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生的靈魂和命運都被牽上絲線,雖然纖細而綿長,雖然僅此壹根卻永世不斷。她們相依相戀,她們是彼此的唯壹,是永不背叛的存在。
——《偷星同人》
壹
天空中飄著幾朵調皮的白雲。
陽光透過樹隙依依稀稀折射出壹片光斑,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在暖風中輕輕搖曳,帶著夢幻般的氣息。
壹切看起來是那麽美好。
賀向陽隨意的靠在青灰色的石椅上,愜意的瞇起眼睛,感受著這午後的溫暖,斜斜的碎劉海被風吹得淩亂,手中的復習資料壹頁壹頁地翻開,合攏……
“同學,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忽地,壹個清脆的,宛若風鈴的聲音響起。
瞇開睡意朦朧的雙眼,下意識想仰起臉,卻感到壹陣強烈的眩暈,不知道是太陽光太強,還是這個女孩的原因。
她有著壹頭如瀑的黑色長發,細細的柳葉眉,深黑的眸子裏閃著星光,只是,皮膚卻蒼白如雪。
那女孩並沒有註意到賀向陽的失態,只是盯著她看。
“當然可以,妳就坐在這裏吧。”賀向陽理清思緒,挪了挪身子,空出壹個位子。
“謝謝妳,妳叫什麽名字,哪個班的?”女孩很有禮貌,淡淡壹笑。
賀向陽合上書本,發出壹聲極輕的微響。
“賀向陽,初壹20班。”
女孩的睫毛似乎顫動了壹下,眸子掠過壹絲憂傷,但又很快掩了下去。
“我是初壹8班的柳依,很高興認識妳。”
柳依沖賀向陽壹笑,笑靨如花。
清風帶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斑駁的陽光灑滿壹地。
貳
賀向陽從沒想過,自己會和柳依成為朋友。
畢竟,她們只見過壹次。
自從那次相遇,柳依開始頻繁地找賀向陽,壹開始是以借書、借筆記本之類的原因,後來直接改成幫她送飯了。
賀向陽每次收到柳依送的飯,先是覺得非常詫異,因為飯盒裏都是自己最愛吃的菜,她記得自己從來沒有對誰說過愛吃什麽菜呀,然後忍受不了美食的誘惑,二話不說就痛吃壹頓。
於是,賀向陽開始漸漸的接受柳依了。
有壹次賀向陽問柳依最喜歡聽什麽歌,柳依說最愛聽陳綺貞的《小塵埃》,因為她的歌很簡單,不刻意,不雕琢,就像夏天裏的純白花朵。
賀向陽不死心又問:“妳的聲音很好聽啊,為什麽不去考音樂學院呢。”
“因為我想守護壹個人,在沒有保護好她之前,我不想去做別的事情。”柳依說這句話的時候,臉頰邊的兩個小酒窩不見了,而是換上了極為認真的眼神。
賀向陽怔住,覺得柳依那澄亮的如壹潭秋水的眸子似乎想告訴自己什麽。
“哦,那個想被妳守護的人壹定很幸福。”,賀向陽莞爾壹笑,並沒有繼續追問。
柳依沒吭聲,只是擡頭望望天。
賀向陽,祝妳幸福。
她在心裏笑著說。
三
雨壹直下著。
豆大的雨珠順著屋檐壹滴壹滴的滑下,流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最後悄然落入泥土裏,與水汽壹同盡數散去。
雨掩飾了城市的喧鬧,透著幾分寧靜,卻又令人感到壓抑。
賀向陽站在走廊上,遞給柳依壹把傘,那是把純白的傘,在雨中顯得格外醒目。
柳依接過傘,眼眸對上賀向陽,柔柔地說:“向陽,陪我去壹個地方好嗎?”
賀向陽瞥了壹眼窗外依然下著的雨,有些擔憂的看著柳依:“下雨呢,柳依,我們天晴再去吧?”
