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就是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小時候家裏窮，每次她經過賣零食和玩具的小攤時，看到那花花綠綠的包裝，總是刻意轉過頭去，咽咽口水，把手縮回衣袋裏，告訴媽媽：“我不要，我們回家吧。”
媽媽總是誇獎她懂事，她也處處以“懂事”標榜自己，壓抑自己內心對於零食與玩具的渴望。成績也是名列前茅，每年都能捧回大紅獎狀來，讓父母高興得合不攏嘴。街坊鄰居每每提起她，都是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斥責自己家的孩子：“妳看看人家楚楚，妳再看看妳······”
伊楚楚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肩負著父母和所有人的期望，毫無懸念地考上了大學。懂事的楚楚知道父母供她上學不容易，剛進大學就開始做各種兼職，大二的時候就不問父母要生活費了，有時候還向家裏補貼壹些。
然而今天媽媽又打來電話，讓本來想暑假留在學校勤工儉學的楚楚心頭壹緊，不知道是難過還是心疼。伊楚楚在學校附近聯系了壹家輔導班，暑假看小孩子做作業，工資肯定比在家中的小縣城裏高。可是媽媽卻不樂意了，斬釘截鐵地“警告”她：“楚楚妳暑假不回家妳弟弟的學習可怎麽辦啊？妳不輔導他反而去輔導別的小孩子，真是忘恩負義！妳要麽回家來輔導妳弟弟學習，要麽賺錢來寄給家裏，讓妳弟弟去報輔導班！”
伊楚楚壹邊嘆氣壹邊往食堂走去。她只買了個餡餅就急匆匆地邊吃邊走向公交站牌。她傷心媽媽不知道她壹天做好幾個家教的辛苦，為了省錢每天只吃餡餅的節省，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裏理所應當地為弟弟付出，她更痛恨無能的自己，為什麽不能多賺點錢，讓父母和弟弟都能過上好日子。
暑假裏伊楚楚還是選擇留在了學校。看到同學和舍友們都興高采烈地收拾回家的行李，她只是微笑著把她們壹個個送走，心裏竟然沒有壹點兒的羨慕。那個只會壓榨自己的家，那個只會把她當做所謂“驕傲”的家，現在對她而言更像壹個包袱，甩也甩不掉。來自於那裏的壓力，像壹座大山壹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現在只想逃離，逃得越遠越好。
最終她還是預支了工資，給家裏寄過去，終於換來了留在學校的機會。暑期廖無人煙的學校，帶著潮濕的悶熱的風，充斥著汗味的公交車，每天陪伴著楚楚。當然，還有和她在同壹個輔導班工作的肖耀。
可能是因為輔導班男老師少的緣故吧，肖耀總是很受歡迎。他長得高高的，白白凈凈，壹笑起來臉上還有個淺淺的酒窩，像個文靜的女孩子壹樣，怪不得連平時不茍言笑的校長看到他以後都會笑著跟他打招呼呢。他也經常幫女老師們的忙，比如下樓拿外賣啦，搬桌椅啦，臟活累活總是搶著幹。而他和伊楚楚排在了同壹個班，接觸的機會就更多了。
壹天，楚楚班裏的壹個小男孩不聽話，把另外壹個孩子推倒了，腦袋正好磕在桌角上。當時正是午休時間，本該楚楚看著他們，可每天上課的楚楚太累了，自己坐在椅子上打盹，壹個不註意，就看到孩子頭上鮮血直流，當時楚楚就嚇蒙了，站在那兒不知所措。肖耀聽到動靜馬上沖了進來，看到傻站著的楚楚，鎮定地提醒她趕緊通知家長，自己背著孩子就去了醫院。當家長來醫院的時候，肖耀壹口咬定是自己看他們睡覺的時候失職，壹把攔住了想要辯解的楚楚。好在只是皮外傷，並沒有傷筋動骨。可是為了安撫家長，校長還是扣掉了肖耀壹個月的工資作為給孩子的醫藥費。
