蘘荷便是這樣壹個極具季節性的美食。
蘘荷,別名嘉草、猼月、蒚蒩、芋渠、覆葅、陽藿、箬荷、陽荷等。為多年生草本植物,喜陰耐濕。可以撒種播種,但挖莖移植更方便。有個有趣的說法,偷挖移植的蘘荷更容易存活。於是老家的人會在三月時去鄰裏偷挖蘘荷根莖—主人家看見了也裝作不知情,然後種植在屋後背陰處。蘘荷非常好養活,不需要特別照料,它自帶的芳香可以祛蟲害,也不需要打農藥。且繁殖很快,幾根蘘荷根第二年就能擴展壹大片,之後年年只需撒少量農家肥料,就坐等采摘果實了。
蘘荷春天時摘其嫩芽可以涼拌或者炒菜,鮮香可口,冬天時挖其地下根莖肥壯鮮美,可以炒、燉、拌、煎。不過正式入菜的是其花苞,日常所說的蘘荷也是專指蘘荷花苞而言。
每年八月,南通人便期待著蘘荷上市。這個連南通大市啟海地區都少有人知曉的美食,確屬“小家子”物種。不僅種植範圍小,產量低,而且上市短,前後就兩月的時間。具體到單個蘘荷而言,則只有壹兩天的可采食時段。那是因為蘘荷其實是吃的蘘荷花苞,花苞飽滿就得采摘,不然很快綻開,花瓣老了就沒法吃了,實是傲嬌得很呢。
蘘荷初上市時量少價格很高,且壹年高於壹年,近年甚至達到70、80元1斤,而後待大量上市時價格就持續下跌至7、8快錢1斤了。等謝市時,苞開花老了,就又不值錢了,1、2塊壹斤也沒人看壹眼。
我自己家是壹直種植蘘荷的。立秋後蘘荷花苞陸陸續續從根部冒出,母親就會天天在濃密的蘘荷叢裏撥找,生怕壹不在意花苞開了,錯過了美食。蘘荷叢枝繁葉茂,葉片挨挨緊緊不留空隙,陰涼舒爽是蛇喜歡的環境。因此每次采摘前得用棍棒打早驚蛇。好在老家的蛇並不多,被蛇咬傷的概率極小。在確定安全後,母親小心翼翼跨走在蘘荷叢裏,壹邊當心著不要踩壞細小的蘘荷苞,壹邊小心摘下飽滿的蘘荷。蘘荷外觀呈圓錐狀,形狀同含苞待放的小荷苞很像,有紅白兩種。白蘘荷如玉顏輕施粉黛,紅蘘荷色艷如胭脂,都那麽小巧玲瓏水嫩如玉,又如纖塵不染的小家碧玉,煞是令人憐愛。
蘘荷的清香別具壹格,隱隱有草藥味兒,但不刺鼻也不苦,又有點像生姜,但不辛辣,食之爽口開胃,令人欲罷不能。但也有少數人吃不來的,只能遺憾他們錯失天賜佳肴。
蘘荷最常見的做法就是切細炒毛豆。蘘荷炒毛豆,清香惹眼,令人見則生喜,食則難忘。蘘荷還可以涼拌,腌制,味道都非常奇妙。有趣的是切蘘荷還分成兩派,壹派喜歡滾刀切絲,認為這樣口感細膩;壹派喜歡橫切成片狀,認為這樣嚼不出渣感。
蘘荷不僅好吃營養也豐富,含有蛋白質和多種基氨酸以及豐富的纖維素。為食藥兼用保健型植物資源,其根、莖、花、葉均可供於藥用。《本草綱目》記載其不僅可作為菜蔬食用,還有活血調經、鎮咳祛痰、消腫解毒、消健積胃等功效,治療月經不調、痛經、跌打損傷、咳嗽氣喘、癰疽腫毒、瘰癧、大葉性肺炎、蕁麻癥,對便秘、糖尿病、小兒百日咳更有特效。又無需農藥除蟲,是真正的綠色食品。查知雲貴等西南地區也有種植,是解蠱毒的神藥。江西建昌老大夫則稱其為“八仙賀壽草”。日本更是贊其為“亞洲人參”、“香菜君王”。不過說實話,蘘荷入口的美妙可遠不是人參可比的。日本人非常喜歡它的香冽甘美。在“小菜、湯、酢漬、油炸、醬菜”等日本有名的料理中廣泛使用。在日本蘘荷叫茗荷,傳說吃了茗荷可以忘記憂愁。茗荷在日本不僅是美食,還是壹種文化,茗荷紋是十大家紋之壹,京都府綾部市金河內町東谷的阿須須岐神社,至今每年新歷二月三日舉行茗荷祭。
? 暑燥食無欲,蟬鳴擾耳煩,
? 蘘荷常啖飯,香冽醉回甘。
江東九路 《蘘荷》
嬌俏的蘘荷如同水鄉的風情,就是那麽俏麗,那麽韻味獨特,那麽令人念念不忘。