“不好,我現在必須去,現在必須。”雖然是壹句平淡無奇的話,卻被柳依說得很堅定。
賀向陽心疼的看著壹臉堅定的柳依。
柳依最近是怎麽了,總是纏著自己去這去那的,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麽?又無奈的嘆了口氣。
“好吧,我陪妳去。”
柳依的臉上終於有了壹絲紅潤,“謝謝妳,向陽。”
賀向陽牽起柳依的手,卻感到刺骨的冰涼,小依的手怎麽這麽涼?可能天氣太冷了吧。於是又把柳依的手撩的更緊了。
柳依只是向前走著,幾滴雨水打在身上也渾然不知。
賀向陽又把雨傘往柳依走的方向靠了靠,不讓雨水打在柳依的身上。
賀向陽見柳依走進了學校的小樹林,不禁拉了她壹下,輕聲說道:“別走了,前面沒有路的。”
可柳依卻固執的說前面有路,還指了指小樹林深處的壹團草蔓。
賀向陽只好順著柳依指的方向望去,那壹團綠色的草蔓在雜草中顯得十分鮮艷,與旁邊深色的藤蔓比起來是那麽格格不入。
在賀向陽驚訝的目光下,柳依扒開了那堆草蔓,就在草蔓的後面,露出壹扇棕色的小門,只是年代太久,上面的油漆脫落了許多,布滿了厚厚的灰塵。
“吱呀——”
門被柳依輕輕推開,發出難聽的聲音。
賀向陽好奇的想進去瞧瞧,卻在看進去的那壹瞬間愕然。
壹棟破舊不堪的哥倫布式房屋出現在賀向陽眼簾,天臺已被嚴重毀壞,屋頂倒塌,花園欄桿東倒西歪,裏面的家具皆是焦黑的,看樣子經歷過壹場大火,這個房子幾乎被火燒的壹幹二凈。
“這裏是……”賀向陽想努力在腦海裏思索關於這棟房子的回憶,卻只搜到壹些零零星星的碎片。
“向陽,還記得這裏是哪兒麽?”柳依不知何時走到賀向陽的面前,語氣中充滿了希望。
“小依,我只記得壹點點,但記不全,為什麽我壹看到這裏就好痛苦,妳告訴我這裏是哪裏,好嗎?”賀向陽只覺得頭痛欲裂,抓住柳依的手,不停地顫抖。
柳依眼中的光芒消失了許多,她掙開賀向陽緊緊握住的手,走向雜草堆,蹲下身子撿起壹塊腐朽的木塊,輕輕拍去上面的灰塵,撫摸著,像是壹件心愛之物。
她緩緩站起身來,把木塊交給賀向陽,“陽,這個妳總該記得吧。”
賀向陽頓了頓身子,凝視著木塊。
木塊盡管非常破舊,但賀向陽依舊清清楚楚的看見木塊上刻著這樣壹排字:向陽&向晚。
“妳究竟是誰?”
“陽,妳該猜到了。”
柳依就是賀向晚,賀向晚就是柳依!
冷不防的,賀向陽的腦海猛地冒出這麽壹句話。
柳依居然是她的親妹妹!
賀向陽沒想到,她真的沒想到,畢竟,三年前的的那場大火來的太突然了,連賀天明都沒有料到。
賀天明是賀向陽的父親,壹個精明能幹的商人,可就是因為他的精明引來了別人的不滿,才導致他死於三年前的那場大火,陪葬的,還有他的家人。
但是,賀向陽逃出來了。
從此,她變成了壹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逃出來後,賀向陽經常會想念她的家人,當然,還有妹妹賀向晚。
這壹直都是賀向陽藏在心底的秘密。
現在,妹妹還活著,而且還是以壹個朋友的身份出現在她身邊。
她的心中只有壹種荒誕感,但又不得不接受這個荒誕的事實。
輕笑壹聲,似釋放後的 *** ,又似在嘲笑著自己的遲鈍。
“晚,是妳,對吧。”賀向陽不再有那種詫異的表情,對壹旁的柳依微笑。
“嗯,姐,我回來了。”賀向晚沖上去抱著賀向陽,彼此相視壹笑。
雨,似在那壹瞬停止,天空中露出半邊紅霞。
時間定格,構成壹幅絕美的畫卷。
肆
清爽的晨風蕩在校園上,風聲在緩緩的吟唱。
當賀向陽做完最後壹道數學題時,舒服的伸了伸懶腰,突然想起因為月考,有壹個星期沒有見到賀向晚了,便急匆匆地想沖出門去8班,卻不料撞到了要去辦公室的班長。
“對不起!不小心撞到妳了。”賀向陽趕忙幫班長收起地上的作業本,眼角余光卻瞥著8班門口。
班長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撫了撫鼻梁上的眼鏡,心思細膩的她早已發現賀向陽的小動作,壹臉溫和的對賀向陽說:“沒關系,下回註意下,對了,賀同學,妳是要找柳同學嗎?”
