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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刻在骨子裏的浪漫,越老越溫潤的心

“壹定要愛著點什麽,恰似草木對光陰的鐘情。”

每壹次讀到汪老的這壹句時,都會為之心動。我想,能寫出這樣句子的人,該有著多麽玲瓏清澈的心靈呀。

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讀散文了,散文對於我而言是壹個“奢侈品”,原因無它,節奏很慢,時間有限。

我是學外語出身,後來出國讀了文化遺產相關專業。起先學語言,需要每天記憶大量的單詞語法,聽說讀寫無壹不是“抓精抓重”。後來學專業,更是投入進浩瀚的論文與調查報告中。偶有時間,也只是看看小說,用跌宕起伏的情節轉移註意力,緩解壓力。

散文這樣的抒情文學,只有心靜者才能品出個中滋味。

偶然間在圖書館看到了汪老的《人間草木》,看了幾章,卻是樂不可支,欲罷不能。

細細品味中,只覺得人間有味,光陰溫柔。偶爾為汪老的淘氣、癡氣所感哈哈大笑,偶爾為汪老的通透、豁達所感深深折服,偶爾還為汪老對美食與風物的描繪所誘,饞出了口水。最後合上書卷,只得出壹個結論:汪老真真是壹個寶藏男子!

刻在骨子裏的浪漫與悠然,歷經磨難不改的赤子之心,越活越溫潤,越老心態卻越年輕。

用壹句話來概括,就是 壹個特別可愛的老頭兒。

汪老是熱愛生命、熱愛生活的。

他這樣說:“世界先愛了我,我不能不愛她。”讓人不由想到羅曼羅蘭的那段著名的話“世界上只有壹種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真相後仍然熱愛生活。”

汪老的壹生經歷了很多大事件,無論是戰火橫飛還是顛沛流離,或是之後被下放時的辛勞,但是這個老人,壹生未變其赤子之心。

無論面對怎樣的艱難,眼中所見,心中所感,都是這個世界的可愛之處。

在西南聯大讀書時,白天逃課,晚上窩在圖書館看書。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讀書很雜,毫無系統,也沒有目的。隨手抓起壹本書來就看。覺得沒意思,就丟開。”然而畢竟才氣逼人,楊振聲先生與聞壹多先生都十分看重他,從現存的文稿中我們仍能感受到他的才華橫溢。

才子總免不了世俗的另眼相待,汪老卻堅信“窩頭白菜,寡欲步行,問心無愧,人間壽星”。面對多樣的文化,他想著,哪怕年老耳音衰,還是要多聽聽鄉音,人的口味要雜,對生活的興趣要廣。

汪老有壹篇散文叫《葡萄月令》,寫的是在下放勞動時,對壹年之中葡萄生長的觀察,在壹天辛苦的勞作後,汪老仍然堅持去觀察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事物,去體會人性中的善良之美,並用十分溫和的筆觸進行了描繪。

汪老始終是壹個自然之美的愛慕者與守護者,在他的筆下,充滿了與自然對話的文章,無比的天真可愛。各種生靈經他筆下描繪,便擁有了鮮活的生命色彩。

不僅如此,他還極有個性地為“美”伸張正義,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為梔子花的不平了:“梔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撣都撣不開,於是為文雅人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梔子花說:"去妳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妳們他媽的管得著嗎!”讀來不禁令人捧腹。

看汪老的文章,是壹件很幸福的事情。因為隱藏在他文章背後的,是對生命深沈的熱忱,還有對自然濃郁的珍重。被這樣的力量妥帖地勸慰,人會重新擁有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

正所謂, 萬物可愛,人間值得 。

汪老在蘆葦蕩

汪老的散文有強烈的個人風格,這種強烈之感,簡單概括而來竟是“樸實無華,娓娓道來”。宛若清水般甘甜質樸,卻令人耳目壹新。

用汪老自己的話來說,“好的語言,都不是起裏古怪的語言,不是魯迅所說的‘誰也不懂的形容詞之類’,都只是平常普通的語言,只是在平常語中註入新意,寫出了‘人人心中所有,而筆下所無’的‘未經人道語’。而平常而又獨到的語言,來自長期的觀察、思索、捉摸。”

在他的《歲朝清供》中,他簡單地進行了總結“語言的目的是使人壹看就明白,壹聽就記住。語言的唯壹標準,是準確。”至於結構壹類的,他是並不在意的,文風也很隨意,興之所至,隨筆而來,不著急,不刻意,不費力。於是我們作讀者的,也就跟著慢悠悠地隨他徜徉在美的世界裏。

?家人閑坐,燈火可親。--汪曾祺《冬天》?

