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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童話《[挪威]埃格納·豆蔻鎮的居民和強盜(節選)》鑒賞

外國童話《[挪威]埃格納·豆蔻鎮的居民和強盜(節選)》鑒賞

[挪威]埃格納

第八章強盜們不愛幹凈

強盜們把電車開走後,有好長壹段時間呆在家裏。在他們的那個賊窩裏,壹切仍然像平時壹樣,沒有什麽變化。這個地方壹切都是亂七八糟的。他們成天只是爭論誰應該收拾屋子。他們誰都不喜歡幹活,因此從來就沒有人收拾房子,衛生情況壹天比壹天壞。他們誰也不願意洗刷,因此盤子和飯鍋就從沒有洗刷過。東西只要用過以後,誰也不把它們收拾起來,因此,杯子和盤子、罐子和飯鍋、襯衫和鞋子、衣服扣子和錢幣到處都是,亂成壹團。強盜們只要壹走動,就會絆著壹些東西。

他們成天找東西

哈士貝的帽子飛向何方?

什麽東西都不知去向。

那只還能吹響的破口琴失蹤,

我的紅褲衩也不見,

裝襯衫的抽鬥空空蕩蕩。

那根別不住東西的別針誰人拿走?

昨天我還把它別在身上。

到哪裏去找我的啤酒瓶蓋?

到哪裏去找我磨剃刀的皮帶?

我襪子上的大洞也失蹤,真怪!

我的那把舊掃帚也銷聲匿跡。

我那根縫扣眼的針,又光又快,

現在要用它補背心上的壹個大洞,

它也不知去向,雖然它昨天還在。

我的皮袋哪裏去找?

我的熱水瓶也不見了?

我那裝著五條沙丁魚的鐵罐

和刷地毯的刷子,也無法找到。

還有那治咳嗽的東西,

它壹直失蹤,雖然它治病有效。

昨天我服用它還覺得很好。

我的梳子現在也無蹤影,

包括那塊抹了黃油的烤餅!

還有那當做晚飯吃的肉食,

我也想不起它在什麽地方藏身!

賈斯佩和哈士貝去了什麽地方?

樂納丹只關心偷曾祖母的金銀,

我記得他昨天還在附近。

“我們應該有壹個婦女在這個屋子裏才好。”賈斯佩說。

“叫她為我們料理家務。”哈士貝說。

“叫她為我們做飯。”樂納丹說。

“是的,我們應該有壹個管家婆。”哈士貝說。

“我壹時還想不出找什麽人來幹這種活。”樂納丹說。

“我們可以去偷壹個人來。”哈士貝建議。

“對,對了。”他們壹致表示同意。他們的情緒也高漲起來了。

“這個人必須會收拾屋子,搞搞衛生,”賈斯佩說,“還要會照看獅子。”

“還要會做出味道真正好的夥食!”樂納丹說。

“嗯,我想起了壹個人。”賈斯佩說。

“誰?”哈士貝叫出聲來,“快點說,誰?”

賈斯佩咧嘴笑了壹下。“蘇菲姑姑,”他說,“大家都說她的飯做得非常出色,屋子也收拾得非常幹凈。”

“這太理想了!”哈士貝用堅決、肯定的語氣說。

“不過她的脾氣暴躁。”樂納丹警告他們。

“怎麽,難道三個強盜還害怕壹個蘇菲姑姑不成?”賈斯佩譏笑道。

“但還有壹個問題,”哈士貝說,“我們有什麽辦法把她從家裏偷來呢?”

“對,這倒不是壹樁容易的事兒。”樂納丹說。他們坐著把這個問題思考了壹會兒。哈士貝第壹個發言。

“今天夜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他說,“我們溜到鎮上去。徑直摸進她的屋子,壹聲不響,在她睡著了的時候把她偷走。”

“假如她醒來了呢?”樂納丹說。

“咳,我不相信她會醒來。”哈士貝說。

“那麽就這樣辦吧!”賈斯佩說。

他們坐著等待黑夜的到來。當大鐘敲了十二下的時候,他們便開始準備行動,站了起來。

“把門鎖好,哈士貝。”他們中的壹位說。

“好。”哈士貝說。

“我們把獅子也壹起帶去嗎?”樂納丹問。

“不,不能把獅子帶去,”賈斯佩說,“帶它去肯定會弄出麻煩。把它留在哈士貝的房間裏,門鎖得緊緊的。”

