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連雲港讓我真正感覺到輕松自然的應該是那裏的山,壹個不知名的山.這山,不屬哪個脈系,更算不上是什麽名山秀川。缺少了古木參天,流泉飛瀑,沒有香煙彌漫,佛音繚繞。雖獨樹壹幟,卻攜四方丘陵,看流水行地,攬明月入懷。這就是當我第壹次推開窗子時,他所給我的感覺。就是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當時立在窗前,應入眼簾是哪壹座山。
這山不大,因常被薄霧罩著,就象壹面分辯率不高的屏幕。所有的景都蒙朧。此時,感覺到春暖秋涼。意識到了冪冪之中的人生來去,體驗到蕓蕓之中的人間冷暖。
這山不高,但我想象當雷雨來之前,仗勢的雲壹定會立刻黑起臉張牙舞爪,似乎不把這天與地壓在壹起誓不罷休。此時,這山似迅猛增長,泰然自若地為撐起了這片天空。何為趨炎附勢?何為懷瑾握瑜?不言中。對那雲嗤之以鼻,對這山仰之彌高。
喟然長嘆,生命脆弱。
觀望巖石,剛才看還象壹個的仰面背書的小童。這會兒,怎麽看怎麽象壹個低頭駝背的老叟,還以為轉眼百年了呢?漫山的映山紅,上山時還掛在枝頭,下山卻遍野落紅。白駒過隙,稍縱即逝。
這的山不高,不險,不秀.但是,我想此刻這山是我的根基,這山是我眺望世界的墊腳石。山水本壹家,有山的地方若是缺少流水大海的環繞,就缺少了生命.山的挺立,山的豁達,水的溫柔,水的細膩 .不論是山,是水,都令人向往.男人是山,女人是水.男人有豪言,女人有細語.那高聳入雲而堅定的是山.那擁山入懷而給予滋潤的是水.那打拼世界而硬氣的是男人那以男人為中心而緘口沈默的是女人.山融入水中.水繞著山.山是萬物的根基,水是萬物的源泉.所以男人有剛強,女人有柔韌.山若無情,會淌渾了水.水若無情,會淹沒了山.
回過頭來,我思索山的意義,山是有靈魂的,把根伸入大地,佇立藍天白雲之間,壹立千萬年,默默不語.深遂的藍天、白雲來來回回訴說了無數個永遠變幻著的瞬間,是那樣的瞬息萬變,風雨早已成為壹種習慣,不變的就是沈默.山就是永遠不變的沈默的傳說。人走了壹代又來了壹代,山坡上的黃土就是山裏人的最後歸宿,壹個個新舊的墳墓,寫成了壹部難讀的歷史,書上沒有這些,文字還不夠墳墓來的真實。人最後還是成了山了,但山不是人,人也不是山,來來往往的是人,不動的是山,流出去的是山裏的水.就像那山坡上的墳,許多年後終要被歲月磨平而無處尋找了,最後都消失在山的沈默裏了,流不走的是那難忘的根
山自有山的涵意與秘密,人不愛山不親近山,山也不會告訴妳很多的。有的人,自以為到山裏壹回了,就在紙上舞文弄墨起來,對山於是大談特談.孰不知山不是喜歡那些虛假的喧鬧的,然而遊山的人總是喜歡喧嘩的,山喜歡安靜,但也不喜歡那種故弄玄虛的斯文,說山景外在的美是膚淺的。讀山,讀那山林裏的壹片樹葉,葉脈裏流著的詩意,這片葉為什麽偏偏要在這時或那時飄落,誰想過它壹生的經歷只為尋求壹個無聲的嘆息;林中的壹只小鳥為什麽偏偏只選中這棵樹築巢,人為什麽只選中這片山呢?山給了什麽力量給那個快要腐朽的樹樁,為什麽那個從樹樁根下生出的芽兒今天也長成了大樹了;那山谷裏的壹眼泉流的叮咚,是與林鳥對話,還是山在像誰訴說什麽呢?山知道,山崖上的那棵草,是什麽時候的風吹來的種子;山知道,那崖壁上的那叢不知名的藤蔓是昨夜裏風刮下來的,今天又在向上爬;山還知道,當年有壹個小孩背著壹捆柴在山道上走過很多回,風知道男孩身上流的汗水,卻不知道他眼裏還有淚水,這壹切山都知道了,因為我把淚灑在了山的懷抱裏,但是人不知道這些。那連綿的峰巒,看慣了天空的雲卷雲舒,吻慣了西下的夕陽,送走了永不停息的風,得來了很美的線條,很美,但這只是山的線條,如果山只是壹些屬於線條的輪廓的形式,哪也只能是美麗了,但山不是線條。山什麽也不是的,山只是山。
大山啊,我在夢裏千萬次的讀妳,但我還是只讀到了那綠色的外衣,我知道那外衣下面是泥土與巖石,那是妳給我的夢,但今天妳回到了我的夢裏,妳無言,壹直還在無言下去,卻不知道妳的靈魂的深處還有什麽?石頭與流水在壹起是壹種永恒的真理還是壹句諾言呢?
山就是山,人就是人,路也只是路,山只讓我讀到了這些,山還能說什麽,人也許也只能這樣吧。山給人壹條小河,河水流出來,人卻很少回到山裏去,人永遠是山的過客,不經意中就經過了壹生。
這樣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