楚楚心裏過意不去，她從小所受的教育就是不能欠別人的，壹定要想辦法還回去。她要給肖耀錢，肖耀不要。她說：“那我請妳吃個飯吧。”肖耀露出了他的酒窩：“好啊。”
吃飯的時候，肖耀跟她說了很多。關於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成長經歷。伊楚楚仿佛看到了另壹個自己，他們簡直太像了！無論是成長過程還是思維方式，都像是同壹個人壹樣神奇。跟肖耀聊天就像是在跟另外壹個自己對話，他總能猜中她的所有想法，她剛說完上句肖耀就能接出下句，壹點也不費力兩人的距離就越來越近。
於是那個夏天伊楚楚因為有了肖耀而不覺得苦澀與孤單了。每天下班後肖耀都會送伊楚楚回宿舍，他們壹起去學校的餐廳吃飯，休班時壹起去學校附近的咖啡館壹坐就是壹整天。肖耀陪伊楚楚走過了校園的每壹個角落，到了開學的時候，舍友們就都知道了肖耀是伊楚楚的男朋友。
轉眼間他們就要畢業了。伊楚楚的媽媽又打來電話：“楚楚啊，妳畢業以後壹定要回家來找工作，我和妳爸年紀大了，身邊不能沒個人啊！我們把妳拉扯這麽大可不容易，妳算算妳從小到大花了我們多少錢？妳可不能忘恩負義！妳看鄰居王阿姨家的孩子，畢業就出國去了，這麽多年的孩子不都白養了嘛！妳可不能這樣！”
楚楚強忍著沒說話，只說了壹句：“好，媽，我知道了。”就把電話掛了。她不敢讓爸媽知道肖耀的存在。肖耀和她不是壹個地方的人，並且，生活經歷如此相像，家庭條件自然也很相似。考慮了壹夜，伊楚楚還是把肖耀約了出來，跟他說了分手。
他們約在平時經常壹起散步的操場上見面。還沒等伊楚楚開口，肖耀就興高采烈地說：“楚楚妳知道嗎？昨天來學校招聘的那個公司給我打電話告訴我通過面試了！我說我要去Z城，妳猜怎麽著？他們正好在Z城有個分公司，妳爸媽不是壹直都想讓妳回家工作嗎？這樣我在Z城，離妳家也近，以後我們就可以在Z城買房安家落戶啦！那個公司待遇不錯，妳放心，畢業三年之內我就能買房娶妳！我們晚上出去慶祝壹下怎麽樣？”
伊楚楚被肖耀連珠炮似的話給堵住了，她確實打心眼裏為肖耀開心。他終於迎來了自己看似光明的未來，她不忍心打攪他的快樂。壹想到他肯為了自己，背井離鄉，到她家鄉的小縣城中工作，她心裏就泛起壹陣陣的溫暖。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他可以像他的同學那樣去北上廣打拼，也可以找壹個家庭條件好壹些的女孩子，也不至於這麽受苦。楚楚心裏的愧疚更深了，對父母，對弟弟，對肖耀，好像這壹切都是她造成的。
肖耀見楚楚壹直低著頭若有所思不說話，調皮地壹下抱住她，在她耳邊說：“我們壹起努力，相信我很快就能給妳壹個家啦。我們晚上去吃妳最喜歡的那家酸菜魚怎麽樣？”
伊楚楚鼻子不小心酸了壹下，強忍住在眼裏打轉的淚水，擠出微笑，捏了壹下肖耀的胳膊，說：“好！我要大份的！”
吃飯的時候肖耀殷勤地給伊楚楚端茶倒水，壹個笑話接著壹個笑話地逗得楚楚合不攏嘴。只有跟肖耀在壹起的時候楚楚才是開心的，想起最近熱播的《歡樂頌》，她感嘆自己長了壹張關關的臉，卻像邱瑩瑩壹樣傻，沒有安迪的魄力也沒有小曲的家境，只有樊勝美壹樣的命運，好在她還遇到了壹個對她同樣死心塌地的“王柏川”，自己還是挺幸運的呢。
有了肖耀做她堅實的後盾，陪著她參加壹場接壹場的招聘會，壹家壹家去面試，終於伊楚楚也順利地在Z城找到了工作。畢業的時候兩個人還被同學和舍友笑稱“人生贏家”，愛情事業雙豐收呢。