“就這樣辦吧。”哈士貝說。

“對。”樂納丹說。

賈斯佩提著燈籠在前面走,哈士貝拿著壹大把鑰匙跟著,最後是樂納丹,拿著壹塊面包和香腸。

天已經夠黑了。這個小鎮已寂靜無聲。甚至民警也睡著了。強盜們踮著腳走到蘇菲姑姑的大門口,靜靜地聽動靜。裏面什麽聲音也沒有。哈士貝取出他的壹大把鑰匙,壹壹地在鎖孔裏試。那第三十五把鑰匙正對得上口徑,門開了。他們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停了壹陣,仔細聽。他們聽到壹個聲音從壹個房間裏飄出來。樂納丹說:“蘇菲姑姑在打鼾。”

“壹切在按照計劃實現。”賈斯佩低聲地說。他們輕輕地打開通向廚房的門。蘇菲姑姑就在那裏的壹個吊床上睡著了。

“真走運!”賈斯佩說,“現在我們可以把她擡走,連吊床壹起!”

“這正是我們要幹的事兒。”哈士貝說。

他仔細地把吊床從吊著它的那兩個鉤子上取下來。賈斯佩抓住壹端,哈士貝抓住另壹端。他們把它擡出去,穿過廚房門,走出過道,來到街上,然後穿過街道,壹直擡到空地上的那座屋子裏。在整個的行程中,蘇菲姑姑壹直是鼾聲不停。

事後他們各自溜進臥房裏去,壹直睡到天亮。

“她醒過來時,壹定會大吃壹驚吧?”樂納丹躺到床上時禁不住發出壹個笑聲。

第九章蘇菲姑姑管起家來

第二天早晨,當蘇菲姑姑醒過來的時候,她向周圍望了壹眼,感到莫名其妙。

“這樣壹個可怕的臟地方真是少見!”她對自己說。

她跳下床來,走到隔壁房間裏去。她發現那三個強盜正在等待著她。他們頗為激動,為的是想看看她做何表示。

“誰住在這個駭人聽聞的地方?”她問。

“親愛的蘇菲姑姑,是我們呀!”賈斯佩說。

“哼!妳們,對嗎?”蘇菲姑姑說,“我相信是妳們。請過來,給我說聲‘早安’——說準確壹點。”

賈斯佩望著其他兩人。

“我看最好還是按照她講的話辦。”他咕噥著走向她,粗聲說道,“我的名字叫賈斯佩。”

“不要大叫,”蘇菲姑姑說,“這是不禮貌的。”

“我喜歡大聲喊就大聲喊。”賈斯佩說。

“這不是和壹個婦女講話的樣子。”蘇菲姑姑說。

“我偏偏要……嗯——”賈斯佩說,但他的聲音有點兒軟下去了。

“下壹個。”蘇菲姑姑說。

“我的名字叫哈士貝。”下壹個人說。他非常有禮貌地鞠了壹個躬。

“這還像個樣子。”蘇菲姑姑說。

“我叫樂納丹。”第三個人說。

“嗯,嗯!”蘇菲姑姑說,“所以妳的名字叫做樂納丹。請走過來讓我瞧瞧妳的耳朵。”

“那是我自己的耳朵呀。”樂納丹反駁道。

“是的,是妳自己的耳朵,妳應該為妳的這壹對耳朵感到羞恥,”蘇菲姑姑說,“黑得像煤煙灰壹樣!妳大概好幾年沒有洗過它們吧?”

“他高興洗就洗。”哈士貝咆哮著。

“我猜想大概也是這個樣子。”蘇菲姑姑說。她把他們每個人輪流觀察了很久,接著問:“為什麽我到這個屋子裏來了?我是怎樣來的?”

“呀,蘇菲姑姑,”賈斯佩說,“妳知道,是我們——我們——把妳綁架來的。”

“倒很老實!我想妳們大概以為這是妳們幹的壹件得意的事吧。”

“不管得意不得意,”賈斯佩鼓起勇氣說,“事情是幹了。我們需要有壹個人來料理我們的家務。”

