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來,我們的祖先似乎壹直在尋找壹個地方,那就是世界的盡頭。世界的盡頭到底在哪裏?這個問題似乎沒有固定的答案,但有個地方似乎讓我們看到了世界盡頭的影子,那就是南極。那是壹片寒冷而美麗的世界,擁有帝王之相的帝企鵝在那裏譜寫著神奇的生存之曲。
序曲:夏日的海灘盛會
在印度洋的最南端,坐落著壹群蠻荒的島嶼——克羅澤群島,馬裏恩島,凱爾蓋朗群島和阿姆斯特丹島。每年夏天,這裏都會變成動物的樂園,飛鳥是這裏的奇觀之壹。雖然飛鳥的種類僅有30余種,但數量卻非常可觀,約有6500萬只左右。大海燕、賊歐、小鞘嘴鷗等是食腐鳥類,以攻擊老弱病殘、尋找屍體為生。信天翁仿佛清拔超群,與眾不同,它們的主食是烏賊,但是,由於烏賊生活在海洋深處,信天翁似乎不容易捕捉到,因此,壹些科學家認為,信天翁食用的也是腐食,即洋面附近的烏賊屍體,而非新鮮烏賊。
除了鳥類,夏天壹到,島上還會趕來許多帝企鵝和象海豹,它們要在這裏尋找配偶、繁衍後代,因此,只是幾天工夫,原本空曠的海灘就會變得擁擠不堪,海灘及河流入口處擠滿了帝企鵝和象海豹。這片荒島之所以能夠吸引如此眾多的生物來臨,是因為此處曾是火山地帶,擁有亞南極僅有的壹塊非凍土區,原始的非冰凍海灘,使這裏顯得彌足珍貴。而且,此處海域是寒冷的南冰洋與溫暖的印度洋交融匯合處,孕育了眾多的微小植物,磷蝦等浮遊動物以此為口糧。而磷蝦正是帝企鵝等生物的主要食源之壹。
帝企鵝是壹種忘記了飛行的鳥,以腳和尾巴為舵,以鰭為槳,可在水中飛速前行。由於其形態與行為特征莊重高雅,有“帝王”之相,故有帝企鵝之稱。在抵達南印度島嶼的前8個月中,帝企鵝群體生活在遠海。每年,它們都要憑著本能回到島上繁衍後代。但是,由於年復壹年在同壹個群體內繁殖,它們的基因庫已經缺乏遺傳多樣性,這種同質性將導致帝企鵝因為疾病或者環境變化而瀕臨滅絕。而象海豹則形狀奇特,身形龐大,有壹個能伸縮的鼻子,當它興奮或發怒時,鼻子就會膨脹起來,發出很響亮的聲音。就是這些形態各異的物種構成了南印度洋群島壹年壹次龐大而奇特的盛會。
人間:微妙的鄰裏關系
帝企鵝與象海豹的關系十分微妙,它們既是親密的鄰居,又是嚴酷的敵對雙方。由於它們尋找配偶、交配、生育,都要在壹個夏天內完成,所以,占據地盤對它們來說很重要。盡管它們每年夏天都要***享同壹片海灘,卻從來沒有和平***處過,總會為爭奪地盤而爭吵。剛壹上岸,壹些帝企鵝就開始驅趕壹只迷路的小象海豹,就連壹些帝企鵝的幼仔也湊過去,不惜動用“武力”搶占地盤。當然,最後它們都有各自的歸屬。
龐大的雄性象海豹通常會早幾個星期登陸海島,因為它們需要通過武力決定彼此間的等級,然後分配好領地,迎接雌性象海豹的到來。象海豹中,家庭首領相當於“陸戰隊指揮官”,它日夜忙著管理壹大群妻妾。至於尚未成家的年輕雄性象海豹,由於沒有溫柔鄉可以沈溺,便在海灘上徘徊,伺機篡位,因此,流血的爭鬥也時常發生。相形之下,在海灘下面,小象海豹們則要悠閑自在得多,它們的心裏只有玩耍二字。
雌性象海豹分娩時,家族中常發生政變,年輕英俊的家族成員會挑戰家庭族長——相當於“陸戰隊指揮官”的權威,欲取代“陸戰隊指揮官”的位置。而在“陸戰隊指揮官”與來範之敵奮戰的時候,帝企鵝卻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壹樣,對惡戰視而不見,依然在壹旁閑雅地踱著方步。