他們在兩個人的工作單位附近租了壹間窄小的小屋，雖然簡陋，但勉強可以稱作是壹個臨時的“家”了。為了省錢，他們中午都是在各自的工作單位吃食堂，偶爾休假的時候，伊楚楚會從菜市場買菜回來，洗手做羹湯。肖耀也會系著圍裙大呼小叫地添亂，兩個人像孩子壹樣，雖然日子過得緊巴巴，但也有滋有味。
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地過著。伊楚楚雖然著急，但是她從來不給肖耀壓力。看到他每天下班回來累得倒頭就睡的樣子，她更是心疼。不就是沒有房子嘛，不就是沒有車子嘛，不就是少壹個結婚證嘛。沒什麽大不了的。
想是這麽想，但是她爸媽那邊卻越催越急了。在父母整日的高壓下，她難免也會動搖。
楚楚剛下班，拖著疲憊的身體擠上公交。公交車上人滿為患，楚楚被人群擠得站立不穩，但還是下意識地壹手護住胸前的背包，騰出另壹只手奮力地去抓欄桿。正在這時她胳膊下面的背包裏傳來手機鈴的響聲。她本來不想去接，這麽擁擠的公交車連站立都困難，可是手機鈴聲就像連綿不斷的呼喊聲壹樣壹陣接壹陣地騷擾著她的耳膜。她想，不會是肖耀有什麽事吧，不能不接，萬壹呢······她壹只手死命抓住欄桿，控制著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另壹只手伸進背包，胡亂翻找著手機，終於循著鈴聲和振動找到了。拿在手裏壹看，是家裏打來的。
她怕媽媽花電話費，故意等鈴聲響完了才撥回去。剛壹接通，就聽見媽媽扯著嗓門急切地說：“楚楚啊，我跟妳講，對門李阿姨給妳介紹個對象，是她表妹家的兒子，條件可好了呢！在咱縣裏壹個事業單位工作，在縣裏都買房買車了呢！我跟妳說啊，妳要是嫁過來，找個離家近的工作，總比妳在外邊漂著要好多了吧？我和妳爸有個什麽病，妳也能帶我們去醫院呀！我把妳照片給他看了，他還說啊，妳要是嫁過去，壹次就能給20萬彩禮錢，這下妳弟買房的錢不就夠了壹大半了嘛！”
聽著電話那頭媽媽連珠炮似的話語，楚楚壹點也插不上嘴，只好等媽媽說完，才半是撒嬌半是埋怨地說：“媽！誰讓妳給他看我照片的！我有男朋友！肖耀說了，年底他們公司發了獎金就能湊齊Z城壹套房子的首付，到時候我們就能把妳和爸接來養老······”
可是還沒等楚楚說完，媽媽就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肖耀肖耀，整天就知道把肖耀掛在嘴邊上！那個窮小子什麽時候才能讓妳住上大房子，每天不用擠公交車去上班啊？我跟妳說啊閨女，女人的青春就這麽幾年，耽誤不起的！等妳年紀大了，好的青年都被人挑走了！到時候妳哭都來不及！就算他能在Z
城買了房子，能出得起彩禮錢麽？能給妳弟買房子討媳婦麽？咱條件又不差，沒必要非得在他那壹棵樹上吊死。我看妳李阿姨介紹的那個男孩就很好，妳從小就聽話，怎麽在人生大事上犯糊塗呢！我跟妳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到時候妳可別怪媽沒勸妳！我看妳就是整天跟肖耀鬼混在壹起，不知道被他灌了什麽迷魂湯！妳趁早回家來工作，妳要是不回家，我跟妳爸權當沒妳這個女兒！”
眼看媽媽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生氣，楚楚為了穩住媽媽的情緒，也為了擺脫媽媽無休止的嘮叨，忙說：“媽，我這在公交車上呢，先不跟妳說了啊。”說完就掛上了電話，又陷入了嘆息。