“來把我們的屋子收拾幹凈。”哈士貝補充道。

“同時給我們做飯。”樂納丹急速地說。

“那麽妳們三個人幹什麽呢?”蘇菲姑姑問。

“我們喜歡幹什麽就幹什麽。”賈斯佩說。

“妳們倒是想得很妙啊!”蘇菲姑姑說。

“對。”樂納丹說。

蘇菲姑姑走出了房間。他們可以聽見,她在巡視各個房間。

“這完全是壹個豬窩!”她對他們說。

“豬窩是在屋後呀。”哈士貝說。

“妳們有多少個豬窩?”她問。

“只有壹個。”樂納丹說。

“壹個加三個等於四個。”蘇菲姑姑說,“壹個在外面,三個在屋裏。”

“她這話是什麽意思?”賈斯佩問。

“她是指我們。”哈士貝說。

“我告訴過妳們她的脾氣不好。”樂納丹嘟囔著。

賈斯佩這時生起氣來。他吼了壹聲:“我告訴妳,在這裏我們是決定壹切的主人。”

“不是妳!”哈士貝補充壹句。

“請過來,哈士貝。”蘇菲姑姑說。

他望了望賈斯佩,又望了望樂納丹。他不願意聽蘇菲的指揮,但不知怎的,他卻走上前來了。

“妳瞧見了妳們這裏亂七八糟的情況嗎?”她問他。

“我願瞧什麽就瞧什麽。”哈士貝繃著臉說。

“好,”蘇菲姑姑說,“現在請妳把周圍這些亂七八糟的衣服撿起來。把賈斯佩的放在這裏,把樂納丹的放在那裏。妳自己的則請放在這裏。”

“收拾東西不是我的專長。”哈士貝說。

“妳可以學會收拾。”蘇菲姑姑說。

“為什麽不叫樂納丹做?”他問。

“我還有別的活讓他幹。”

這時樂納丹就不聲不響地站起來,溜出了房間。不過蘇菲姑姑止住了他。

“請回來,妳。”她說。

“我想出去散散步。”樂納丹低聲說。

“請妳在這裏留下。”她堅定地說,“把這些杯子、碗、盤子、刀子和湯匙先收拾好,然後把它們洗幹凈。”

“為什麽賈斯佩不能幹這些活呢?”

“賈斯佩還有別的事要幹。”蘇菲姑姑說。

“我喜歡幹什麽就幹什麽。”賈斯佩大聲地說。

“好,現在就請妳幹這件活,”蘇菲姑姑說,“妳先去劈點柴,把它放進爐子裏燒點水,好叫樂納丹能夠洗壹洗。”

“他不需要用熱水去洗。”賈斯佩說。

“他需要。這件活幹完後,還請妳再燒點熱水,我們需要用它。”

這三個壞家夥盡量地抗拒。只要他們說“不幹”,蘇菲姑姑就堅持說:“得幹!”

蘇菲姑姑和強盜之歌

我的天,我的天,這裏壹切都稀巴爛!

椅子上放著臟的平底鍋,爐子上撒滿稀飯。

哈士貝,穿上妳的襪子,樣兒整齊壹點。

然後到外面去,幫助壹下那個樂納丹。

是的,妳得幹。

賈斯佩,去劈點柴,把火燒旺。

我得用些滾水,妳做個榜樣!

洗刷是樂納丹的份兒,不要推讓。

把洗碗池裏的碗洗幹凈,

妳得老老實實地幹壹場!

是的,幹壹場。

哈士貝脖子上的臟東西可以刮下幾兩,

馬鈴薯可以在樂納丹的耳朵上生長——

今天,妳們這幫無賴得乖乖地洗壹場,

不然我就擦掉妳倆的皮,用我的壹切力量。

是的,用我的壹切力量。

我將教妳們怎樣把房子收拾幹凈——

不到九點鐘,不準妳們將工作停頓。

不準妳們爭辯或者反問,

當心我給妳們耳光,我是這裏的主人。

我是這裏的主人。

“我不想洗。”賈斯佩說。

“好吧,那就請妳不要吃午飯。”她說,“妳不妨就是那個樣子給 *** 坐在桌子旁。”

“我並不是像賈斯佩那樣臟呀。”哈士貝說。

“好意思這樣說!讓我瞧瞧妳的雙手,”蘇菲說,“真夠臟的,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再讓我瞧瞧妳的脖子,乖乖,完全跟我想象的是壹樣。”

沒有辦法,哈士貝只好徹頭徹尾把自己洗了壹通。賈斯佩也只好這樣做。至於樂納丹,由於他洗了壹大堆碗碟,他的手比較幹凈壹點。但是他也被命令大刷了壹通牙齒,大洗了壹通耳朵。