為了使自己更具威懾力,“陸戰隊指揮官”會奮力地鼓起鼻翼,用非凡的鼻子去驅趕不知深淺的進攻者。年輕的雄性雖然會暫時退卻,眼神裏寫著對族長妻妾的眷戀,跑到別處去碰運氣,但往往並不甘心,很快又會折回來,繼續下壹回合的搏殺。它們之所以如此勇猛地戰鬥壹次又壹次,是為了傳播自己的基因。每年夏天,只有3%的雄性象海豹能夠實現自己的繁殖權,其幾率與中六合彩差不多,因此,有些雄性為此會霸占100多頭雌性。
在每年都發生的爭奪戰中,大體上都是年輕的雄性成員最後占據上風,它們咬掉年邁的“陸戰隊指揮官”的鼻子,把它的妻妾全部聚攏過來,歸為己有。而遍體鱗傷、筋疲力盡、重有4噸左右的前“陸戰隊指揮官”,最終成為100多只賊鷗和大海燕的爭奪對象。大海燕尤其兇殘,它們會把整個頭部伸進屍體裏,吸食汁液豐富的內臟。幾天後,“陸戰隊指揮官”便只剩下了壹堆帶血的骨頭,在壹半天之內,骨頭上的殘渣,也會被食腐鳥啄食得幹幹凈凈。
每壹位“陸戰隊指揮官”都無法終生保有自己的權位,就算它足夠強壯,足夠幸運,壹般也只能稱雄兩個夏天,隨後就會被更年輕的雄性趕下臺。這就是自然界的法則:壹只動物的不幸恰恰是另壹只動物的福音。或許帝企鵝深諳此規律,所以從不幹預,無論流血事件多麽頻繁、慘烈,帝企鵝依然從容悠閑地穿行在戰場中,梳理羽毛,觀望遠景。
地獄:無所不在的天敵
夏初,全身裹著棕色絨毛的小帝企鵝降生時,會使群體的數量壹下子增加50%,與此同時,幾百只小象海豹也先後誕生。雖然象海豹的壹生中有90%的時間都待在水下,但它們的生命卻是在陸地上開始延續的。除了父母之外,對新生兒最感興趣的是食腐鳥。食腐鳥那不純潔的心裏有著不純潔的願望——衷心希望帝企鵝和象海豹家族人丁興旺。這是因為它們可以食用無人照管的帝企鵝蛋、羽毛、糞便和其他美味的小東西,還可以食用象海豹的胎盤、羊膜囊和臍帶,這些都是富含蛋白質的美味。
食腐鳥還威脅到棲息在海灣的軟毛象海豹。軟毛象海豹不僅在陸地上出奇地靈巧,可沿著峭壁行走路、奔跑,同時,它們還是沖浪高手。與象海豹壹樣,軟毛海豹也在夏初來到島上尋找配偶、繁殖後代。雌性軟毛象海豹出去捕魚時,會把軟毛小象海豹藏在巖石縫裏。食腐鳥無法找到藏匿起來的小象海豹時,也會襲擊壹些稍有反抗能力的小海豹,比如壹只小海豹在海中被致命的海藻纏住了,大海燕會立刻俯沖過去,不過它們往往不能得逞,因為軟毛象海豹往往依靠群體活動保證自身安全,所以,這種時候小海豹的同伴也會在附近,隨著壹聲警報,大海豹們會趕來救援。
這種時候,帝企鵝依然不聞不問,當然,帝企鵝自身也有許多天敵,或許這也是使它們無暇顧及其他的原因。虎鯨是帝企鵝的天敵之壹。夏季,虎鯨到這裏避暑,享用包括帝企鵝、海豹、魚和烏賊之類的美食。虎鯨非常熟悉帝企鵝的活動,根據帝企鵝的捕食習慣,虎鯨制定了自己的獵食方案,由於捕魚歸來的帝企鵝要叼著食物上岸餵食幼仔,所以,虎鯨總是躲藏在海邊的礁石後,或堵在海邊。為了提高捕食效率,虎鯨還通過壹系列卡嗒聲進行內部交流,部署完畢後,只等著帝企鵝遊過來就行了。
帝企鵝對虎鯨這位殺手也非常熟悉,當它們跳到深海中時,往往冒著生命危險,它們可以屏住呼吸10分鐘,潛入到300米深的海裏,但它們必須得想方設法突破虎鯨的封鎖、圍追堵截,才能帶回食物。即便如此,它們又不能因此而退縮,因為即使在艷陽高照的中午,島上的氣溫也不會超過18℃,幼鳥若是無法保持有規律的進食,就無法抵禦嚴寒。所以,為了保護下壹代,帝企鵝必須與虎鯨周旋。