她推開那間狹小的出租屋的門，肖耀已經做好了晚飯，簡陋的桌子上擺放著壹小盤芹菜炒肉絲，壹小盤炒白菜，還有壹鍋西紅柿雞蛋湯，桌子上已經放不下了，它只能被安置在床邊，還冒著熱氣。
肖耀伸手接過楚楚的包，說：“累了吧，我今天下班回來得早，就提前去菜市場買了菜，妳看我才買了三塊錢的肉就炒了這麽壹大盤呢！還有這芹菜白菜也是新鮮的，妳不是愛吃西紅柿嘛，正好菜市場門口那個阿姨還剩幾個，最後還免費送我壹個小的呢！不過我鹽好像放多了，妳嘗嘗看。”
楚楚累得壹句話也不想說，肖耀卻壹直說個不停，像極了在電話裏嘮嘮叨叨的媽媽。楚楚現在壹想起來媽媽就頭大，壹頓飯也吃得沒滋沒味的。
吃過飯楚楚自覺地拿著碗筷去洗刷，做完家務還要加班把白天沒做完工作做完。肖耀也壹直對著他的筆記本電腦，楚楚沒理會。快到睡覺的時間了，楚楚終於做完了，伸了個懶腰。肖耀趁機湊了上來，把筆記本電腦抱過來給楚楚看。
“妳看，這個戶型怎麽樣？兩居室雖然有點小，地理位置還是可以的，學區不是名校，但也湊合，關鍵是便宜啊，我看了好多家感覺都不如這個合算。”
楚楚白了他壹眼：“便宜？便宜妳能買得起嗎？”
肖耀眼睛還是沒離開電腦屏幕：“錢是慢慢賺的嘛！先付個首付再慢慢還唄。”
楚楚不想和他吵，拿起牙刷去了衛生間。
等她回來的時候，肖耀還坐在床邊看著電腦。楚楚鉆進被子裏，說：“我睡了，明天早起呢，關燈吧。”
肖耀聽話地把電腦合上，起身去關了燈。在壹起那麽久了，不管兩個人再吵架鬧別扭，肖耀壹直都是聽楚楚話的，這也讓楚楚沒來由地生出壹種驕傲，好像只要她不離開，肖耀就不會走。她壹回頭，肖耀就壹直站在那兒等她。
肖耀也鉆進被窩，湊到楚楚跟前，開始摸摸索索。楚楚沒有拒絕，亦沒有閃躲。她心裏清楚，肖耀每天的工作並不比她輕松，他同樣也要承受著來自於家人的壓力，還有未來的房子車子等壹系列的問題。她也無法做到每天都以陽光的心態去寬慰他，反而有時候還會沖他發脾氣。忽然間她有點同情他，想要在另壹個方面彌補。可能，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方式了吧。
第二天，仍然又回歸到了忙碌的生活。急匆匆的行人，車水馬龍的街道，雜亂無章的工作，壹天又壹天。
女生的第六感有時候是極準確的。楚楚早就覺得自己身體和以前不壹樣了。兩個星期後，壹大早她就躲進出租屋裏那又小又臟的衛生間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驗孕棒上的兩條紅道道。
驚喜？還是絕望？楚楚只覺得腦袋要炸掉了。她肯定不敢跟家人說。至於肖耀，她思來想去，畢竟這不只是自己壹個人的事情，並且她從小就並不是那麽有主見，所以她還是在下班後，吞吞吐吐地對肖耀說出了實情。
當她吞吞吐吐地說出“我懷孕了”幾個字後，本以為肖耀會陷入長久的沈默，或者要求她把孩子打掉。楚楚已經做好了準備，她甚至天真地想，只要有肖耀陪在身邊，去打掉她也不怕。
可是肖耀聽完後，臉上馬上露出開心的表情，還帶有壹點陰謀得逞的小驕傲，拉著楚楚的手就說開了：“妳要當媽媽了？我要當爸爸了？這下生米煮成熟飯，妳爸媽總不能攔著妳嫁給我了吧？我下個月就去把房子辦了，咱們就可以領證啦！”
楚楚有點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動。她慶幸肖耀沒有放棄她，沒有放棄這個突然到來的孩子。哪怕現在他們過得再清貧再窮困再潦倒，只要兩個人，不，還有這個小家夥，三個人在壹起，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不是嗎？