看到汪老這樣的話,不由得想起唐朝壹位偉大詩人白居易,在他的創作理念中,詩是要為人易懂的。因此他作詩都會叫來田間的阿婆們,念給她們聽,如果她們不懂,便再進行修改。如此反復,因此白居易的詩總是流傳度很高,原因只在於簡單。隔著千百年的光陰,汪老與白居易竟也可以說是心有靈犀了。

喜歡汪老作品的人愛極了他的文風。

他的恩師沈從文評價他:“態度認真而有深度,有思想有文采,最可愛還是態度,‘寵辱不驚’。”

賈平凹說:“汪是壹文狐,修煉成老精。”

作家阿城贊美他:“感覺如玉”

讀者圈流傳著這樣的壹句話:“很多人不知道他,但知道的都愛他。”

因為汪老的文字,總是簡單,總是有趣,總是在平淡中體現無窮的魅力。

他會坐著發呆,然後自己逗樂,突然笑出聲來,“人世間有許多事,想壹想,覺得很有意思。有時壹個人坐著,想壹想,覺得很有意思,會噗哧笑出聲來。把這樣的事記下來或說出來,便挺幽默。”這是他的風趣。

他會盯著門前的花兒葉兒,並且告訴自己的朋友“如果妳來訪我,我不在,請和我門外的花坐壹會兒,它們很溫暖,我註視它們很多很多日子了。它們開得不茂盛,想起來什麽說什麽,沒有話說時,盡管長著碧葉。”

他會看著梨花,努力思考它像什麽,覺得大家說梨花是雪做的,這樣是不對的,在他看來,雪厚重,不透明,更像是蘋果花。那麽梨花究竟像什麽呢,想來想去,最後他得出了結論,“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

在他的筆下,我們總是很容易收獲美的體驗,用簡單的語言表達美,傳遞美,“大道至簡,大音希聲”,大概就是這個境界吧。

早年的汪老筆鋒仍有鋒芒,也有辛辣之時。

然而隨著時光推移,即使是對非正面人物,他也總懷有壹種同情心,用簡單的筆法來反映他們卑微的願望。汪老受恩師影響很大,沈先生對他說過,要用壹種真誠的態度去看待社會,看待生活,千萬不要冷嘲。於是他壹輩子銘記教導,寫普通人,寫小事情,貼著人物寫。在他的理想中,他的作品是要做到“人間送小溫”。

擁有這樣溫潤的心腸,汪老是擔得起任何美譽的

汪老最有名的,莫過於他的“吃貨”屬性。壹年四季,每壹季都有屬於自己的風華。汪老成功地把日子過成了詩。

金庸贊譽他,是壹位滿口噙香中國味的作家。

汪老壹輩子愛吃、做吃、寫吃,同時因為很愛逛菜市場,身上的煙火氣又十分濃厚,是壹位十分接地氣的美食家。

時至今日,美食界還流傳著他的傳說,甚至有了“汪家菜”的美譽。

他發明了壹道叫“塞餡回鍋油條”的菜,就是“油條兩股拆開,切成寸半長的小段。拌好肥瘦各半的豬肉餡,餡中加鹽、蔥花、姜末。用手指將油條小段的窟窿捅捅,將肉餡塞入、逐段下油鍋炸至油條挺硬,肉餡已熟,撈出裝盤。此菜嚼之極酥脆,聞之真可聲動十裏人。”

這道菜在高郵十分流行,可見汪老美食造詣的深厚。

托語文課本的福,流傳度最廣的應該就是關於鹹鴨蛋的描寫了。有人戲言,就沖著這個描寫,高郵都應該付給汪老不菲的廣告費。

“高郵鹹蛋的特點是質細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別處的發幹、發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為別處所不及。鴨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說,帶殼切開,是壹種,那是席間待客的辦法。平常食用,壹般都是敲破“空頭”用筷子挖著吃。筷子頭壹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高郵鹹蛋的黃是通紅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著看著,就分泌出了口水呢。

汪老愛美食,真正愛的,其實是這個世界,他是壹個務實的人,把浪漫主義融進了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琴棋書畫詩酒花,好時光都在生活裏。

汪老,不愧是“中國最後壹個士大夫”。

作者簡介:

婉然

壹個喜歡讀書寫字畫畫的在日留學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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