實際上,虎鯨在淺海捕食也存在著非常大的危險。有些虎鯨為了追捕獵物,會擱淺在海灘上,它們必須盡力扭動身子,離開沙地,否則將永遠無法回歸大海。虎鯨猶如壹艘巨大的潛艇,需要不時浮出海面透氣,無論它們躲藏得多麽巧妙,有時候,它們那高聳的背鰭依舊會泄露其行蹤。這種時候,警惕的帝企鵝就會乘機改變遊行路線,快速逃跑。壹些經驗不足的帝企鵝在逃跑時,會被卷進旋渦,受了傷,但虎鯨卻會放過它們,因為高傲的虎鯨對受傷的獵物通常不感興趣。不過,有壹些帝企鵝卻會因為過於疲勞而走錯道路,稀裏糊塗就陷入了虎鯨的埋伏圈,成為虎鯨的食物。
雌性虎鯨在獲得帝企鵝後,會現身說法,教育小虎鯨如何捕獵、如何享用獵物。在小虎鯨還不習慣吃鮮肉的時候,雌性虎鯨會把帝企鵝叨在嘴裏,方便小虎鯨食用。這樣的母子情深的場景,與之前捕捉帝企鵝的殘酷情形截然不同,可見,無論多麽強大的獵手,都有溫柔動情的壹面。
天堂:愛情與責任
對帝企鵝來說,淺海不僅是食物的儲備庫,也是談情說愛的理想場所。上萬只帝企鵝擠成壹團,大聲呼喚著伴侶。與象海豹妻妾成群不同的是,它們是壹夫壹妻制的擁躉,只要做出了選擇,它們就會忠實於自己的伴侶,但是和其他種類的企鵝不同,只有不足1/3的帝企鵝壹生忠實於壹個伴侶。
坡度不大、野草叢生的斜坡往往是帝企鵝求偶、繁殖的天堂——濃密的草叢可以蓋住企鵝蛋。雄性帝企鵝的求偶方式十分特別,它壹邊搖搖擺擺地行走,壹邊發出叫聲,吸引雌性帝企鵝的註意。每對帝企鵝都有自己獨特的“歌曲”,每次相遇,它們都會用這種有聲“名片”來互相致意。這種聲音也是它們從成千上萬只企鵝中找到彼此的紐帶。在求偶儀式上,夫妻倆還要用歌聲宣,在未來的日子裏同舟***濟,***同承擔孵卵和養育幼鳥的責任。
然而,由於同樣的故事每年都在這個島上重演:追趕……爭搶……推攘——每只動物都想占據海灘上的有利位置,而每對帝企鵝夫妻只有不足壹平方米的私人空間,所以,帝企鵝之間也常常會因為地盤問題而爭吵不休。這種時候,整個群體會亂作壹團,脆弱的企鵝蛋隨時都可能被踩裂。因為沒有巢穴,企鵝蛋完全依靠父母的守衛,可以說,每壹次騷亂都可能讓每年新產的後代集體夭折。而每只雌性帝企鵝壹窩只產壹枚蛋。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順利出生的幼仔數量也是有限的。
幼仔出生後,帝企鵝要下海捕食。亞南極島群是變幻莫測的天堂,危險的暗礁就隱匿在海灘前方,天氣瞬息巨變。仲夏時節,巨濤洶湧地拍打巖岸,使得在其間覓食的鳥類隨時都會遭遇不測。帝企鵝從風大浪急的大海裏出入,看上去就像醉酒的水手。每次歷經這樣兇險的覓食後,它們都需要壹些時間來恢復體力和神態。某些被大浪打暈的帝企鵝,在淺海裏奮力掙紮,會因體力不支而喪生,壹大群海燕往往會趁著帝企鵝無力的時候,撲向它們,束手無策的企鵝只得任其宰割。由於島上的食腐鳥類中有1/3是大海燕,它們強壯好勝,隨時準備為了胎盤將對方撕成碎片,因此,其他食腐鳥無法抵擋大海燕的兇殘,所以,往往等大海燕飽食之後,賊鷗才過來進食,之後,是海鷗,最後,才由小鞘嘴鷗打掃戰場。但是,盡管如此,這依然削弱不了帝企鵝為小企鵝覓食的勇氣。
