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壹個去過日本的中國人,都會很迷惑,旅行之前也許迷惑日本的秩序性和整潔性,旅行之後迷惑日本各個方面的擰巴的矛盾性。
2020年東京奧運會的開幕式展示的驚悚和暗黑,讓全世界為之壹震,去過日本的人更迷惑了,到底哪壹個是真實的日本?
香港才子之壹的蔡瀾先生在十幾年前寫過壹本書《日本風物》,讓讀者透過文字和先生的美學視角欣賞了日本風物展現的美意。
《三聯生活周刊》的兩大主筆整理了近年來多次神探日本文化的文章,集合為《日本風物記》展現日本文化物哀、幽玄、侘寂的美學溯源。
連對異國異地的地理、 美食 、文化都盡量以二維描述展現思維空間的想象體驗,即便沒有去、甚至聽說過的此地的讀者,都能隨之打開感官在頭腦中逐漸清晰起來。
《日本風物記》不同於遊記,每壹篇文章都有從 美食 和特色物品中,探尋到制作者、欣賞者、行業者、再到與之影響頗深的家庭和企業,再到壹種日本文化訴求,慢慢的形成壹條從顯性到隱形,再到融入文化意識,形成整體認識觀念。
在日本,風物詩(日語:風物詩/ふうぶつし)指的是在季節中具代表性、能讓人聯想到個季節的事物。
壹個季節的風物詩往往與這個季節中人們的習俗與生活密切相關,可以是自然現象、文化活動、感官體驗、生物、時令商品,等等與這個季節有關的壹切,這也是風物詩與俳句中季語的不同之處,與之相比風物詩並不局限於自古以來劃定的數個傳統詞匯,更能反映出當下 社會 中人們的生活實際與對季節最為深切的印象從何而來。
晉 朝詩人陶潛 在《 遊斜川 》詩序:“天氣澄和,風物閑美。”最早用了“風物”壹詞。然而從古至今,壹個詞的含義也從具象的物像,包含了壹種文化蘊養。
日本人對於“物”懷有崇敬之心,沒有生命為人所用的“物件”,都會受到主人謹慎而細致的照顧。這在我去日本旅行中有深切的感受,每壹間民宿的屋內物件並不像便捷旅店壹樣越少越好,而是像每個物品都長在角落壹樣,和諧而穩固。
那種穩固,如果動作不大並不會有掉落的危險,那種穩固,如果不是異國他鄉的旅客睜大眼睛觀察,很難特別地留意到。這種讓客人不會隨意亂動的沖動,只想靜靜欣賞的心情,起初我形容不出來,在中國很少會有這種情況。
《日本風物記》中提到“簡素”和“崇物”兩個詞,讓我豁然開朗,是的,這兩個詞在中國基本用不到,但形容日本屋內陳設的小物件,確實用這兩個詞恰到好處。
後來,我才明白為何這兩個詞如此貼合,原來是日本文化裏根本性的哲學範疇,置身日本,身在日本人家,全身心沈浸在日本文化裏,作為外國人腦子裏在不斷去尋詞形容那種異樣的感受,這兩個詞,不僅僅是對物件的描述,而是人、物、境合壹的壹種理解。
明治維新壹百多年的今天,日本經過東西方文化沖突的十字路口,它的行程顯然並不是按照某種直線、射線在行走,所以給人以三維立體畫面的眩暈感,而瞇起眼睛來看,又很清晰的中國傳統文化內核。
在閱讀了 《日本風物記》 ,終於理解了那份矛盾的根源,也就理解了眼耳所及的任何矛盾。日本是全世界對傳統保留得最好的國家,同時也是“斷舍離”最徹底的國家。
正倉院的唐物讓人想起敦煌的飛天,奧之細道的山水讓人想起《詩經》,作者說形容日本山水,尋王羲之的詩賦才最恰當;同時,火柴盒壹樣的町屋設計得井井有條,剛好壹人使用的樓梯和衛生間都處處透露著人類智慧的極致。
“大”和“小”如此對立讓生活在帝都的我,確實產生了壹種莫名的“哀”,我不確定那是日本美學裏的“物哀”,但卻從此了理解了這個概念背後的幽隱之情。
理解得越深,越明白也許糾結疑惑反而越來越遠離日本的文化核心,也許矛盾就是日本的文化屬性。
走在京都的坡路上,有時候會突然想起夏目漱石內心本位的細膩深沈的哀怨,有時候會被眼前姹紫嫣紅的和服和日本和扇所調起愉悅的情愫, 拐角又走進滿滿狀狀的收納、家居、便利店、現代化場所,被主動性強調由繁入簡的現代精神。
在奈良住進的壹所壹百年的町屋,女主人是日本全職主婦,帶著兩個兒子開車接送旅客,打理家裏的壹切生活設施和民宿交易。
她說話細細軟軟,穿著無印良品那種素色衣服,壹頂咖啡色太陽帽,安靜簡素地穿梭在人群裏。
走在日本國土,很多人都如我壹樣帶著難以訴說的矛盾心理,這是 歷史 無形的意識形成的魔障。“不得不承認的是日本對中國文化真正的吸收”,又在經濟騰飛後,“長時間進入自我尋找、自我確認的過程”中看到它的艱辛,而這正是造成日本風物精神的矛盾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