“這還像個樣子。”在他們洗完了以後,蘇菲說,“現在請妳們脫下靴子和襪子。在我去給妳們做午飯的時候,好好地把妳們的腳和腿洗壹番。”

這挑動了賈斯佩的火氣。

“我們不能專為了吃壹餐午飯就去洗我們的腳呀!”他怒吼起來——不過蘇菲姑姑已經到廚房做午飯去了,他們還得去洗。

當他們把腳伸進盆裏,正在洗腳的時候,他們有時間在壹起研究下壹步形勢的發展。

“在我們所作的案中,這是我們幹的壹樁最蠢的事。”哈士貝說。

“那時我就告訴過妳們,她的脾氣很壞。”樂納丹提醒他們說,“我的話妳們早就該聽呀。”

“弄壹個女人到這屋子裏來,是賈斯佩出的主意。”哈士貝說。

“是的,不過把她綁架到這裏來卻是樂納丹叫幹的。”賈斯佩說。

“我從沒有說要去把蘇菲姑姑綁架來。”樂納丹不同意對他的指責。

“沒有,那是賈斯佩的想法。”

“好吧,就算是我說的吧。”賈斯佩說。

“我希望,我們重新恢復我們的獨立自主權。”樂納丹嘆了口氣說。其余的兩人也表示同意。

“咳,我也有這個想法。”

他們開始考慮,下壹步他們將采取什麽措施。

“我們可以請求她厚道壹點,主動地回到她自己的家裏去。”賈斯佩說。

“嗯,我們可以這樣辦。”哈士貝說。

“那麽妳自己去處理這件事吧。”樂納丹說,“我是不想插手的。”

“好,我去辦。”賈斯佩說。

他們洗完以後就來到餐廳裏。賈斯佩很有禮貌地來到蘇菲姑姑面前。他盡可能地做出壹副和善的面孔,說:“親愛的蘇菲姑姑,妳能不能現在回到妳自己的家裏去?”

“不能。”蘇菲姑姑回答說,“我既然來了,就得呆在這裏!”

“我的天!”賈斯佩說。

“妳的本意不是這樣,對嗎?”哈士貝問。

“我的本意就是這樣,壹點也不含糊。”蘇菲姑姑說。

“真糟透了!”樂納丹說。

這天下午,三個強盜望見有人打那塊荒地上向他們的屋子走來。來人是民警巴士賢、香腸店主和壹兩個其他的人。

“警察來了。”賈斯佩低聲說。

“我看情況不妙。”哈士貝說。

“也許他們是來接蘇菲姑姑的。”樂納丹滿懷希望地說。

“下壹步就是來接我們。”賈斯佩說,“夥計,走吧!”他們跑到地下室裏去,在那裏藏起來。

巴士賢重重地在門上敲,高聲喊:“開門!以法律的名義,開門!”

蘇菲姑姑開了門。

“我們終於算是找到妳了!”巴士賢熱情地說,“我真高興!”

“呀,妳高興?”蘇菲姑姑說。

“我到這裏來,為的是把妳從強盜手中救出來呀。”巴士賢解釋著。

“為什麽?”蘇菲姑姑問。

“嗯,因為他們把妳綁架走了。”巴士賢和善地說,“我們將保護妳,安全地把妳送回家。”

“我絲毫也不感謝妳。”蘇菲姑姑說,“我願意呆在現在呆的這個地方。我喜歡這樣做。什麽事也沒有比痛罵壹陣叫人感到高興的了,特別是對那些值得痛罵壹陣的人。”

巴士賢和來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妳說的話是出自妳的本意嗎?”警察問。

“壹點也不錯。”蘇菲姑姑說。

“不過——對於那頭獅子妳怎麽想?”他問,“那是壹頭很危險的動物呀!”

“完全不是這麽壹回事。”蘇菲姑姑說。

“這倒真叫人奇怪。”香腸店主說。

“好吧,無論如何,我們得逮捕這幾個強盜,把他們帶到警察局去。”巴士賢說。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蘇菲姑姑說,“我來對付這幾個強盜——妳看我能不能!我將叫他們刨土,種蔬菜,種豆蔻子。我將把他們改變成善良、有用的公民。”

“嗯,嗯,嗯!”巴士賢說,頓時感到輕松,因為他不需要逮捕任何人了,“那麽——那麽我們在這裏就沒有什麽事情可幹了。”

“沒有,什麽事情也沒有。”其余的人說。他們掉轉身離開了。

在地下室裏,這三個強盜聽到了他們的交談。他們的臉沈了下來,心也往下沈了壹下。他們彼此呆望著。

“她說,她不願意回家去!”賈斯佩說。

“真糟!”哈士貝說。

“妳們聽見了嗎,她要我們刨土?”哈士貝說,緊張起來,“妳們聽到了嗎?”