與帝企鵝壹樣,島上那個與眾不同的物種信天翁壹窩也只產壹枚蛋,壹生只有壹位伴侶。信天翁壹生漂泊,每兩年才繁殖壹次,在鳥類中,這樣的繁殖頻率相當低。當曾經的夫妻在南印度洋群島上相遇後,它們會用互相熟識的聲音和動作再續前緣。當然,由於島上的動物非常多,所以,它們的激情常常會被壹只突然出現的象海豹等動物打斷。第三者的出現,使它們略嫌害羞,它們會立刻收斂自己的行為,畢竟,調情時被人看見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對於總在飛翔的信天翁來說,生兒育女是壹個難得的休息機會。它們往往把家安在寧靜的島嶼腹地,在突起的土墩上建造巢穴,這裏的綠草地和泥炭沼是繁殖的理想場所,可以保護幼鳥不受濕氣和泥漿的侵襲。信天翁年年都回到同壹個地方築巢,誤差不會超過壹米。這種執著的精神和它們對愛情的態度壹樣,終其壹生不會改變。
當夏天降下帷幕時,海灘上的生靈終於不再妳爭我奪了,鳥類飛到高遠的空中去,帝企鵝安寧地在海邊捕魚,象海豹則溫和地躺在帝企鵝中間小憩。當第壹場大雪飄然而至的時候,換上厚實羽毛的帝企鵝開始動身前往遠海的越冬地。盛大的夏日海灘聚會就此結束,與帝企鵝的生機勃勃不同的是,它們的“鐵桿”鄰居象海豹大多因為沒有找到伴侶而悵然若失。它們紛紛奔赴新的棲息地,在那裏,它們將再次為了空間和自由而戰。 全球氣候變暖影響南極王企鵝生存環境
占領島,是位於南極北部大約1400英裏處克羅澤群島上的壹個小地方,這裏氣候潮濕,常年風力大。但是,每年卻有大量的王企鵝爬上占領島(Possession Island)繁育後代。
來自意大利的攝影師斯特凡諾·安特新納(Stefano Unterthiner)於去年12月登上這座小島,他的任務是記錄並觀察王企鵝的生存狀況。當時正值南半球的夏季,王企鵝產蛋的季節。這時,它們會笨拙地爬上岸來,脫毛、求偶,如果幸運的話,就能找到理想的伴侶並孕育出後代。 成年王企鵝身長80至100厘米,體重大約12至14公斤左右,是企鵝家族中體型第二大的屬種,僅次於帝企鵝。它們嘴巴細長,長相“紳士”,是南極企鵝中姿勢最優雅、性情最溫順、外貌最漂亮的壹種。此外,王企鵝外形特征十分明顯,也是企鵝中色彩最鮮艷的壹種,頭上、喙、脖子呈鮮艷的橘色,且脖子下的橘色羽毛向下和向後延伸的面積較大。 王企鵝在占領島上壹***建立了6處棲息地,其中最大的是壹塊面積達90英畝的礫石地,這裏被法國科學家譽為“日本花園”。安特新納發現,這片棲息地上隨處可見王企鵝之間為捍衛各自領地而戰鬥,盡管這塊領地可能就比井蓋稍大。在狹窄的領地內,雌王企鵝壹次只產壹枚蛋,之後由雄王企鵝和雌王企鵝輪流孵化直到小企鵝出生。當這些小企鵝羽毛長得足夠豐滿以確保能抵擋嚴寒時,孵化階段方才結束。在為期3個月的孵化過程裏,成年王企鵝會用喙啄那些來犯的敵人,保護自己的孩子不受傷害。它們主要的敵人是海燕、賊鷗以及其它覬覦企鵝蛋或小企鵝的鳥類。研究人員發現,壹只成年王企鵝每天需要花4個小時,啄2000次來犯的入侵者 。 安特新納從去年12月份到今年4月份壹直待在島上。他表示:“在這裏全然沒有嘈雜的感覺,壹切秩序井然,所有的王企鵝都排成方陣,守衛著自己的領地。” 王企鵝的棲息地遍布7座島嶼以及印度洋和大西洋南端的眾多群島上。這些島嶼主要分布在南極幅合帶,是地極冷水和北部溫水交匯的地方,位於南緯48°至62°之間。而且,這裏的海水養分非常豐富。 王企鵝既是優秀的潛水員也是遊泳健將,它們能潛入250多英尺深的海底捕食魷魚和燈籠魚。目前,王企鵝數量約有220萬對,其中有壹半生活在克羅澤群島上。然而最近對克羅澤群島的研究表明海水升溫使得棲息地附近的食物銳減,王企鵝覓食的範圍越來越小。氣候變化正嚴重威脅著這壹物種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