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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恩施

在外時,我常說自己是恩施人。其實,恩施州有八個縣市(州府在恩施市),所以準確壹點說,我是恩施州建始縣人,並不是恩施市人。這壹點,對不熟悉恩施地區行政區劃的人來說,理解起來有點費勁。

壹千個人心中,有壹千個哈姆雷特,同樣,每壹個恩施人心中,也都有自己記憶中的恩施。

小時候,家在農村。我家門口那條大河的對岸便是恩施,河的名字叫盆架河(上遊叫太陽河)。從大人們口中得知,這條河從遙遠的高山上(恩施太陽河鄉)壹路奔流而下,經過我家門口,把我家和恩施隔開,流入清江,最後匯入長江,直奔東海而去!

說起來,我家其實祖籍還真就是恩施市。我爺爺的母親當年改嫁時帶著我爺爺嫁到了河對岸的建始(我的老家),而我爺爺的親弟弟,就留在了恩施。小時候,我們經常要去河對岸的老呂家走親戚。盆架河流經我家門口時,在兩座大山中間穿流而過,所以峽谷很深。到河對岸,壹上壹下,差不多得有三至四公裏路,而且路又窄又陡,可見小孩子走壹趟很是辛苦。過河時,如果水不深,大人牽著我們的手,脫了鞋趟過去;可遇到漲水的時候,我們就必須得讓大人背過去。由於路不好走,又離得遠,我記得壹般就是春節拜年和親戚家辦紅白喜事時回恩施老呂家,除此之外平時很少走動。後來,我上大學和工作以後,幾乎沒在老家待,這讓我對恩施老呂家更沒什麽特別印象和記憶。最深刻的記憶,就是那壹上壹下、又窄又陡的山坡。以至於離開老家好多年以後,我還會經常夢見自己爬山涉水去河對岸走親戚的情景。

還有壹件事情,也需要跨過盆架河到河對岸去,就是每逢陰歷(農歷)雙日子的“趕場”(北方叫趕集)。集市位於壹個叫白楊坪的小鎮,這個地方留給我記憶中美好的東西比較多。每到趕場的時候,爸媽會去集市上買東西,偶爾也會帶壹點自己家的東西去賣。回來的時候,他們多半會給我和弟弟帶點好吃的回來,比如壹個芝麻餅,或是壹個小蛋糕之類的,那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人間最美味,現在想來,還直流口水。每到過年的時候,爸媽會背著玉米和大米,去集市上炸成爆米花。回家後,用自己熬制的苞谷糖(學名應該叫玉米糖漿)或者是苕糖(紅薯熬制的糖漿)把爆米花黏在壹起,然後把玉米原料的爆米花捏成壹個個圓的爆米花球,而大米原料的爆米花,壹般做的比較講究,最終的成品是壹塊壹塊長方形的糖塊(米字糖)。咬壹口,香甜酥脆,唇齒留香。這兩樣東西,是我小時候家裏過年必備美食,也是小朋友每到過年最大的念想。當然,除了吃的,每到兒童節和過年的時候,爸媽趕集回來,壹定都會給我們買新衣服,讓孩子們穿著漂亮的新衣服過節過年。後來,隨著建始本地經濟和交通的發展,需要去河對岸趕場的日子越來越少。那個老舊的小市場也不再有當年的熱鬧,而那份美味和幸福感卻依然留存心間。現在的白楊坪,基本上是壹個全部重新建設在209國道邊上的小鎮,規模遠大於當年的那個小市場。每次開車經過的時候,看到同樣是小吃,好多的新衣服,隱隱的還會想起當年的美好!

雖然和恩施只有壹河之隔,但受制於家庭經濟狀況,直到我初中畢業,我也沒有去過恩施城區。河對岸的老呂家,白楊坪的小集市,到恩施城區都還有好幾十公裏的路程。記憶中的恩施城,州府所在地,那時絕對是個“大城市”。

中考結束後暑假的壹天,爸爸突然對我說,讓我和弟弟自己坐車去恩施市玩壹趟,順便去恩施的書店買幾本書回來。記不起來當時是激動多還是忐忑更多,反正我和弟弟就從家裏出發,自己買了汽車票,坐到了恩施城。雖然和現在的恩施城比起來,那時的恩施城很小,但對我們兩個從未單獨出過門的傻小子來說,已經大的讓我們找不到北了。當年兩兄弟具體都溜達過哪些地方,已經不太可能記得起來了。記憶深刻的就是,有壹趟公交車,應該是壹條環線,我們兩個就坐著這趟公交車,在恩施城裏轉,坐壹段,下來走壹走,看壹看,然後再上車接著坐公交。最後,我發現那個公交車的售票員總盯著我們看,應該都認識我們了,估計是覺得這兩傻小子,這麽大熱天的,出來坐公交車玩……記憶中那天很熱,我們下了車,在路邊小店裏買了兩瓶汽水,壹口氣喝完,舒服極了。

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在恩施城裏坐了大半天公交車,到最後,我們也沒在恩施逛出個啥來,沒有找到傳說中的大書店,更沒買到書。帶著對恩施城的壹絲絲恐懼,我們打道回府,結束了人生的第壹次“遠行”。

多年後的今天,再回到恩施城,開車不開導航,我已經找不到方向了。我曾經很努力的去尋找當年和弟弟坐公交車的路線和建築,除了有那麽壹兩個地方依稀還有點老樣子外,已經完全不見當年的模樣了。

因為恩施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和環境,恩施近些年把旅遊做為最為重要的發展戰略和方向,並已取得了非常顯著的成果,帶動了經濟整體的快速增長。而我,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決定從北京回到恩施,在大峽谷景區做了我的第壹家精品民宿“雨瑭-沐雲”。為了心底深處的那壹份美好,更為了在恩施客人的心中留下美好的記憶!

那些曾經的記憶,正在逐漸離我們而去,但新的美好生活,也正在壹步步向我們走來!

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