肴, 和那桌椅腿上都包著的漂亮墻紙時,他的心又被這溫暖打動了。不管怎麽說,W的確是在用心血去照看這個小家;H這麽想,就算沒有房子,我也會娶她。

H轉而自責起自己來:壹個大男人,卻要指望自己的女人去搞定房子;真是太沒用了。但在國內當時的*形勢下,H又似乎永遠看不到出頭之日。終於,H下定了決心,他要出國;壹旦出國,那就不用受制於當年這個 汙點事跡 了。

C走後的那兩年裏,出國開始變得流行起來。但是能拿到全獎的,還是 少之又少。H以前在大學裏,屬於對學習認真但不勤奮的學生;所以成績也只是中等偏上壹些而已。要憑這個成績,想拿獎學金,那真是難上加難。

提到C,這個優秀的女人已經結婚了,嫁了個美國人。有傳聞說,C結婚前曾賭氣地說,這輩子再也不找中國男人了。這句話的邏輯很有意思,也很有問題;而且這句話到底是C說的,還是眾女生杜撰出來以訛傳訛的,也不得而知。醫學院,向來是個女生多,八卦也多的地方。

H聽說C結婚的消息時;心底有壹絲悵然。但他很快就平靜了,過去的總得過去;現實中要應對的困難已經夠多了,哪有心情再背負以前的傷感啊。

對於出國,H決定背水壹戰。這不僅是現實的經濟問題,更是壹個男人的尊嚴問題。尤其當H看到當年遠不如他的同學都在單位裏混得風生水起時,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出國混出個樣子來。

從 此H壹改以前慵懶的作風,起早貪黑地 用功起來。他白天還要上班來養家糊口,所以只好利用晚上和周末來準備出國。專業課成績不佳,那就想辦法發表論文來彌補。英語不好,就拼命背書。沒有機會接 觸國外的老師,那就擠出時間去各種國際學術會議當誌願者。H以前是個喜歡舒適生活的人,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壹天會這麽勤奮。最疲倦的時候,H在飯桌上就睡 著了。H自己都被自己的勤奮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