“聽到了,還要種蔬菜,種豆蔻子。”賈斯佩說。

“不過她救了我們,我們可以不蹲監獄。”哈士貝說。

“我寧可蹲監獄,也不願意和她在壹起。”樂納丹說。

“我們得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賈斯佩說。

他們想了很久。最後樂納丹想出了壹個主意。

“聽著,”他說,“請聽我講。今天夜裏,當蘇菲姑姑睡著了的時候,我們再綁架她壹下,把她偷偷地送到她原來的地方去。”

“這個辦法很好。”賈斯佩說。

“妳可是夠聰明的!”哈士貝大聲地說。

“可不是,我就是這樣壹個人。”樂納丹說。

這樣,當黑夜降臨、萬物寂靜無聲的時候,蘇菲姑姑在廚房裏的吊床上睡得又香又熟。強盜們踮著腳尖,從鉤子上取下吊床,把她連床帶人送回到鎮上她自己的家裏去。壹路上蘇菲姑姑沒有醒過來。他們沿路也沒有碰見任何人。他們小心謹慎地把她擡進門,照舊把吊床掛在兩個鉤子上。蘇菲姑姑仍然在吊床上熟睡。這三個強盜感到非常得意,愉快地返回他們的賊窩,壹路唱著得意的歌,慶幸他們的生活又恢復到蘇菲姑姑沒有到來之前的那個樣子。

強盜們愉快之歌

萬歲,我們現在向自己的家回轉,

我們讓蘇菲姑姑獨自打她的鼾。

真是壹樁天大的幸事,擺脫了她,

她的咆哮、跋扈和給我們的難堪。

啊,洗臉、洗脖子、洗腳不是我們的事,

刷牙齒我們素來就非常討厭。

我們很抱歉,居然壹度照她的話辦,

老好的賈斯佩、哈士貝和樂納丹。

扔掉牙膏吧!

我們再也無須去洗碗,

這就是我們人生的信念。

井裏儲藏那麽多清水,

只不過是叫我們的嘴不發幹。

我們盡量少收拾房間,

再也不需要什麽掃帚、簸箕、肥皂。

我們這些強人的生活與這些東西無關,

老好的賈斯佩、哈士貝和樂納丹。

打倒洗碗!

我們再也不要把柴來砍,

我們再也不生火做飯——

更不要壹個女人當我們的老板。

我們已經請這位姑姑退休,

我們今後的壹切將按照我們的方式辦。

我們每人從此將會愉快、幸福,

老好的賈斯佩、哈士貝和樂納丹。

我們將壹定這樣幹!

(葉君健譯)

“打倒洗碗!”常人不會提出這樣的口號。提出這口號的是死不愛幹凈的強盜們。他們怎麽會提出這樣怪裏怪氣的口號呢?這得去讀挪威作家埃格納的《豆蔻鎮的居民和強盜》。這是壹部非常有趣的長篇童話。

豆蔻鎮是壹個和平寧靜的小鎮,善良的人們和睦友好地生活在壹起,日子過得很愉快。但是也有缺憾——鎮外有座奇怪的老房子,裏面住著三個強盜——賈斯佩、哈士貝和樂納丹。他們並不殺人越貨,只是好吃懶做,不講衛生,渾身又臟又臭,屋子裏亂七八糟,像個豬窩。他們肚子餓了,就夜間到鎮上的面包店去偷。後來,他們自己也覺得這窩太亂糟糟了,於是決定去偷壹個婦女來做管家婆。結果,在吊床中酣睡的蘇菲姑姑被擡了來。可是第二天,當蘇菲姑姑讓他們自己收拾屋子,自己動手大洗大刷,甚至要他們去刨地種菜的時候,他們不願意了,後悔了,於是趁蘇菲姑姑熟睡的時候,強盜們將她連人帶吊床偷偷送回了原來的地方。後來,有壹次偷竊時,他們被捉住了,被罰蹲班房48天。不過這班房也不是真監獄,而是民警夫婦住房的壹部分,那裏陽光充足,十分舒適。在善良民警夫婦的安排下,他們洗換得幹幹凈凈。在理發師為他們理發時,他們才講出他們原來是街頭音樂家。於是民警為他們組織了壹次音樂會。最後三個強盜在撲滅火災時立了功,隨後,三個強盜都有了自己的謀生職業,這個小鎮從此也就太平了。