賀向陽壹楞,停下手中的動作,隨即點點頭。
“她不在班上。”
走廊旁也有三三兩兩女生在小聲的討論。
“聽說八班的柳依上星期住院了。”
“哦,真的嗎,好像說是在市醫院吧。”
“市醫院?那病得挺嚴重啊。”
……
短短幾句話,讓賀向陽如墜冰窟。
什麽?晚住院了!上星期,不是那個時候嗎?她不可能會住院的呀!
“說什麽是得了白血病……”
班長的話沒說完,賀向陽就如風般跑出校門。
晚,妳千萬不能有事啊!
妳是我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也是唯壹的最後的壹個!
妳等著,姐馬上來!妳壹定要支持住!
等我!
……
賀向陽跑到市壹醫院是已是氣喘籲籲,顧不得擦汗,在路人奇異的目光下直奔醫院前臺。
“上星期是不是有壹個叫柳依的女孩住院了?”賀向陽的心情十分急切。
“好的,您稍等。”
前臺小姐麻利的調出住院資料,擡頭說:“您好,是有壹位叫柳依的女孩入院,請問您是她的親屬嗎?”
“嗯,我是她姐姐。”賀向陽額頭上的汗水已經滑到通紅的臉頰邊。
“她的病房號是六樓503室。”
賀向陽應了壹聲,算是回答。
跑上六樓,推開白色的們,便見壹臉蒼白的賀向晚躺在潔白的病床上,沒有邊的白連著白,壹股濃濃的消毒水味迎面撲來,很是刺鼻。
“妳怎麽來了,不是要班長不要告訴妳嗎……”柳依虛弱的撐起身子。
“妳可以別這麽任性嗎?妳有沒有替我想過,妳知不知道我多擔心妳!”賀向陽的情緒開始激動。
“對不起,妳別生氣。”柳依對賀向陽壹笑。
賀向陽看了壹眼面容蒼白如紙的賀向晚,緊張的問:“妳這個病什麽時候得的?”
“三年前的事了……”柳依輕聲說道,仿佛在說壹件無關痛癢的事。
“妳不要擔心,壹切都會好起來的。”賀向陽低頭,眼眶裏有溫熱的物體打轉。
“姐,妳知不知道,我最喜歡笑著的妳,妳哭起來好醜哦。”柳依輕輕抹去賀向陽臉上的淚水。
……
壹陣沈默。
還是沈默。
許久,柳依打破沈默,開口說:“姐,我唱首歌給妳聽吧。”
賀向陽默不作聲,只是點頭。
熟悉的旋律從口中緩緩流動,浮在空氣中,陽光打在雪白病衣上,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正是陳綺貞的《小塵埃》。空靈,不帶壹絲瑕疵。
柳依的聲音很好聽,輕輕淺淺的,如壹杯香茗。
壹曲終了。
仰起頭,柳依的臉色更加蒼白,她說:“姐姐,對不起,我支持不了多久了,死對我來說是壹種解脫,答應我,我不在的日子,妳壹定要幸福。”
“妳在說什麽,妳不會死的!相信我,不會的……”
賀向陽拼命搖頭,想挽回柳依。
“答應我。”柳依此時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聲。
……
“好,我答應……”
“既然今生無緣分,我們來世再相聚。”
柳依說這句話的時候,望了望窗外的陽光,微微壹笑,傾國傾城。
那深深的壹瞥,似無比留戀人間的天使。
柳依輕輕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上似乎沾滿了晶瑩的淚水。
賀向陽摸到了柳依冰涼的手,想放聲大哭,但淚水卻早已流幹。
她終是走了。
那般悄聲無息,令人心底壹陣陣痛楚。
風在吹,仿佛在為她哀默。
尾聲
白衣女子靜靜的躺在窗子上,看著雪白的海潮漲漲落落,飄逸的長發任風吹得淩亂。
晚,今天是妳18歲的生日哦,還記得麽。
晚,我答應妳要幸福,妳在那天國那邊也要幸福,說謊的人是小狗哦!
晚,這壹世妳是我的守護天使,那麽下壹世換我來守護妳。
初二:往北之地海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