壹個月後，他們舉辦了簡單的婚禮。半年後，他們搬進了簡裝修的那套兩居室。壹年後，寶寶在肖耀的臂彎裏安靜地睡著，楚楚在旁邊沖著奶粉。
肖耀這壹年來胖了些，沒有了當年的白凈，但是他們的孩子倒是繼承了肖耀的優秀基因，皮膚白的透亮，眉宇間既有楚楚的溫潤，也有肖耀的硬朗。
結婚以後的事兒更多了，再多的溫柔和愛也會在雞毛蒜皮油鹽醬醋中消耗殆盡。他們不是因為今天做的菜不好吃而拌嘴，就是因為晚上誰起床給孩子換尿布而吵架。婚後的楚楚沒了之前的溫和與大度，多了些淩厲與強勢。肖耀也不似之前的耐心與細心，多了些懶惰與急躁。三口之家並不像之前想象中那樣溫馨，每天的日子都是壹地雞毛。
楚楚偶爾會有些絕望，現在的生活是當初那個自己想要的嗎？楚楚又要上班又要照顧孩子，自己壹個人忙不過來，就把媽媽從老家接來和他們壹起住，幫楚楚帶孩子。有了媽媽在，小兩口不太好意思當著媽媽的面吵架，拌嘴的次數反而少了許多。
這天楚楚下班回家，媽媽在小區樓下的花園裏跟別人聊天。看見楚楚回來，連忙向她招手。楚楚走過去壹看，媽媽身邊的人不是以前的鄰居李阿姨嘛。
她連忙跟李阿姨問好，剛寒暄了兩句，她疑惑地問：“李阿姨，您不是在老家住得好好的嗎？怎麽跑到Z城來了？”
媽媽向她使了個眼色，楚楚馬上住了嘴，氣氛略有點尷尬。倒是李阿姨大方地說：“噢，我在旁邊小區的壹戶人家那裏做保姆呢，在家閑著無事出來幹點活。”
楚楚媽媽接著說：“李姐，我還得回家做飯，就不陪妳聊了，等妳有時間要常來家玩啊！”
回到家裏，楚楚問：“李阿姨怎麽好端端地當起保姆來了？她兒子不是過得挺好的嘛！”
媽媽嘆了口氣說：“她兒子在縣裏做生意賠了，媳婦兒帶著孩子跟別人跑了。小縣城裏都互相認識，人多嘴雜，她就只好自己跑出來做保姆補貼家用，真是命苦喲！幸好當時我沒讓妳回家去，這有點什麽事兒就傳開了，簡直不讓人活喲！”
楚楚壹向不愛管別人的閑事，只是漫不經心地應著：“是啊，那等李阿姨休班的時候讓她到咱家來吃個飯什麽的吧，遠親不如近鄰，況且還離這麽近。”
媽媽說：“嗯。”接著又想想起什麽來似的，湊到楚楚跟前，神秘兮兮地說：“妳還記得之前李阿姨說要給妳介紹的那個對象不？她表妹的孩子？後來妳連面都沒見，我當時臉上還挺掛不住的。”
楚楚壹楞，好像有這麽回事，媽媽給她介紹的所有對象她都沒見面，也記不清楚是哪壹個了。只好應著：“嗯，怎麽啦？”
媽媽說不清楚是惋惜還是幸災樂禍：“他啊，去年剛結婚，今年就出軌啦！據說攀上了壹個小富婆，後來被那小富婆甩啦！正鬧離婚呢！我聽妳王叔叔說的，妳可別告訴李阿姨啊！幸好我當時沒讓妳跟那小子見面，我看她家就有出軌的基因！哼哼！”
楚楚埋怨道：“媽，別人家的事兒少管！妳操那麽多心幹什麽！還有明明是我堅持不見面的好不好，好像什麽事情都是妳做得對似的。”
媽媽嘿嘿壹笑：“我就說嘛！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楚楚走進臥室，看看正在熟睡中的寶寶，不由得發起了呆。
這時肖耀在外面敲門：“楚楚開門！我忘帶鑰匙了！今天給妳買了魚！”
敲門聲音太大，把寶寶吵醒了。楚楚連忙抱起寶寶，招呼著：“媽！快去給肖耀開門！”
外面傳來媽媽從油煙機轟鳴的廚房快步走向門口的聲音。
楚楚看著懷裏胖嘟嘟的寶寶，心想：“誰不是把日子過得壹地雞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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