這裏選了書中《強盜們不愛幹凈》、《蘇菲姑姑管起家來》兩段故事。前者重點寫強盜窩亂得過不下去日子。這個亂象是強盜們自己用歌唱出來的:“我的帽子飛向何方”,“我的紅褲衩也不見”,“到哪裏去找啤酒瓶蓋”,“到哪裏去找我磨剃刀的皮帶”,“我襪子上的大洞也失蹤”,“我的那把破掃帚也銷聲匿跡”,“我的熱水瓶也不見了”,“我那裝五條沙丁魚的鐵罐和刷地毯的刷子也無法找到”,還有梳子,還有治咳嗽的藥,還有那塊抹了黃油的烤餅,還有樂納丹從曾祖母那裏偷來的金銀……統統都找不到。這樣亂得沒法兒過下去日子的屋子,是得有個女人來料理料理了!這樣,去偷個管家婆來的主意才事出有因、水到渠成。怎樣去偷壹個人來,是童話描寫需要顯示生活真實的地方,作者因此把強盜的偷人行動描寫得較為細膩:“踮著腳走”,“靜靜地聽動靜”,掏出壹大串鑰匙,“壹壹地在鎖孔裏試”,門開了。“他們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停了壹陣,仔細聽”。壹向邋遢、大大咧咧的強盜們此時顯得粗中有細,壹如中國古代小說《三國演義》中的猛張飛。

蘇菲姑姑醒來時的描寫與整部童話描寫的祥和氛圍十分吻合。盡管蘇菲姑姑脾氣是出名的暴躁,但我們看不到彼此間唾沫橫飛、劍拔弩張,更沒有抽刀見血之類的場面出現。蘇菲姑姑醒過來說的是:“我相信妳們。請過來,給我說聲‘早安’——說準確壹點。”下面的描寫不啻是發生在幼兒園裏:

“嗯,嗯!”蘇菲姑姑說,“……請走過來讓我瞧瞧妳的耳朵。”

“那是我自己的耳朵呀。”樂納丹反駁道。

“是的,是妳自己的耳朵……”蘇菲姑姑說,“黑得像煤煙灰壹樣!妳大概好幾年沒有洗過它們吧。”(後面的歌詞裏還有壹句“馬鈴薯可以在樂納丹的耳朵上生長”。)

這樣幽默的對白俯拾即是,鑲嵌在童話中,形成壹種埃格納童話的風格。這種風格的主要特征就是用遊戲化、娛樂化描寫,把包括強盜在內的童話人物刻畫得如兒童壹般的天真、浪漫,即把大人兒童化了,這樣能夠讓小讀者感覺他們是可以親近的,是他們喜歡的童話夥伴,從而撤掉了兒童對兒童文學讀物隔膜的防線。又如,強盜們被捉住時,有這麽壹段對話:

“妳們投不投降?”雜貨店的老板問。

強盜們考慮了壹會兒。

“咱們投降嗎?”賈斯佩說。

“要是妳們給我三塊姜糖面包,我們就投降。”樂納丹說。

《豆蔻鎮的居民和強盜》的內涵所貫穿的是壹種鮮明而強烈的當代意識。壹個社會要治理好,除了著眼於法規之外還得著眼於道德和愛——心地善良,富於同情心,能待人以寬容,正如作者所言:“友好、善良可以改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甚至可以使強盜成為和善並可信賴的人。”童話裏的蘇菲姑姑被強盜綁架後,既來之則安之,她要讓三個強盜從幹凈身體、收拾屋子、煮水洗碗等小事做起,逐漸克服他們人性中存在的某些缺陷,把他們改造成善良、有用的公民。這是壹部有著自己的思想內核作為意涵,而在藝術表現上卻處處散發幽默醇香的童話,很耐“反芻”,再讀三讀依然能夠不減其醇香。

童話中強盜和蘇菲姑姑唱的歌,朗朗上口,風趣幽默,使整篇童話洋溢著濃郁的喜劇氛圍,也增加了兒童的閱讀趣味。

(韋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