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周兵是原《紀事》的制片人,所以積累了大量拍紀錄片的經驗。在此懷念下《紀事》,它是《東方時空》裏我最喜歡的壹個子欄目,每期都會播出壹個紀錄片或專題片。但是,《東方時空》先是改版又是改主持人最後改播出時間,把自己改的漸漸淹沒於熒屏裏。我在臺裏聽到改版就頭疼,我們做電視的為什麽總要改版呢?是觀眾浮燥還是我們更浮燥?壽命很長的《動物世界》正是因為不改才屹立不敗,連音樂都是十幾年前的那個音樂,大家還是很喜歡看。
我喜歡做電視,卻越來越少看電視。現在,屏幕上玩過選秀之後玩明星,玩過明星之後玩相親,壹浪高過壹浪。紀錄片,越來越難看到了。我承認我也是其中做無聊節目的壹員,尤其是娛樂節目,做的時候很熱鬧很刺激,特別是直播前精神昂揚,調光時的壹束追光或對講耳機裏同事的對話都能激起對工作的熱情,如果某次,哪個機位換了攝像或者導播換了人我都會覺的沒譜,龐大的舞臺和同事團隊仿佛泰坦尼克,和燈光音響壹樣變幻多彩。但是節目結束之後,音樂還在耳邊揮之不去,舞臺上瞬間人去樓空,聽著同事們壹聲聲收工的聲音,看著黑暗的舞臺,心裏比舞臺更加空洞,似乎什麽也沒有留下,只有幻覺般的過眼雲煙。
這個時候電視吸引我的,不是因為作品的問世感,而只是它不可或缺的團隊精神。同時,我也無限懷念起紀錄片。
拍攝壹個紀錄片周期很長,拍攝過程較悶。拍攝周期從最短的幾天到幾個月甚至幾年,需要壹定的沈澱和耐心。前期對畫面質量和鏡頭語言要求較高,所以攝像要扛大機器,以拍出小機器拍不出的景深感,壹個大攝像機的重量有二十多斤,每次攝像需要壹扛幾個小時,天天如此。而回來後素材的選取率基本是1/10或者更低。現在我還能記起原來那些炎熱的夏天,我們出差很多天到壹個地方,裝著滿滿BT帶和充電器,帶著沈重的大攝像機和三角架拍攝紀錄片的日子。
相比前期的勞累,紀錄片的'後期也頗費功夫。首先對稿子的要求很高,因為鏡頭太多,需要壹個個記鏡頭、同期聲。我們做後期時都喜歡開夜車,因為白天編輯室裏人多靜不下心,到了夜晚,沒人搶編輯機,沒有聲音打擾,幹起活兒來很有感覺。我喜歡這個過程,說不準原因,雖然很累,但是真的很喜歡。等到片子做完時,差不多眼皮都睜不開了,但這時也是最興奮的時刻,因為可以坐下來壹遍壹遍觀賞勞動成果了。
敲完這些字的時候,仿佛時光回到了十年前。的確,找壹個有意義的選題,搭檔壹個默契的攝像,再加上壹個幽默的司機,壹起艱苦而專心地拍些日子,再經過我們的手變成壹個個片子,給它們起壹個個名字 ,這樣的工作再累也有意思。
和同事交流時他說:“年紀越大越愛看紀錄片了,安靜下來看紀錄片是壹種享受。”我說:“我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喜歡紀錄片了。”只是現在,哪家電視臺還會把更多的時間讓給紀錄片呢?
我想到了陽光衛視,想到了楊瀾。別的不想多說,只想說:不管怎麽樣,楊瀾創辦的陽光衛視給我們開創了壹個人文地理紀錄片頻道的先河,也許她壹開始就知道這個頻道在中國會是什麽命運,但是她的確是壹個徇道者。在今天,誰還會像《小鴨的故事》那樣,對著壹只小鴨不停地拍下去呢?
所以,周兵他們只要壹直在做電視紀錄片,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